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耶总有一种被老爸逼上梁山的感觉,她转向屈展腾求救,希望他大发慈悲能与她一起掀竿起义,「你快告诉我爸,这主意很烂,是行不通的。」
屈展腾耸肩,摆了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你这么漂亮,要我不对人献宝,说不过去。」
「是吗?」若耶被他好话一捧,当真就得意忘形起来;但只有两秒,她旋即面对现实,反驳他,「那你呢?你这样邋遏模样就要娶我,你又如何对得起我?」
「女儿,我们不可以这样以貌取人的。」江遥很不高兴女儿挑剔爱徒。
若耶脑筋一动,抓了一个无法下嫁他的歪理,「说真的,我看你的落腮胡不顺眼,你若真想当一个乖徒弟来讨好我爸,若是真想娶我的话,就先把胡子刮乾净再说。」
「好。」屈展腾觉得以胡子换一个不情愿的美娇娘仍是划算的事。
岂知江遥竟大声反对,「不行,没时间。」
因为他早已找高人来推算过女儿与展腾的生辰八字,可不希望横生枝节。「再拖延的话,吉时一过是不利嫁娶的!」
若耶不理会老父哇哇叫,直接对屈展腾道:「不刮不拜堂,省得我们碰头就变成冤家。」
屈展腾马上表态,「若耶,这场婚礼的戏码我们是演定了,你有多少激将法尽管使出来,我能给你的忠告只有『省省』两个字。」
「等等……」若耶听出他话中有话後,马上打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我们得私下谈谈。」
「不行!」江师父警告道:「你们得当著我的面谈。」
「用德语。」屈展腾反应快,马上建议解决之道。
若耶马上以德语跟他交谈,「你说『演』是什么意思?」
江遥鸭子听雷地瞪著徒弟与女儿,抗议著,「你们当我是隐形人吗?」
屈展腾不理会江师父,继续面对若耶解释,「假装一下你不会吗?」
若耶马上抗议,「这太可笑了……」
「你觉得这事可笑,但江师父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们做晚辈的人若是在乎他、关心他的话,能顺著他的时候就顺著他一点吧!」
「也不能这样顺啊!」
「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们得这样顺著他的理由,在你答应江师父来到巴黎之前,江师父曾经因为联络不上你而发愁,後来他豁出去地对著那樽木雕像报告:他说你若愿意,一切好说;可你若不嫁我,便会破戒,而与其让我发生不测,不如由他这个老头子来顶替我受罪。」
「我的天,他是走火入魔了吗?你怎么不阻止他?」
「他事後才说,我也无能为力。」
「你不相信这么扯的事吧?」
「当然不信,在我来说,帮人提行李受伤纯属意外。可是江师父却认为这是天意,而且还信心坚定的用钱币掷茭了三次。你猜怎么著,连著三次都是『好』的卦象,他现在真的是信以为真了。」
「我懂了,我若现在退出,一场意外就免不了,因为爸会让它发生……」
「所以我建议等我刮完胡子後,咱们将计就计,把这场婚戏演完。」
若耶看著眼前的男子,心底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与惭愧,他竟然比她还关心老爸的福祉。
看来她爸疼他,没疼错!
