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走了,背影看来沉重又寂寥。
戴晴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她究竟做了什么?伤害了他同时也伤了自己,这时她才
觉得整颗心好痛、好痛。
※ ※ ※
之后,费云翔见着她就如同见着刺猬般远远避开,像是嫌恶她的存在……事实上,
戴晴在费氏企业的确像个多余的人,自从费天翔去了美国她就无事可忙,再加上苏媚有
心刻意不让她干涉费云翔的事务,整天空闲的时间就更多了。
偏偏,费云翔对她的处境根本是不闻不问,常藉由苏媚来派遣她的工作,久了,戴
晴也不知处理的工作到底是费云翔的指派,还是苏媚有意假公济私,因为就连小弟、小
妹或工读生负责的外务都推给她,偶尔还要帮苏媚应付她应付不来的应酬,而那些应酬
在从前根本是可有可无,而现在都成了必须的工作,所以她怀疑宝云翔究竟是真不知还
是装不知,抑或是苏媚的存心作弄……此外,戴晴还忧心自己的私事。
那日,房东太太突然开口要她搬家,说房子附近一带的土地已被大企业财阀看中,
不久即将改建为超级商业圈,虽然戴晴再也不用担忧房租不断的上涨,却反而忧心从此
何去何从,到哪里去找便宜而又邻近公司的租屋?
而另一方面,向她索求五百万的贺子玲再也捺不住等待的性子,开始向她频频催促,
这对原本就已一筹莫展的戴晴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她懊悔自己不该不自量力而轻易答
应贺子玲的要求,让她有了希望、有了梦想,而自己却不是称职的“灵应公”……
这一连串的不如意、不顺心仍教饱受过各式风霜的戴晴感到困扼,尤其是费云翔的
冷漠最是令她难受,但他的冷淡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何以会有失望、落寞的感觉呢!?
这天晚上,偏又发生一件极不愉快的事情,让她和费云翔的关系更形恶劣。事情得
由孙汉良的出现说起,而提起孙汉良也不免得提一提他的“鲜花攻势”,已有好些时日
戴晴没有收到花店送来的鲜花,原以为孙汉良大概知难而退的放弃了,又或者他有了新
的追求目标,总之,戴晴正想松口气,庆幸困扰的远离,谁料,这晚孙汉良又出现在她
的眼前。
见到他,戴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避开他,但她又想,如此逃避终究不是办法,她不
要问题永远悬在心坎里不上不下的,于是她掉回头勇敢的迎向孙汉良,问他:“孙先生,
你究竟想怎样?”
“我……”她的直接,反而使他震惊外还有些不知所措,清了清喉咙,才恳切的说:
“我希望能和你谈谈,只需一点时间就够了。”
“好!”她回答得干脆。
孙汉良仍旧吃惊,竟一时不知如何响应,盯着她好半晌才勉强的开口说:“我的车
子在……”他指向路口,“在前面,我们找个静一点的地方谈……”
“不用了。”她断然回绝,朝一旁指着,“那儿有间咖啡厅,我们就在那儿谈,成
吗?”
“好!好!”
于是他们进了咖啡厅,在一处靠近街道的落地窗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孙先生。”戴晴先开了口,“我实在想不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有,我们当然有。”孙汉良突然握住她的手,“我不相信,你真的忘了我们的过
去……”
戴晴抽出自己的手,“我们没有过去,如果你要谈的就是这些,那么很抱歉,我没
兴趣和你谈。”她说着,立即站起身子要离开。
孙汉良连忙阻止,急切的说:“好!不谈以前、不说过去,你不想听的、不想谈的,
我都不说、不提也不谈,这样好吗?”
戴晴重新坐回椅子上,“好吧!那你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我们的未来。”这回,他是不暇思索,立即就回答了她的话。
“未来?”她困惑了,“孙先生,我们既没有过去,又哪来的未来呢?”
“有!”他肯定而又急切的回答,“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说得对,我们把过去的
全抛开掉,重新建立新的生活、新的关系。”
约莫过了四、五秒,戴晴突然不可遏止的大笑。和从前一样,他又想支配她的生活,
但她再也不是八年前任他一手支配的傻女孩。
“什么新生活?什么新关系?你以为你父亲现在就能接受我吗?还是你父亲又想让
我做你的情妇?”她叹口气,一手支着额头,闷声说,“孙先生,我们都很清楚我们之
间不可能有未来的,你何苦把心思放在我这样的女人身上呢?以你的条件,难道找不到
比我更好的女人?”
