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搭登山小火车上山健行,回到温暖的屋子後,她做饭、他洗碗,吃饱喝足後两人各自捧著一本书,分坐在炉火两边的沙发上,放松心情地享受有彼此相伴的宁静夜晚,直到若耶打呵欠後,他才舍不得地跟她道晚安。
屈展腾最後一次骑自行车造访若耶时,北风开始横吹,在法国境内时天空还飘著薄雪,到了诡谲多变的山区後,天候急转直下,温和的雪花随风逝去,迎面扫来的是更劲的暴雨与冰雹,最後他一路淋著豆大的寒雨而来。
他还来不及敲门,门就自动为他打开。
她脸上写著快乐,也藏著担忧,却是二话不说地递出一条乾毛巾给他。「我帮你准备了热水,你泡一下,暖暖身体吧!」
若耶体贴地端了一杯驱寒的姜茶让他饮用,见他在蒸气四散的澡盆里闭目养神,便把茶杯搁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她转身要走出浴室,手却被他突如其来地抓住,害她吓了一大跳。「既然你醒著,先把这一杯茶喝了再说。」
他睁著一只慵懒的脸皮,微笑地请求她,「喂我好吗?」
「好,我喂你。」若耶将杯子端到他嘴边,身子远远地躲著浴缸,目光则是直盯在他的脸上,不敢往水里瞧。
「靠近一点,你杯子这样子端著,我喝不到。」
若耶挪近几步,他则坐起上半身,伸出两只强壮的手臂把她拖到眼前。姜茶晃出了杯,泼到他湿淋淋的胸膛上。
若耶大惊小怪著,「你看你,烫伤的话怎么办?」
他将她的手往自己的胸膛搭,逗著她,「由你替我降温啊!」
若耶摇头道,「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知道。」他苦笑地接过茶杯,三口将姜茶仰得一滴不剩後,才把杯子递还给她,「信任我,你会很安全的。」
「我相信你。」若耶看著他建议道:「你要我帮你搓背吗?」
「呵呵!我的定力还没高竿到这种地步,还是不要。你可不可以待在这里陪我聊天?」
「好。」若耶抱著厚毛巾,坐在马桶盖上,「你想聊什么?」
「你的小秘密。」
若耶荒谬地看著他,「我会有什么小秘密?」
「当然有,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若耶忍不住揶揄他,「我以为你来这里是想当我的老公的,没想到你却宁愿作我肚里的蛔虫。」
「不论是蛔虫还是老公,我两者都想当,这样我才可以将你从里到外,每一分、每一寸都摸索得一清二楚。」
她掬水往他脸上泼,「噁心。」
他嗲声嗲气地喊著她,「心肝美人儿,情话不都这样说的吗?」
「哪有,我听过有想当小飞侠、孙悟空、圣战士和多啦A梦的,蛔虫……真的是头一回。」
「可见我的眼光独到。」
「才不,你离经叛道的,根本就是个怪ㄎㄚ!」
「怪ㄎㄚ也好,蛔虫也罢,我今天就是要挖出你的秘密。你认为师父对我比对你好,是不是?」
若耶回避他的目光,低头看著脚趾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是有一点。」
「你小时候跑到我宿舍躲著,说是喜欢我,其实是别有用意,对吗?」
若耶双颊忍不住泛红。「人家真的是喜欢你,才不是……」
「才不是什么?」他挑起一眉看著她,「想害我?」
若耶烦躁地起身,在地板上来回走了几趟後说:「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
「没关系,我记得,可以提醒你。你以为师父误会我对你不轨的话,他就会大发雷霆地将我撵出师门对不对?」
若耶气呼呼地瞪著他,眼里冒著雾水,点头承认了。「对,我是嫉妒你。」
屈展腾见她忍泪的委屈模样,心疼不已,於是对她招手,「来我这里。」
若耶听话地走上前,无语地望著躺在水里赤身露体的他。「奇怪,光著身子的是你,可是为什么我有那种被人剥光衣服审判的感觉。」
「我的资格还不够格当一个审判官,但却可以让你了解事情的真相。」他将自己的膝头一缩,建议她,「你要不要坐进来跟我聊。」
若耶想了一下,将毛巾往地上一丢,踏进水里,湿著运动裤与他面对而坐。「我记得你被一个老先生送到我家时的落魄模样,明明乾扁瘦小得可怜,可是又拒绝吃东西。」
「不仅如此,个性孤僻讨人厌不说,还常常出言不逊。」
