“你是说,刚刚的接吻,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发现自己又动怒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女人质疑他的接吻技巧,而且还是当面说出来。这比被她忽略,对他所造成的打击还要强上百倍。
更让他觉得生气的是,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而他自己居然……该死的喜欢那个吻。
“如果要谈到感觉,这就要进一步牵扯到心理层面了。事实上,根据研究,生理所有的反应,都可以直接或间接的由心理学角度来探讨。比如说……”
“够了!”他疲累的出声制止。
老天,他听不下去了。他的自尊心已经被她在无意中击个粉碎,她居然还喋喋不休的说些大道理。
“你下去吧!”他挥挥手,整个人像缩了水似的,连语气都显得无力。
她注意到他的沮丧,不太懂他怎么会突然像打败仗似的。但是想想,自己不过是个秘书,好像不适合问些什么。
刘姨说过,当秘书最重要的是守本分。
她略一思考,服从的退了出去。
“慢着。”他在她开门前忽然又叫住她。她纳闷的回头。
“下次见面,你不会又忘了我吧?”他不抱多大希望的问。其实这个问题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可是他就是想问。
又?他胡涂了吗?他们才第一次见面,怎么会用“又”呢?
她笑笑,没有纠正他的错误,“绝对不会。”
“你确定?”虽然她说得很肯定,他却打心底存疑。
“当然确定,你是我的上司,不会有属下忘记自己上司是谁的,不是吗?总经理。”
她再次保证后,欠欠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好半天,他才露出一个不像笑的笑容。
看样子,她是真的记住他了。不过,他该高兴吗?她对他的魅力仍是一无所觉,会记住他,只是因为——
他是总经理。
两个星期后,刘秘书正式辞职退休,骆君君也正式成为东方拓的专属秘书,每天负责繁忙的公文流通,以及安排东方拓的行程和必要的会议。除此之外,依照刘秘书以往和总经理的工作模式,她还必须每个晚上打电话向他报告公事。
多亏刘秘书一个月来的费心调教。面对多如牛毛的工作,她都能有条不紊的应付自如。
只除了一件——
她偏头瞄向身旁的门,那就是她烦恼的由来。
奇怪,她记得很清楚,刘姨说过总经理一个月难得来公司一趟的。怎么偏偏这一阵子,他每星期总要来个三、四回?
他每次来,都会搞得她工作效率降低一大半。因为他总是在她面前无所事事的晃啊晃,要不就是要她听他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尤其他最爱问她:“我们第几次见面了?”
有哪个人会去计算与人见面的次数?偏偏她不回答还不行。但每次她回答后,他还是会不满意的摇头,弄得她莫名其妙。
这样也就算了,反正上班时间嘛,如果他愿意花钱请她来做些闲事,她当然也不会有意见。真正最让她困扰的一点是:他坚持,不管当天他人是不是到了公司,下班后,她还是一样要打电话向他报告一切。
她真的不懂,她每天报告的事情还不就是那些,他早就一清二楚,为何还要她这么做?