“我只要你。”孙汉良紧盯着她,“如果没有你,我仍是一事无成的败家子,你明
白你存在对我有多重要,任何女人都比不上你,因为在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他打动女人心的方法永远是千篇一律的,从他口中她听过太多相同的话,她早已厌
倦、早已麻木,根本不想再多听,但他仍旧执意的说道:“现在整个家族企业都是我在
负责,我们毋需顾虑我父亲的看法,我不会再让他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我保证我给你
的绝对是全新的生活,不一样的未来……”
“孙先生。”她打断他,“或许你对未来有很多很高的理想,但请别把我包括在内,
我对你的未来毫无兴趣参与。”
“为什么?为了那个费云翔吗?”
戴晴一怔,不悦的说:“扯上他干么?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能给你什么?”他不管,轻哼的说,“他根本什么也不能给你,否则他怎能坐
视你住在这破屋里遭房东欺压,却丝毫不闻不问?”
“你别扯这件事,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戴晴替费云翔解释着。
“好!那我问你,你父亲和你阿姨的庞大生活费,他帮助过你吗?”
“我说了,我的事和费云翔无关。”
“我再问你……”
“够了!”她的忍耐到了极限,“孙汉良,就算你派人调查我,知道我的过去、我
的现在,知道我所有所有的事情,但并不表示你就有权利批评我的生活,更不该牵扯上
毫不相干的人进来,这样我无法和你谈,也不想和你谈……”
“戴晴。”他拉住她,不让她离开,“我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让你知道,我是真
心想照顾你,也有能力照顾你,给你最好、最无忧的生活条件。”
她挣扎,“不必了,我不需要。”
孙汉良执意不肯松手,“不!眼前你就需要,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你住的那一带
的土地,就是我策动计画收购下来的。”
戴晴并不意外,既然孙汉良能把她调查得一清二楚,那么他所做的任何有关她的事,
便不足为奇,“那是你们愿买愿卖的交易行为,你没必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不!你该知道,你要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住在那种破
地方……”
“所以你想尽办法破坏我的生活,搞乱我的规律,这就是你所谓的好?给我所谓的
新生活?”她不悦的说。
“为了能让你回到我身边,接受我的照顾,任何事我都会做,如果你愿意,我也可
以为你支付五百万给贺子玲。”
戴晴颓然靠进椅子里,眼睛死灰的望着他,话从嘴里幽幽的吐出来:“好!你干脆
告诉我你还知道哪些事,你还在我的周遭、我的生活、我所认识的人里下了哪些计谋。”
“没了。”他说,“但,我保证只要你一日不回到我身边,我就会日复一日的做下
去,直到把你抢回来为止。”
“你别逼我,我可以再消失一次,保证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我有办法,你绝不可能再消失在我的眼前。”
他们就这样睁着眼相互对峙着。她的眼里充满了激愤的怒火,而他的眼里却是无垠
的深情绵意,时间一分一秒的滑逝,像是在暗泣她的可悲与无力,像是在显耀他的强势
手腕,然后,有人加入了他们……
※ ※ ※
费云翔和苏媚刚从公司出来正准备赶赴应酬,却无巧不巧瞥见在咖啡厅里的戴晴和
孙汉良,费云翔几乎是立即的、毫不思索的冲进了咖啡厅里,走到戴晴身旁,眼光犀利
的看着孙汉良说:“难得我们又遇上了,晴晴,你是不是该为我们彼此介绍一下呢?”
他的出现实在太突然、太意外了,教尚未从孙汉良盛气凌人的威逼下平息怒火的戴
晴,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起来,而眼前的两个男人就像低吼的野兽开始互别苗头,随
即将展开一番生死厮杀似的,而匆匆跟在后头的苏媚,则气呼呼的看着这突来的状况,
如仇人般恶狠狠的瞪住戴晴。
苏媚是最该沉默的人,而她却开口说:“这情形看来似乎该由我来作介绍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