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可以吗?”她讨厌跟陌生的人打交道。虽然这人除了令她悸动之外,还给她一种怀念的熟悉感。
哇!好大的火气,可夜魈一点都不在意地应和:“可以,可以,只是不知道你正要往哪去?”
“京城。”
“我也是。”他不介意为了她往回走,反正只是早点回去而已。他别有用意地推荐着,“我住那,要一起走吗?”
谁晓得他是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昭亚原本想一古脑地拒绝他,可是衡量一下,两个人走也好有个伴,但又怕她爹追上来……不,等等,这个人或许可以帮帮她。
昭亚露出同意的笑容:“好,一起走。”
见她同意,夜魈叫唤白己才放开任意奔驰的坐骑,他伸出于说道:“来吧。”
从不懂女人家该有哪些礼仪,昭亚看着他伸出来的手问:“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拉你上马啊!”一般的千金娇娇女不是不走路的吗?因此夜魈才叫来自已的坐骑准备载她一程。
“我可以自己来。”说着,她就要自己跨上马,但马上被夜魈拦腰抱起,她皱起眉看他,“你不信我?”
“这样不雅观,还是让我来吧!”
“为什么?”她以前就是这样上马下马的,也没人跟她说过不可以这样,如今这理由让她心生纳闷。
她的问题让夜魈不知该怎么说,想了一下,他才道:“姑娘家就是要温雅一点,再说女子生来就是要被保护。”
保护?昭亚第一次被人当成女人对待,心中竟有种无法说出口的感觉。她都差点忘了此刻她是个女孩子,女子就该有女子的规范,只是她从不懂这些,心中蹿起的感觉是挫折还是矛盾?她都已经有点搞混了,女人应该是被人保护的吗?唉!看样子她要适应新生活还早得很。
* * *
当她再一次因为自己脚边的裙角跌倒时,夜魈真的忍不住了,虽然从刚刚他就一直忍着自己的笑意,可是这次他真的真的忍不住了,当第一声笑声冒出时,他连忙想以轻咳掩饰,但终究失败了,因此招来怨恨的眼光。
丢开所有好笑的心情,知道自己要有所表示的夜魈好心地上前问:“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昭亚好气,气得想捶东西发泄一下,但手边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泄恨一下。
他们因为进了城,所以下马用走的,但这对昭亚来说是一大难事。不管她再怎么小心,还是会因裙角而感到行动不便。
他故意转开话题问:“你不痛吗?”
“当然痛,要不痛你来多摔几次。”她轻哼,别开头。这人老问着废话,让她好想对他生气,但他那温和的神情又让她无法气太久。她讨厌当女人,因为女人好像是弱者的代名词。
瞧她那气嘟嘟的表情,夜魈就觉得一阵好笑,但他又不能笑出来,因此他憋着气随应了一声:“喔!”
看着他那副想笑不能笑的模样,她板起一张脸瞪著他:“你不要笑了!”
这人怎么回事,从刚刚认识到现在都一直在偷笑,好像她有那么好笑似的。虽然知道不该跟陌生人打交道,但昭亚直觉认为他不会是坏人,只是现在他这样让她重新考虑自己要不要再跟他一起走了,因为他的从偷笑真的太伤人了。
“对不起,但我就是……就是忍不住。”他不住地抖肩,他真的努力在控制自己的笑意。
昭亚不高兴地把头拾得高高的:“哼!”
