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芳芳……”
一堆人纷纷自报名姓,什么金莲、瑶儿、小菊的,十来个人争着发言,听得赵仁杰头昏眼花。
“住口!你们是谁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你们。”觉得莫名其妙的赵仁杰大喝一声,制止一长串无意义的提醒跟问候。
“相公真是无情,怎么说不认识我们呢?”
“是啊!相公你以前说最爱芳芳的,怎么全忘了呢?”
“不对,相公真正喜欢的是我。”
“你骗人,才不是这样的,相公每次跟人家温存完,说最爱的人是我。”
为了他最爱谁的问题,十来个女人又吵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场面说有多壮观就有多壮观,听得赵仁杰的嘴角开始隐隐抽搐了起来。
“杰儿,这是怎么回事?”在里头听到这些对话,看着脸色变得难看的刘家母女,赵夫人的脸都快绿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是流连温柔之乡、性好渔色之徒,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被揭穿,大大丢了赵家的脸,这让她情何以堪?
“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不光是绿,看着眼前的阵仗,赵仁杰的脸都快变黑的。
“相公的娘亲在吗?娘亲啊,您要为我们作主啊!”
“是啊!相公玩弄我们的感情,虽然我们是坠入烟花的女子,但同样都是女人,也全都有心,而且全挂在仁杰相公的身上……”
“就是说嘛,我们一颗真心全给了仁杰相公,没想到他那么过分,说翻脸就翻脸,娘亲您要为我们作主啊!”
一口一个娘亲,此起彼落地叫得好不热络,但别说船舱里的高堂听得不爽,赵仁杰最后一丝丝的耐性也宣告瓦解。
“住口!谁是你们的娘啊?你们这些烟花女子,哪配这样叫我娘?”赵仁杰怒极,愤怒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鄙色。
“仁杰相公,你怎么这么说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对啊,你好可怕,你怎么变得这么多?”
“闭嘴!我真是受够了……说!你们到底是收受了谁的收买,胆敢这样戏弄本少爷?”其实心里有底,但赵仁杰想亲耳听到她们的证实。
“什么收买……”涎着笑,其中一名女子装着无知,试图想圆一下场面,但赵仁杰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别装蒜!”他撂下重话。“我知道一定是受了指使才会这样的胡闹瞎缠,而我想,恐怕那主使人没说清我的背景吧?你们可知我是谁?我爹可是当今皇上最倚重的右丞相……”满意地看原本争着说话的女人们全闭上了嘴,赵仁杰再接再厉。“如果你们肯供出这整件事的背后主使人,或者本少爷可以考虑考虑,不计较今天所发生的事。”
他的话才一说完,一个含悲带泣的女声从对船的女人堆中传出。“赵郎,你怎么这么说,难道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受人主使,要栽你的赃吗?”
孩子。
赵夫人听到这字眼,也顾不得所有人以她马首是瞻、全跟在她后头出来看热闹,她再也按捺不住地出了船舱,就看对面船上十来个的烟花女子中挤出个体型稍嫌粗壮、但面容清秀而且看起来很是让人顺眼的女孩儿。
此刻,她一双清亮的眼正含着眼泪,一脸的愁苦,而挺着个肚子,看情况,怕也有六个月了。
“你是谁啊?”赵仁杰的脸抽搐了几下,没想到对方这么顽强,还能继续闹下去。
“赵郎,你怎么这么说呢?虽然……虽然我说过不贪图名分,而所有的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但你也不能吃干抹净就不管事,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是没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来找你,可没想到你竟然说不认识我,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一手捂着肚子,女孩儿哽咽地擦着眼泪,螓首低垂的样子看起来好不可怜。
“杰儿,你……你……”将所有的话听进耳里,赵夫人一脸的震惊,无法接受自己竟教养出一个始乱终弃的儿子。
“娘,这不是真的,我压根儿就不认识她。”赵仁杰当然不会认这个莫名其妙的帐。
“不认识我?”女孩捂着心,像是受了打击的样子。“赵郎,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出口呢?想当初,你千方百计追求我,试图接近我,还找了好多人帮忙,而现在你竟说不认识我?”
“你这个神经病,我本来就不认识你,还有你肚子的种,你别随便乱栽赃,以为我会认这个帐。”但真奇怪,怎么他老觉得这女孩看起来很眼熟呢?
