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应总是很有趣、很直接。
「感谢关心,这里现在是我的房间,门在那里,不送。」她努力凛起嗓音,冷冷抬起眼眸瞪他。
「别这么冷漠嘛!好歹妳今晚就要上我的床了。」楼从虎非常暧昧地对她眨眨眼睛,瞟了眼自己睡了十几年的柔软大床。
「你!」这男人怎么可以把『下流』这两个字诠释得这么彻底?!倪水净觉得自己快气炸了。
「妳脸红了耶!好纯洁。」楼从虎笑嘻嘻地凑上脸,当然明白倪水净粉脸上那抹红晕跟害羞毫无关系,绝对是被气的。「好啦!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睡吧!我相信在我的床上,你一定可以有个好梦。」
「我、会、的。」倪水净咬牙切齿的回答:「祝楼大队长今晚睡沙发时也有个好梦。」
「谢谢你的关心。」楼从虎毫不介意地扬开好看的笑容,一面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低声开口:「对了,偷偷告诉你,如果你睡不着的话,我房间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唷!特别是我书柜下面的抽屉,有健康教育课本里没有的人体构造图喔。」
楼从虎交代完毕,风情万种的拋了个飞吻给她,拎着闹钟,相当愉快地哼着小曲离开了。
待他一晃出去,倪水净迫不及待的关门上锁,就怕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要再踅回来。
「神经病!」想起他的临去秋波,她忍不住低声咕哝。
真搞不懂,怎么会有男人这么幼稚三八?
倪水净把东西大致归位后,忍不住打量起这问暂时的新住所。
她不得不承认,楼从虎的房间的确比她乱七八槽的公寓干净多了。
除了置中的大床外,旁边有一张书桌和三个大柜子。
柜子里,摆了不少原文书,一柜是犯罪相关的研究书籍,一柜是战术、战略研究和专业武器的介绍,最后一柜,则摆了好几套热血的少年漫画书以及几本蜡笔小新,显得有点孩子气而格格不入。
抬头向上看-每个柜子上面,摆满了金光闪闪、琳琅满目的奖杯、奖牌、奖状,上头的名次,清一色都是冠军,分属于各种体育竞赛,田径、篮球、足球、棒球、柔道、跆拳道、截拳道、自由搏击、国术、射击……
几乎她喊得出口的运动,他都玩过!
如果光要从房间去判断一个人的长相、个性,倪水净脑海里浮现的男人应该是高大壮硕、肌肉发达,长相狰狞恐怖,随时可能失手杀人,脸上还有道性格刀疤当装饰的蓝波型男人,要不,至少也得像史蒂芬席格那样冷酷无情。
总之,不管怎么想象绝对不会跑出一个斯文白净、笑起来很无辜的脸,更何况他的身材最多只能达到高大挺拔、削瘦结实的标准,跟肌肉发达丝毫扯不上关系。
真是个矛盾又诡异的男人!
想起明天早上,还要起床做早餐,倪水净甩甩头,晃掉占据自己大半思绪的怪人,准备熄灯睡觉。
只是熄了灯,在黑暗中,躺在换过新床单的柔软大床上,鼻间隐隐嗅闻到温暖而阳刚的男子气息。
那味道不太讨厌,反而稳稳安抚了她原先浮躁的心绪,牵扯着她的意识,悠悠忽忽往沉睡的国度飘去……
那厢酣甜入梦,这厢客厅里,横躺在沙发上的楼从虎却仍无睡意。
曾受过相当严酷的军事训练,而磨练出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能迅速进入休息状态的楼从虎,自然不会因为换床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搞得睡不着觉。
真正让他神思不属的,是那个老是像小刺猬一样,竖起利刺朝他没头没脑乱撞的小女人。
随着激怒她的次数增多,她刻意伪装成冷漠尖骏的面具也就剥落得愈快。
他看得出来,她是个没什么心机、很单纯的女孩子。
在公寓里,他故意拿话激她、试探她时,她拙于反驳的表现,和贫瘠有限的骂人词汇,在在显示出她并不善于与人为敌。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毫无理由地仇视他?
而且是打从一开始,知道他是楼从虎之后,整个人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变,好象他们从前曾结下什么梁子似的。
唉……无论如何,他总会找到答案的。
楼从虎暗暗下了决定,视线不自觉飘到自己卧室的方向,脑海里自然而然飘出她娇软的身子,正躺在他平常睡觉的床垫上,那暧昧狂野的想象迅速在他的下腹部
燃烧出熊熊烈火。
楼从虎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无奈的闭了闭眼睛。
他这不是下流!他这是……二十五岁以后的血气方刚啊!
第四章
情势大逆转!