就怕会引起她的不满,夜魈举起双手投降:“好,好,我不笑,我不笑。”
昭亚生着闷气瞪着地上,好像它不该在那里让她跌倒。又不是她愿意这样的,她已经在努力了。
也不知道从哪边冒出来的,夜魈手掌中有个小瓷瓶,他温柔地告诉昭亚:“这擦伤药给你,或许有点帮助。”
昭亚有点讶异地看着他,第一次有人这么柔声跟她说话,她反应迟钝地道谢:“谢谢。”
对于这样的体贴,昭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第一次有人这样温柔地待她,好像她是他的公主似的,过去的男孩生活让她学到她要对女子温儒有礼,是因为礼教的规范,但她从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对了,我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夜魈突然想到地问,想他们认识也老半天了,可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我叫昭亚,任昭亚。”
他有礼地欠身自我介绍:“在下夜魈。”
看他欠身,昭亚在想她该不该学学一般千金小姐,羞赧地道“这厢有礼了”,但想到她从不做这样的事,做了一定又会让他发笑,所以她只是淡然地点了个头。
夜魈并没有忽略她的反应,一般女子对于一个陌生男子会有的羞涩她都没有,她好像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接触.那让夜魈不禁猜想她来自哪里,她跟自己所认识的一般女子不太一样。
“你一个姑娘家要上哪?一个人上路蛮危险的。”多了解一点总是好的,夜魈发现他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我后娘要我去投靠她的一个亲人。”
春娘帮她逃跑是有条件的,除了她不能再扮回男儿身之外,她得到春娘的姐姐家去避避,主要是怕昭亚在外面乱跑胡逛地遇上了危险,到了那边有人照料春娘也才能放心。
“投靠?”在这战乱的年代里,这样的事已是家常小事,把自己的小孩送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只因为在原来的家乡生活不下去。只是夜魈瞧她不像是来自贫苦人家。
“是啊!因为我是逃家的女孩。”昭亚不在乎地说着,并不知道这样会引起多大的误会,她向来是直来直往惯了,根本忘了现在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逃家?”夜魈吓了一跳,她那一身的打扮,是有点千金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是遇上了什么样的麻烦,“你做错了什么事?”
她笑笑地挥挥手,好似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瞧他的表情有种避之惟恐不及的样子,她安慰着说:“别想得太远,只因为我爹逼婚,所以我才会逃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夜魈本能地这样说,忘了自己也正因这档事而头大得很。
“不好!”这话似乎点燃了昭亚心中的怒火,她冷笑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以毫无感情的声音问:“不知公子娶亲否?”
他简单地回答:“尚未娶亲。”
“今年多大?”她又问。
“二十七。”
这下子好办,昭亚扭扭捏捏地欠了身:“那敢问公子一个问题?”
他大方地回礼:“请。”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至今为何尚未娶妻?”一字一语清清楚楚地提出她的问题,昭亚就不信他有什么好理由。这人不站她这边也就算了,还帮她爹说话?
“这……这……”一时之间他竟无话可说,面对昭亚假意装出的天真笑容,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理由,“时机未到。”
他会被逼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直以来,夜魈东征西讨的,从未有定下来的念头,身边无婚事约束着,一个人过日子自在多,所以从未想过要娶亲,都已快三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也难怪拓跋亹要设计他了。
转得真好,昭亚掩面轻笑:“我的时机也未到,你说我该不该跑呢?”
夜魈放声大笑,第一次他被说得无话可回,第一次有个女孩能让他如此开怀。她的机智与对答实在跟一般女孩不太一样,当下,他就决定喜欢她。
这下,夜魈知道一路上他是不会无聊了。
* * *
两人结伴往京城的路上走着。夜魈一路上都在观察身边这个有点与众不同的姑娘。她的行为举止有点像男孩,谈话之间看得出她读过诗书,即使如此,他觉得她是个漂亮的姑娘。
莲花裙,荷叶袖随着她的摆动而飞扬,秀发上的发簪在阳光下闪烁着,腰间的玉饰互相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惟一让他觉得遗憾的是无法看清她的五官,她额前浓密的前发遮住了应该是姣好的脸蛋。
此时,昭亚似乎已经习惯了,不再被脚边的裙角给绊倒,虽然仍不时得注意,但她发现只要碎步轻移,走路并不是件难事,只是这样的小步伐跟不上前面的大男人。
昭亚细看前而应该被她称为无聊男子的夜魈,从他打扮看来应该是个胡人,人高体壮的,让她跟他说个话还得仰头才行。他没有蓄着胡人最喜欢的满脸大胡子,这刚好让昭亚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说真的,昭亚只能以粗犷来形容他整体的感觉,未忽视他所引起的骚动。他所到之处,男人投以注目眼光,女人丢给爱慕眼神,而他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来自普通人家。
两人一路行来,对于彼此了解的也不多。昭亚只知道他尚未娶亲,还有他住在京城,她有种冲动想再多知道他一点,但最后却是强压抑了下来。昭亚暗骂自己,到了目的地之后就要分开了,说不定再也不会见面,对于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这么在意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