「照顾我的阿姨瞒著爸跟我说,你被亲生父亲虐待,所以精神失常到学狗叫。」
「我哪有学狗叫过!我是用德语骂脏话好不好!而且不瞒你,是我逼老头子虐待我的。」屈展腾老实地承认。
「怎么说?」若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覆。
「因为这是我当时想到唯一能对抗他的方式,他对我的要求愈高,我就愈是把事情做烂,直到他不得不放弃希望为止。」
「你爸真有那么跋扈吗?」
「我妈死後才变了样的。」
若耶看著他,联想到自己的父亲,「以前我也是这样猜想爸爸霸道的原因,可是当我了解妈还活著时,就觉得爸个性古怪是情有可原的!」
「江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他活在这世上最担心的人就是你,如果你有一个万一的话,他一定会受不了打击的。」
「是这样吗?」若耶睁著大眼回看屈展腾,「可是他只带你去爬山、去健行、去钓鱼……他做什么都带著你,却从不让我这个女儿跟随……」
「因为,他不愿让你撞见他忧伤的样子。」屈展腾把话说穿,「他其实很不快乐,直到碰到一个比他还想不开的小兔崽子时,他才觉得人生再惨,也不过就是这样坏而已。」
若耶将头靠在拱起的膝头上,闷闷地说:「所以爸认为你跟他是同病相怜了?」
「没错,只是我觉得被老爸遗弃的际遇比他被老婆甩的际遇还惨,直到我自己也尝到被女人抛弃後,才知道两种滋味都苦,却不能相提并论。」屈展腾把自己年少时,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乌龙心情回味一遍後,忍不住以手环住她的身子。
若耶头一回听屈展腾主动提及被凌纤纤甩的事,心里有几分难过,也有几分介意。她咬唇问他,「你还想她吗?」
屈展腾思索片刻,盯著若耶瞧,见她清秀邻家女孩的模样,笃定地回道:「不想了,只是有一段时间过得很颓丧,而且怕和女人谈恋爱,直到遇见你为止。」
原来这就是他邋遢不注重仪容的原因!
若耶了解了。「为什么是我?」她问。
「因为你不市侩,善良又有活力,除了有让我沉沦发狂的魔鬼身材以外,还保有一颗善良的天使心。我想我是在你当著你母亲和阳龙台的面,宣布嫁定一个厨师时爱上你的。」
若耶觉得很感动,她受宠若惊地看著他。「你真是那时爱上我的?」
屈展腾点头,善解人意地将她紧紧圈抱住,提醒她,「若耶,水变凉了。」
若耶也觉得浴室的温度遽降不少,她担心他著凉。「你先跨出去吧!」
他率先破水而出,人站稳後,马上撑开双臂将她拖出水面,他将她湿透的衣物剥得一乾二净,抓过大毛巾从她的肩头抹到脚。
她轻声地提醒他一句,「你漏了几个地方没帮我擦乾。」
他不解地仰头看她,「哪里?」见她一副维纳新海中诞生的动人姿态时,他不用问也明白她的意思。
他照著刚才的动作,再次将她从肩头抹到脚,只不过,这次他没躲避她美丽的胸部,还加倍奉还一串串热情如火的唇。
最後毛巾随著他的手,延著她双脚的内侧往她的大腿内侧穿梭前进,直到再也无路可走。
他开始亲吻著她盖住敏感部位的小手,将它们一根指头接著一根指头地扳开,引诱她完美无暇的胴体如芙蓉花般地绽放。
他炽热著一双眼,幽然地长喟出声。「你确定吗?」
「嗯,就是你没错了。」
他俩眼波交会,传达情投意合的首肯後,他将芳心振颤的她揽腰抱起。
她将手臂绕到他的颈项,让他一路吻著自己进入卧房。
那一晚,他们将彼此交给了对方,不仅是躯体,也包括了感情与未来。
他们深深地爱著彼此,想满足对方的同时,也饥渴地朝对方索爱,无尽的欢愉,随著前仆後继的热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将他们推送到云海之巅,追逐天边的飞星後,才在极乐之地,爆破出连千言万语也难以形容的丝丝快意。
尽管她是那么地热情,他却没呆到忽略自己是她第一次的事实。
屈展腾真的是讶异极了,为了不去破坏气氛,他没有得意地揭穿这个奇妙的发现,因为他知道所谓的「第一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永远。
第六章
屈展腾怎么也想不到,冬天不利骑自行车的理由竟让他们提早过起正常的夫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