一大清早,众人梳洗完毕、给关二爷上完香,又到了令人期待的早餐时间。
楼从虎穿着T-shirt和卡其滑板裤,一身轻便装扮准备回警局,原本短刺的头发还用发胶梳出帅气造型,神采奕奕地到早餐桌边坐下。
「早安啊各位!又是美好的一天。」楼从虎对着在场睡眠依旧很不足的众人打招呼。
「真不可思议,不管多美好的一天,你看起来都一样讨人厌。」昨晚在机动组调查站忙到半夜三点才回家的陆冀盟,刻薄又率直的说出感想。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穿成那样,检讨一下吧。」跟犯人周旋两天才终于有空回家的雷律川,除了花衬衫愈来愈皱、睡眠愈来愈少,还「五十步笑百步」的板着关公脸指教他的衣着。
「嘿嘿!」对两人拿他磨牙发泄睡眠不足的怨气,楼从虎只是满不在乎地笑。「这是新造型,晚上要支持交通队抓飚车族,当然要穿得年轻一点。」
「没记错的话,路检要穿制服吧?」向来成熟稳重的康新将很少参与这种无聊瞎扯,可是楼从虎春风得意的样子,看在他们几个睡眠不足的人眼中,实在碍眼,连他也忍不住想泼冷水。
「嘿嘿!」楼从虎不在乎、也不辩解,高高兴兴吃他的早餐。
「虎从楼!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爽什么?」雷律川终于忍不住了,音量提高了十分贝。
「好问题。」楼从虎弹了下手指,投给他一记赞赏的眼神。
「等等,当我没问。」看他小人得志的跩样,雷律川决定收回前言。
可惜,来不及了。
「事实上呢!我已经不叫虎从楼了。你们看!」为了替自己正名,楼从虎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回头对着厨房的方向扯开嗓门。「亲爱的水净妹妹,麻烦你出来一下。」
亲爱的……水净妹妹?众人同时做出反胃的表情。
这种称谓,从率性的纪衣寻或优雅的陆冀盟口中说出都不奇怪,可是从不三不四的楼从虎口中说出,就让人不自觉有化身为牛、将食物反刍的冲动。
不一会儿,平日对楼从虎不理不睬的倪水净竟然乖乖从厨房里走出来,只除了险上还是一片冰冷。
「有事?」她漂亮的黑眸闪着明显的不悦,幽冷的字句自柔唇吐出。
「水净妹妹,你在我那干净整洁的房里还住得惯吗?」楼从虎笑得一脸无辜。
倪水净没回话,冷冷瞪他,短短几秒之间,已经升起暴力围事的冲动。
事实上,她若真的发难,在场三位不爽很久的男上一定共襄盛举,鼎力相助。
「看你精神这么好,双眼炯炯有神,应该睡得不错吧!」楼从虎的嘴巴简直坏到极点。「水净妹妹,今天我不想喝咖啡,想改喝热巧克力。」
「没有。」倪水净冷冷回复。「还有,不要叫我水净妹妹。」
「是吗?」楼从虎不介意地笑笑,忽然转开话题。「对了,水净妹妹,你家那盏台灯真是可爱极了,你……」
「闭嘴。」一听他要提起自己脏乱的小窝,明白他的威胁意图,倪水净连忙喝止,毕竟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家,再脏再乱,也不愿意让满桌帅哥听见。
她恨恨地瞪了楼从虎一眼,终于一手抽走他手里的咖啡,回厨房泡热巧克力。
「看吧、看吧!我还是叫楼从虎。」楼从虎眉开眼笑地证实自己的清白。「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指教是可以,不过大名前面加几个字会更贴切。例如:卑鄙的楼从虎。」看出端倪,陆冀盟凉凉地说。
「是啊!或是欺负女人的楼从虎。」雷律川加注。
「喂喂喂!有那么严重吗?我只是想平衡一下从前被重创的幼小心灵。」楼从虎连忙叫屈,只惹来准备离去的康新将白眼相待。
「卑鄙。」陆冀盟吃完最后一口早餐,冶哼着。「幸好衣寻一早就出门了,否则……哼哼!」
「我……」楼从虎真是冤得百口莫辩。
「是啊!欺负女人的楼从虎。」雷律川雪上加霜。「连做饭给你吃的人也敢得罪,不怕她在里头下毒、吐口水。」
雷律川说完,倪水净正好寒着脸端出一杯热巧克力,重重放在楼从虎面前。
「水净妹妹这么善良,下毒是万万不会的。」被兄弟这么一调侃,楼从虎也忍不住觉得自己刚刚有点过分,见她出来,俊脸连忙挂上讨好的笑容,一面拿起浓郁的热巧克力准备就口,一面装得善解人意的替倪水净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