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也不会了,洛朗在离开寝室时暗自发誓。今晚过后,巧蒂的惊人技巧只会服侍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就是英勇的方洛朗。他要带她到国外,远离达特穆尔和它粗野的乡巴佬。他要带她见识巴黎的繁华世界。法国首都对她来说会像仙境,他将是她的白马王子,洛朗在匆匆下楼时心想。
幻想得出了神,他推开一扇门,跑下一道楼梯……发现自己身在一条陌生的走廊。他快步走向尽头,结果来到音乐室。
穿过另外六扇门后,他来到舞厅,从舞厅门口看到宽敞的主楼梯。他迈步走过去,突然又停下来,无法决定该不该再度试着找到后楼梯。
但他要花几个小时才找得到,他告诉自己,反正屋子里空无一人。他朝主楼梯走去,匆匆拾级而下,走过宽敞的平台,绕过转角……然后戛然止步。
一个女人站在铺有地毯的楼梯口,抬头望着他……然后望向被他揣在胸口的圣像画。
在丹恩夫人的视线从他的脸移到他怀中宝贝的那一瞬间,洛朗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手脚也跟着恢复功能。
他沿着楼梯往下跑,但她扑了过来,他闪躲不及,被她抓住外套袖子而绊跌。圣像画从他的手中飞出去。他在下一他听到碎裂声,但没有留意。眼睛盯着掉在楼梯底层的圣像画,他跑下去把它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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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撞到墙壁,洁丝盲目的伸手抓握、求取身体的平衡,同时打翻放在台座上的中国花瓶,花瓶撞到栏杆应声碎裂。
虽然感到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她还是撑起身体,紧抓着栏杆快步下楼。
她抵达大厅时听到关门声和男性的咒骂声,然后是匆忙的脚步声。头脑逐渐清楚,她明白她的猎物一定是在企图从后门逃走时迷路,跑进了食品储藏室。
她穿过大厅冲向屏风走廊,抵达食品储藏室时,他正好跑出来。
这次他成功地闪过她。但就在他冲向门厅时,她抓起手边的一只中国瓷狗朝他扔去。
瓷狗击中他的头部侧面,他开始摇晃,然后跪了下来,圣像画仍然揣在怀里。她跑过去时看到鲜血从他的脸淌下来。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肯放弃。他爬向大门,伸手去握门把。她抓住他的衣领。他扭身挥臂,用力把她拨开。她失去平衡,跌倒在地砖上。
洁丝看到他的手指握住门把,看到门把转动,再度飞身扑过去。她揪住他的头发,抓住他的头用力撞向门板。
他拼命推她,咒骂着企图挣脱,但她太生气而没有注意到。这个猪猡想要偷走她丈夫的宝贝圣母画像,他休想得逞。
「你休想!」她气喘吁吁地说,再度抓他的头撞门。「休想!」砰。「休想!」砰。
洛朗放掉门把和圣像画,滚向旁边试图摆脱她。
她不肯被摆脱,用指甲戳他的头皮、脸和脖子。他试图翻身压住她,她以膝盖用力顶向他的两腿之间。他猛地滚开,捂着下体蜷曲在地板上。
她再度揪住他的头发,准备抓他的头去撞大理石地板。就在这时,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腰往上提,把她从洛朗和地板上拉开。
「够了,洁丝。」丈夫严厉的语气穿透她被愤怒蒙蔽的心智,她停止挣扎,注意到周遭的世界。
她看到大门敞开着,一群仆人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内。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菲尔和……道明。道明抓着车夫的手,目瞪口呆地望着洁丝。
她只看到那么多,因为丹恩立刻把她扛到肩上,穿过屏风走廊进入大厅。
「罗总管,」他没有暂停或回头。「门厅惨不忍睹。派人清理一下,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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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妻子在蓓姬的服侍下安全入浴,并加派两名壮硕男仆守着卧室门后,丹恩立刻回到一楼。
不成人形的洛朗躺在旧教室的木桌上,菲尔在一旁看守着。洛朗的鼻梁断裂,牙齿掉落一颗,手腕扭伤一只,满脸凝固的血迹,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
「总之,这次便宜了你。」丹恩在检视过伤势后说。「算你走运,她身上没有手枪。」