真是个怪人!她拿起笔,敲敲自己的脑袋,无声的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趁着他今天没来,赶紧将该做的事做好吧!谁晓得他会不会突然间又冒出来,到时候,她又要被他影响了。
拿起一份资料,她埋首工作堆中。
东方拓将车子漂亮的滑进停车位后,侧身拿起后座的袋子,便潇洒的下车,搭上专属的电梯,直达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他最近才有的习惯。
以往,只要他一出现,就会引来女同仁们爱慕的眼光,而他承认,自己很享受这样众星拱月般的礼遇。所以,每每到公司,他总会一楼一楼的往上走。除了乘机和公司员工打打招呼,另一方面也提高女同仁的工作效率,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不过,最近他却不得不改搭电梯,为的是避免一些无谓的传言。
东方拓不禁觉得,人真是种可笑的动物。
以前,他几乎可说是不务正业,一年到头难得到公司露几次脸,公司的员工却一点也不担忧会群龙无首。偶尔看到他,还会感到十分的欣喜。
如今,他比较像个正常的生意人,经常性的出现在公司,员工们反而开始疑神疑鬼,烦恼公司的营运是否出了问题。各种流言开始隐隐的扩散,再这样下去,人心惶惶的,难保不动摇根基。
这种对现状改变所产生的莫名惶恐,他很清楚。用说明的方法大概不会有太大的效果,最快的方法就是让一切恢复原状。于是,他索性就不让员工知道他来了。
反正他到公司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看他们,他想看的,只有那个留在他办公室里、性情古怪的秘书。
随着电梯的向上攀升,他嘴角的笑容也跟着拉高。
他对她的兴趣真的是越来越浓厚。
撇开她乏善可陈的外貌不谈,她真的是他见过最稀奇的女人。
打小在女人的簇拥下成长,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各类型的女人,也有把握对她们有深入的了解。只要他愿意,他相信自己可以令任何一个女人倾心;而事实上,在她还没出现前,他也的确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如鱼得水。
因为,他熟知对待不同女人的方法。
以出身豪门的千金大小姐来说,这类的女人自幼被教育成行为得体、进退合宜,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有气质、非常高贵;但却也因家境优渥,实际行为上都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恃宠的骄气。
对待这类型的大小姐,若即若离、爱理不理的倨傲态度,最容易让她们主动上钩。
相反的,如果是一般家庭出身的小家碧玉,温柔稳重的表现,无疑是最佳的利器。
对待开放新潮的女子,可以摆酷,可以直来直往,遇到内向害羞的,风趣幽默中带有温柔的方法就绝对没错。
要想掌握个性孤僻的冰山美人,则还要比平常多一点的耐心和无赖。若是碰上热情如火的俏妞,只要比她更火热,陪她疯、陪她玩就行了。
他一直是这样优游自得于众家美女间。
女人或爱他的性格、或爱他的俊俏、或爱他的财富,原因不一,但都乐于见到他。他也喜欢面对不同的女人,体验不同的美丽。
不过,这一切的定律只限于——骆君君以外的女人。
遇上她,他才发现他对女人的分类还是不够精确。
她似乎兼具了每一类型女子的特性,却又无法归属于任何一个类型。
她的态度始终谦和柔顺,但言谈中又不失独特的个性;对公事精明干练,但又感觉不出丝毫咄咄逼人的气势。
高傲自信的女人会引发他的征服欲,温柔婉约的女子则激起他的怜惜。
那像她这种无法归类的呢?
叮!
顶楼到了,电梯门轻巧的打开,他大步的跨出去。
一跨出电梯,看到的就是她埋首公文中的专注模样,一点也没有被他所发出的声响干扰到。
这样的情景,让他恶作剧的兴致又被挑起。
他刻意放轻脚步,静悄悄的走到她面前,冷不防的屈指在她的头顶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同时大叫:“喂!”
“啊——”
突来的大叫和一敲,让骆君君不但吓了一跳,还因为敲击的力量,让她原本就已经离桌面够近的额头,咚的一声,撞上了桌面。
“噢,好痛!”骆君君捂着额头,满脸无辜的抬头,看向来人。
果然,又是他。一看到是他,她无奈的苦笑。
“总经理,有事吗?”
唉,又失败了。他在心里想着,她还真的是没有一点情绪啊!
“你的脸快贴到桌子,这样对眼睛不好吧!”他展现一贯的笑容。
“无所谓,被你一敲,已经贴到桌子了。”她淡淡的说,话语中没有任何的指责或生气,只是平实的陈述出事实。
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注意到她看着他的眼睛。
长久以来挂在她脸上、遮去大半个脸的眼镜,因为他一敲,滑落到鼻头。他这才发现原来藏在那又俗又土气的眼镜下,她居然拥有一对相当晶亮的美眸。
她的眼睛又圆又黑,随着她一开一合的眨眼,若有似无的闪动着莹莹的波光。他不由得看傻眼,忘了想说的话。
他炽热的眼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局促的低下头,很快发现他怪异举动的原因,连忙将自己的眼镜推回鼻梁上,尴尬的咳了两声。
她仓皇的举动震醒他忘情的凝视。他回过神来,发现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睛闪避着他的,表情竟不可思议的展露出些微的不自然。
她的神色就像是被偷窥什么般的窘迫。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有接近情绪不稳的表情。他一挑眉,直觉她隐藏住某个秘密,而他自己也忽略掉某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