「算了,你不用刮胡子,我陪你演这一段戏吧!」
屈展腾见若耶愁眉不展,好意提醒她,「不需要这么悲观,你想离婚随时都可以。」
「我不是担心离不了婚,而是替你打抱不平,爸没道理让你赶鸭子上架。」
屈展腾笑著跟她保证,「我不是鸭子,你也别低估自己的魅力。」
若耶害怕地睁大了眼,「请别跟我说你是心甘情愿娶我!」
屈展腾懒得改变她的偏见,照她的意思办。「好,算你赢,我不说。」因为他打算用行动做给她看。
二十分钟後,屈展腾穿著从衣橱里搜刮出来的棉衬衫与西装裤,在众目睽睽下,与若耶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屈展腾当众要吻她时,她嫌恶地避开了脸,众人当她是在害羞、难为情,要屈展腾再试一次:这次,他学聪明了,十指深插进她的头发,将她固定住後,作戏似的给了她一个情深意更浓的吻,害她差点憋不过气来,还差一点被喧哗的掌声震到耳聋。
若耶气极了,低声在他耳边抱怨,「我们又不是职业演员,有必要演得这么逼真吗?」
他打哈哈地回她一句,「你就当我演技烂,可以吧?」说完话後才将她松开,回头找朋友拚酒。
夜深时刻,她回头寻觅屈展腾的身影,见他酒意仍高昂,一杯接一杯地跟叼著菸的老爸拚酒时,她突然觉得受不了而逃上屈展腾位在三楼的寓所。
她没有大门的钥匙,只能蹲坐在阶梯上,埋怨著那独断又孩子气的父亲,痛斥那个「唯师命是从」的屈展腾,同时也为自己的无法融入他们师徒情深的关系而悲伤。
被冷落的若耶留了一张不委屈的字条,先发制人地跟屈展腾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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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的事等爸回台湾後,咱们再当面谈谈该如何了结。
请转告爸,我很希望他回台湾前能抽空到瑞士洛桑来散心,我会找时间陪他游山玩水。我得上班,先搭机回瑞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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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屈展腾扶著摇摇欲坠的江遥进屋,踩过一张小纸片,先将醉倒的师父拖到睡床上後,才回头拾起那张压著鞋印的宇条。
他边走边读,直到进了厨房後,才抓过一个磁铁,把字条当成餐单般地夹在冰箱上。
他回头泡了一条铁观音,倒茶端杯就口後,转身将目光锁定在若耶写给他的字条上——
屈展腾没想到她竟会溜得这么快!
但话说回来,她对江师父的责任已了,不再有留下来面对他的理由;只是,她这样不告而别,让屈展腾忍不住的想追著她的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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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礼拜後,来敲若耶大门的人不是她爸江遥,而是跟她结为「连理」的屈展腾。
他创下纪录,仅费时三天半,便骑著自行车从巴黎踩到她家门前,理由竟然只为了当面告诉她一则消息,「师父说他怕冷,先回台湾了,下回有机会他会再来看你。」
「别安慰我还会有下次,我知道爸这次来欧洲,全是因为我害你破戒才来的。」若耶的眼里有著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他有不能来的理由。」屈展腾呼吸急促地补上一句,「还有,破戒的事是我自己没定力,跟你没关系。」
「是吗?」她突然困惑地看著他,「你有我的电话号码不是吗?干嘛费力的走这一趟?」
「因为……」他抓了一下後脑勺,诚实招认,「我想见你一面。」
若耶受宠若惊地盯著眼前的他,对他有著一种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错觉,只可惜她一时反应下来,说不出他哪里起了变化。
是气质吗?
「你一定累坏了。」若耶快步退开方便让他进屋。
「的确是累,希望你不介意我窝你的客房。」
她见他垂著无力的肩膀拚命喘息,马上行动。「我帮你铺床单。」
「我将就睡袋……」
「有空床的,你不用睡睡袋。」她坚持帮他提行李袋,「我现在就去帮你准备。」
若耶将床单铺好,让他和衣趴进温暖的棉被里。他轻轻逸出一句「谢谢」没多久,便阖眼沉睡过去。
若耶蹲靠在床缘,近距离地将他研究一番,猛然发现他有著一张性感的嘴唇,与刚毅迷人的下巴!
她忍不住张开手心,小心翼翼地捧住他渐渐回暖的双颊,盈盈地笑出声,「原来答案在这里,有人顽皮的落腮胡不见了。」
他肯花时间为她注重仪容,这是否表示她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呢?
若耶因为这个发现,心田顿时感到异常甜暖,趁著屈展腾补眠时,钻进厨房准备晚餐。
这一道咖哩,她煮得比往常还卖力,不但加了量,还多添进几分快乐、雀跃的好心情。
她淘著洁净的白米,自我陶醉地哼著歌,脸上也泛起一抹幸福甜蜜的笑。
可这笑,才维持一会儿便被响亮的叩门声打断。
若耶将炉火调小,从容不迫地前去应门,发现门阶前站著一位典雅打扮的贵妇人与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若耶堆著笑容,亲切地询问,「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怎知,贵妇人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若耶,我是妈妈!」
若耶满脸的幸福与笑容,全让这句杀伤力超强的话给毁了。
第五章
若耶那个据说已死二十年,却有本事复活的娘是个有钱人。
她叫方容娟,贵气与若耶所接触过的五星级客人不相上下,该是很习惯被人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