把洁丝扛回她的寝室时,丹恩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圣像画躺在门厅的地板上,又在骑向主屋的途中听说门房失火。他根据现有的事实推断。
他不需要盘问儿子就知道方洛朗和葛巧蒂同谋犯罪。
丹恩这会儿也懒得审问洛朗,而是直接告诉他怎么回事。
「你让一个贪婪的大胸脯妓女把你变成十足的傻瓜。」丹恩轻蔑地总结。「这一点是显而易见。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会认为那幅画值两万英镑。该死,洛朗,难道你看不出它最多只值五英镑——你知道甚至没有一个当铺老板愿意付那个价钱的一半。」
「没时间看。」洛朗嘴唇破裂,牙龈红肿,连话都讲不清楚,但借由菲尔的帮助,丹恩还能够了解他的意思。
「换言之,你在今晚之前不曾见过它。」丹恩说。「那表示你是听别人说的,极可能是博迪。而你竟然愚蠢到信以为真,因为没有一个头脑正常的人会相信崔博迪的话。但你非把这件事告诉葛巧蒂那个坏女人不可,因为你发现她愿意为了两万英镑卖掉亲生儿子。」
「你真傻。」菲尔用哀伤的声调附和。「才一千五百英镑,她就把儿子卖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蠢,先生?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
「菲尔。」丹恩恶狠狠地瞪着车夫。
「是,爵爷。」菲尔睁大眼睛故作无辜状,但丹恩压根儿不信。
「我并没有给葛巧蒂一千五百英镑。」丹恩平静地说。「我记得你非常聪明地提议由你绕到旅店后方,以防万一她在巧妙避开我之后,从那里逃跑。我以为你迟了一步,让她给逃脱了。你并没有主动提供不一样的消息。」
「夫人担心妈妈会在孩子面前哭闹,」菲尔说。「孩子很可能因你冲进去而受到惊吓,夫人不想使他更加难过。所以她叫我给那女孩一些封口的钱。夫人说那是她的零用钱,她可以任意使用。所以她用来使妈妈安静,还写了一封信叫她拿了钱去巴黎逍遥。」
「巴黎?」洛朗突然坐起来。
「夫人说那里的人会比这一带的人喜欢她,并容忍她的职业。我猜那女孩喜欢夫人的建议,因为她立刻面露喜色,说夫人不是坏人。还要我转告夫人说,她已经按照吩咐做了,把夫人要她说的话都对她儿子说了。」
……最好还是把他留在她确定他会安全、并受到妥善照顾的地方。洁丝告诉那婊子该说些什么,那婊子照着说了。
丹恩接着看出,妻子有多么信任他。否则,无论他说什么或做什么,她都会跟去。但她相信他会使道明感到安全,使道明相信他听到的都是真话。
也许妻子比他更了解他,丹恩心想。她在他身上看到他照镜子时从未看到的特质。
如果事实真是那样,那么他必须相信她也在巧蒂身上看到他从不认为存在的特质。如果巧蒂曾下功夫替道明做好被她遗弃的心理准备,那么她必定尚未完全丧尽天良。
洁丝还说过,巧蒂自己本身也还是个孩子。
看来事实真是那样。灌输她一个想法,她便轻率地接受。
他发现自己对洛朗咧嘴而笑。「你应该找另一种玩意儿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丹恩说。「一种不必这么危险就能图谋和梦想的东西。要知道,她就像小孩子一样。没有道德观念,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现在有了一千五百英镑,她就把圣像画和你忘得一干二净。她永远不会知道、甚至听说了也不会在乎,你曾不惜拿生命和名誉冒险,都是为了……」丹恩短促地笑一声。「为了什么,洛朗?你对她的爱吗?」
鼻青脸肿的洛朗脸色绯红。「她不会的,她不可以。」
「我敢打赌五十英镑,她此刻已经在前往港口的途中。」
「我要宰了她,」洛朗沙哑地说。「她不可以离开我,不可以。」
「因为哪怕是天涯海角,你都会找到她?」丹恩嘲弄地说。「——如果我没有先把你送上绞刑架。」
洛朗的脸上顿时血色尽失。
丹恩注视以前的朋友许久。「问题是,我想不出还有哪个炼狱会比你已经跌进去的那个,更加残酷;我也想不出有什么折磨会比被葛巧蒂迷住更悲惨。」他停顿一下。「只除去一个,」丹恩露出嘲弄的微笑。「那就是和她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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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恩觉得那是最有效率的解决之道,而且绝对比控告一个痴情的傻瓜来得省事。
洛朗犯了纵火罪和窃盗未遂罪。
但他放火烧的是庄园中价值最低的建筑物,由于潮湿和丹恩的人行动迅速,所以损失非常轻微。
至于窃盗:丹恩对洛朗这个笨拙罪犯的任何惩罚,都远远比不上洁丝已经做的更加严酷。惩罚他的是女人,更令洛朗颜面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