“你……你……你就算不认我,你连自己的亲骨肉也狠得下心不管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女孩哭得好不伤心。
“仁杰,娘是这样教你的吗?”赵夫人气极。
“娘,您息怒、息怒啊!”乖巧的赵欣欣连忙上前拍抚母亲的背,顺顺她的气。
“这要我怎么息怒?家丑不可外扬,可你瞧瞧,看你这个哥哥做了什么?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他是个上进的好孩子,没想到他平日的不见人影就是去做了这些天理不容的勾当,这下真相大白,还让刘夫人跟玉婷看了笑话……”赵夫人一脸的痛心。
“别这么说,说不定是场误会呢!”刘夫人安慰道。
“是啊,伯母,杰哥应该不是这样的人。”相亲的女主角刘玉婷表示她的支持。
母亲的反应让又气又恼的赵仁杰觉得头痛极了,但刘玉婷适时的几句表是支持的话语让他心里好过了一些,不过相对的,她的支持让他丢脸的感觉更甚了,也因此,对于对面画舫上的那个大着肚子、硬要说他是孩子父亲的那个女孩,他是更加地怒不可遏。
“闹够了没有?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凤秋官跟君海棠派你来的?”要不是看在她是女孩儿的分上,他真想轻功一施,直接到对船掐死她算了。
“赵郎,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问你一句,这孩子你要不要负责?”女孩泪涟涟地望着他。
“杰儿……”赵夫人想说些什么,但没机会。
“娘,这事绝不是您所想像的那般。”赵仁杰打断她的话,直接道:“孩儿近日犯上小人,这类的恶作剧层出不穷,请容孩儿解决了这事后再细禀。”
“赵郎,这样不好喔,母亲是长辈,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打断人家的话呢?”画舫上的女孩纠正他,还抚着肚子道:“孩子啊孩子,这是不好的行为,你可不能学喔!”
额上的青筋浮露,赵仁杰再也忍不住地纵身朝画舫一跃,想直接把那个女孩抓过来好好对质一番——虽然他比较想做的,其实是直接掐断她的脖子。
在见到赵仁杰纵身一跃的时候,怕他真有所报复,做出不利于他们的事,画舫上其他十来名女子吓得一窝蜂躲回船舱内,只有挺著个大肚子的女孩停留在原地,像是等着赵仁杰给她一个交代似的。
只是别说赵仁杰没能力带她回赵家的船上好好审讯一番,基本上,他压根儿就还没来得及碰到她,身形便遭外力给顿住,再也动弹不得。
如此高明的点穴手法让赵仁杰吃了一惊,不光身子硬生生地被定在原地,一时之间,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赵郎,你会非常、非常后悔没在第一眼认出我的。”对上他惊疑不定的眼,女孩犹含泪的眼中不见一丝的悲意,只对他若有所指地说道。
“你到底是谁?”这下子,不敢小觑她的他更加仔细地辨认着,但对那张算不上美丽、只能说清秀的脸,他依旧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只觉得她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唉唉唉,真亏得你这么辛苦地‘追求’着我,还派了那么多的人手。”女孩儿叹气,像是怀疑起他的智商似的。
经由“她”这一提醒,去掉女装、去掉发型,那张脸……
“你……你——”赵仁杰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何以觉得“她”眼熟的原因了,气得他暴吼一声:“凤、秋、官!”
笑吟吟地在赵仁杰面前转了个圈,凤秋官看了看自己,很是满意地笑了。
“瞧,你明明就认识我的嘛,还有,你觉得我这一身的样子如何?还不赖吧?”说完,还做作地在他面前摆了个姿势。
也没时间去计较男儿身的他故做女态的样子恶不恶心了,赵仁杰只担心一个问题。“你到底想做什么?”
“唔……这我很难说明耶,全要看君君的心情喽,她想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扯着袖子,凤秋官一脸为难的样子。
“杰儿,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看着事情的发展、听着他们的对话,赵夫人开始感到不对。
“就由我来说明吧。”在赵夫人等一千女眷的身后突地冒出个小厮打扮的少年郎,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但看他身上的装扮,该是从一开始就混在船上了。
“你是谁?”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上却反常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这种突兀感让赵仁杰急问,担心这少年是凤秋官与君海棠第三个同夥人,会对他的家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