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为什么,他说得自然,但她总觉得不对劲,像是哪里出错般,让她感到怪怪的,不过她也懒得追究。
“你啊,满嘴歪理,我懒得跟你说那些,反正我的答案不行就是不行!”她拿出刚刚没成功还他的翔凤令。“我不管,这东西还你。”
两年前他不知怎么搞的,硬是坚持说要下山创业,而他在翔兴社稍有规模时就让人送了这给她。当时她不明所以,只当它是个别致的礼物,没多想就收下了,可经由刚刚一闹,再笨也知道这块玉不玉、石不石、又铁不铁的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
“不行,我把它送给你,就是你的,货物出门,概不退回的。”他接也不接,迳自对著她头顶上的造型研究着。“喏,弄好了,觉得怎么样?”
“嗯,普普通通,还可以啦。”她也朝镜子看了下,但可没忘了话题。“别装死,这块令牌你收回去,我是不会再拿了。”
“你知道吗?这块牌子很重要的,除了是翔兴社所有财产的印信外,也是当家主事者的信物。而且社里的相关人等,是认信物不认人的。”
“有没搞错?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还给我?”直到这时君海棠才知道自己拿了什么,忍不住有些火大。
“就是重要才要送你,让你帮我保管啊,不然我弄丢了怎么办?”他一脸的无辜。
“你就不怕我弄丢吗?”君海棠翻了个白眼。
“你自己想,放在我身上跟放在你身上,谁弄丢的机率比较大?”他直接问,脸上的表情更是无辜了。
她让他问住,沉默了一下,最后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还是放我这儿吧,不过先说好,我只是帮你保管,绝不同意顶替你的这个蠢主意。”
“噢,那个喔,唔……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了。”他无所谓地表示。
“从长计议?”她提高声量,一副被惹毛的样子。“你别这样子好不好?什么从长计议的,真亏你说得出来。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像这些问题,在一开始时你就该想到的,哪有人这样拖着不管,到现在才想办法的?而且还想了个最烂的。要人冒名顶替的烂主意!”
“君君……”他想试着叫她冷静。
“别叫我,反正我就是不赞成。”她打断他的话,接着道:“如果要让人顶你凤秋官的名,那你这两年辛苦创业是为了什么?要这样的话,你当初干脆就别有什么创业的念头,岂不落个清闲,哪还用得着浪费这两年的时间来创这个要由别人冒名顶替的业?”
“这当然是有我的道理在啊!”看着她发火的样子,他嘻嘻一笑。
“你还笑?”她拧了他一把。“道理?好啊,那你把你所谓的道理说来听听啊!”
“以后你会明白的。”他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对他来说,眼前可不是说明的时机。
他在等,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让人知道除了好玩之外,他会特意离开灵嵩山出来创业,全是为了一个人……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她一脸的坚决。“我告诉你,没有什么以后,不管有没有那个样子,你就是得自己来。”
“这……”
“别这跟那的!只有公开真相才是解决事情的根本之道,而不是能拖几时就几时,就算让你拖得再久,事情还是得面对。”
“但是……”
“你别但是了,现在没有什么但是不但是,就算真没那个样子,你也得想办法让所有的人认同你,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就是你!你本人才是凤秋官!”一连用了几个重音节的句子,她换口气,继续说道:“或者外表的样子看来可能没什么说服力,但你就是要让人知道,虽然有着看起来不可靠的外表,但实际上你就是有真本事打理翔兴社的所有事务,而不是随便找个人凑数,蒙骗所有人……”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另外再想想看该怎么办就是了。”看她说得那么激昂愤慨,不想与她的坚决作对,他允诺。
“不能再想,这事得赶紧进行!”她下结论,态度异常强硬。
“为什么?”难得看她这么强悍的气势,他好奇。“你似乎很在意这件事?”
其实是不是他自己出面,这对他的计划一点影响也没有,即使有,为了她,他也大可以公开他就是凤秋官,但前提是,他得了解她是为了什么而表现出如此的积极。
“因为我父皇要找你谈谈。”她耸肩,说出她来找他的主要目的——适才姬大娘在,她不好把这话说出口,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她的“家世背景”,现在正好把话说清楚。
他没开口问,但那一脸的问号已经完美地说明一切。
“事情说来话长,不过其实也很简单,就是……”
还没能来得及让她解释,继刚刚她的出现后,又是一记清锐的鹰啸由窗外传入,打断了她的解释,惹得凤秋官暗地皱了眉。
怎么回事?又有人想硬闯陶然居?
念头方起,姬大娘惊惶失措的声音便远远传来。“秋官!秋官!”那急切的叫唤明白地指出一件事——出事了!
凤秋官不着痕迹地露出一抹嘲弄的笑。
今天,还真是热闹啊!
第三章
赵仁杰气定神闲地坐在大厅的主位上,而他的妹妹赵欣欣一身男装的打扮,伫立于他的身后,看起来有些紧张。
“哥,我们这样不好吧?”拉拉衣摆,不习惯男装也不习惯登门兴师问罪的赵欣欣小声地问。
“闭嘴,现在人都在这儿、也已经让人去请人了,你说这话不会太迟了吗?”赵仁杰低声斥了她一句,在察觉自己语气太过后再补上一句:“再说,你不想为你的黄丝讨回公道吗?”
兄长的话,让赵欣欣不自觉地沈默了下,思绪也拉回到半个月前……
黄丝,是她最心爱的宠物,一只听话乖巧的小金丝雀,因为羽毛的颜色及那丝一般柔软的触感,所以取名黄丝。
在半个月前的一个下午,她在侍女与家仆的陪伴下,带着黄丝到城郊的映月湖游玩,而一如往日般,她将心爱的黄丝放出笼中透气,跟她一块儿享受受自然的洗涤,但天降横祸,正当她与黄丝玩着追逐的游戏之时,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苍鹰带着狂猛气势疾射而来,当着她的面,一口咬住了黄丝,而后停栖在最近的一棵树上,三两口就把黄丝拆吞入腹。
事情的发生,不过是短短的瞬时之间,无法反应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心爱的黄丝被吃掉。在苍鹰虎视耽耽的注视下,她震惊、伤心、害怕,而心爱宠物之死以及对苍鹰的惧怕,让她僵硬如石地呆立在原地,也就是在这时候,那奇迹一般的少年就是在那时候出现。
“小海,你做了什么?”
她还记得,他当时所说的第一句话。而事后,她知道小海是那只苍鹰的名,也在惊讶的心情中,知道那只凶猛的苍鹰是他的宠物。
对着亲切和善的他,她再也忍不住,当场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而他,在得知自己的宠物闯祸之后,那一副全世界最灿烂温暖的笑容转为尴尬,然后费力地安慰着她,保证会还她一只同样灵敏听话的金丝雀。
如今,事情已过半个月了,当日的一情一景全印在她的脑海之中,失去宠物的悲伤还依然在,但她更记得他爽朗的笑,待人的亲切以及让人心安的随和感。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情,她不懂,也没机会来得及弄懂,因为不知哪个饶舌的侍女,将那一日的事告诉了她的兄长,而后,她便让哥哥给带来这儿,说是要代她讨回公道。
她原是不肯,因为没有根据,可以证明苍鹰的主人是翔兴社的人,但兄长的信誓旦旦让她无话可说。毕竟正如哥哥所言,他们所居住的中幽城附近并非苍鹰的栖息地,而他又说他已确认过,发现中幽城上空偶会有一只苍鹰盘旋,其正确位置就在翔兴社上空。
这样的巧合实在罕见,让她不得不相信兄长的话,认定那只失口吃掉她心爱黄丝的元凶及它的主人就住在翔兴社中。
之后,在兄长坚持为她讨回公道的说服下,她的人就在这里了。她当然不敢说出,自己会应允的大半原因是想再见那个自称姓凤的少年一次。不过,现在人还没见到,她倒是有点后悔。
有些担心,见她让家人领着、这样大张旗鼓地登门要求赔偿,“他”会不会认为她小家子气,甚至是仗势欺人呢?
说来奇怪,她一点也不懂哥哥在想什么?就算是想为她讨公道,也犯不着打着爹爹右丞相的名号吧?而且态度嚣张,让人难以招架……就象刚刚那位接待他们的大娘,人家的态度那么和善,可他偏偏给足了刁难,让她狼狈退开,不得不去找他要见的苍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