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腔的愤怒发不出来,只能压抑在心底,祈祷上天能还他清白,
“你……要我怎么信你?你明明就该对薇丽负责……”
严敏儿犹不知死活,心里的话不经思索的脱口而出。
刺眼的煞车声传来,车子夏然停止,伴随而来的是龚泽竞再也按捺不住的怒骂。
“严敏儿!你……你简直冥顽不灵到极点!我怎么说你都听不懂是不是?要说负责,我最该负责的人只有你,你别忘了,你今天早上才刚从我的床上爬起来!”
他大吼,吓得严敏儿瑟缩在座椅上。
他真是气极了,从来没有人可以把他气成这样,他的随性,让他从不去在乎任何事,但这一回他却在乎极了!
他在乎她的想法,更对她的误解懊恼到了极点,但这个笨女人却完全忽视他的在意、
她的脑子里塞满的全是她自作聪明的念头,即使他的忍耐已超越了限度,她却完全不予理会,依旧固执的拉扯那条到达临界点的弦,撩拨著他的怒气,将他逼到无路可退。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只有心虚的人说话才会那么大声……”
严敏儿瞪住龚泽竞,然后捂住耳朵,看著他涨红的脸庞,她心底其实怕透了,嘴上却又得理不饶人。
“该死的你!”他咆哮著,霍地推开车门下车。
严敏儿坐在车里,怔怔的看著他绕过车头,气急败坏的拉开车门,大手往车里一捞,轻易的便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出车外,
“你……你要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救命啊!”
她恐惧的看著他,当他扬起手来,她尖叫一声,吓得蹲下身子,这里是大马路ㄟ,难道他要在这里动手打她吗?
暴力份子!
真是太吓人了。
“你──”
龚泽竞看她吓得蹲在地上发抖,更是气得拧住了拳头。
“你想干嘛?我会叫救命──”她害怕的眨了眨眼,虚张声势的说。
“你以为我要打你吗?我在你眼里除了不负责任、玩弄感情、不值得相信之外,还是个会打女人的浑蛋,是吗?”
“呃……”她从手肘下探出头,悄悄望向居高临下的他,确定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后才站起身子,退离他三步远。“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打女人?至于你说的前几项,至少是肯定的──”
“你!吼──”他狠狠的拍自己的额头,恨不得将自己打醒,“我会看上你,真是天大的错误。”
只是,爱上就是爱上了,他现在是任著她宰割了。
是报应吗?
过去,他从不把女人的真心当一回事,所以,老天爷才派了一个严敏儿来惩罚他,难道这就是他陷入爱情的恶果吗?
“龚泽竞,你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了不起,我根本不希罕你看上我,既然是错误的话,何不趁早了结……啊……”
她话未说完,他一个箭步向前,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走!我们现在就去证明一切,看看究竟是你看错我,还是我本来就是那么混帐的一个男人。”
龚泽竞拖著严敏儿离开车子旁,不顾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他们横越过马路,走向那静静伫立在前方,写著「崇明妇产科”的暗蓝色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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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进崇明妇产科,龚泽竞便陆续看见几个面色苍白的女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早就听说过这家诊所专门帮一些年轻女孩做流产手术,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陪严敏儿来妇产科,竟是来这种不入流的诊所。
严敏儿一踏进医院,就一副熟悉极了的摸样,在医院里四处找寻薇丽的身影,龚泽竞看著她忙碌的模样,忍不住抿唇,又再抿唇。
他真不明白敏儿对那个薇丽干嘛那么热心,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俩的关系也不会如此恶劣。
“薇丽!”严敏儿看见薇丽从门诊里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薇丽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像幽灵一样,就连她叫著她,她也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迳的向前走。
“薇丽,你……你该不会已经动手术了吧?你怎么这么冲动!我不是要你等我过来再决定吗?你还好吧?”
她拉住薇丽,看著她表情怔忡,像是失了魂魄一样。
“敏儿,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陪我……呜……”
薇丽一看见严敏儿出现,立刻勾住她的肩,虚弱的伏在她的肩上哭泣。
“别哭了薇丽,你要不要先坐下来休息?你才动完手术,医生就这样让你走出来吗?这算什么医生!”
“不……敏儿……”薇丽无助的摇头。
“你先坐下,慢慢说,”
严敏儿拉著薇丽坐下来,静静的聆听她说话。
“那个医生不肯帮我,没人帮我签手术同意书,我根本无法动手术……呜……为什么会这样……我来这里之前有打听过……这间诊所不一定要有同意书也会帮人动手术的……为什么我不行……敏儿,我该怎么办……”
薇丽的世界仿佛在此刻崩解了,她怎么也没料到这条路居然会行不通,为什么她没有权利决定要不要肚里的孩子,非得要孩子的父亲出面?
“同意书?”严敏儿从薇丽手中抽出同意书,迅速的浏览了一遍,“这份同意书需要孩子的父亲签名盖章?薇丽,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难道一点都不爱这个孩子?你真的不要这个孩子吗?”
“不!我不能要--而且孩子的父亲也不会要他,敏儿,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我根本无法独力抚养孩子,根本没办法!”薇丽无助的蹲下,痛苦的揪著长发。
“薇丽……你别这样……”
严敏儿看得心都揪住了,她真的好心疼薇丽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冷漠的看著这一切。严敏儿气极了,小手紧紧揪住合约书,冲到龚泽竞面前,举起合约书便对著他兴师问罪
看著严敏儿怒气腾腾的模样?龚泽竞退了一步,狐疑的望著她。
“你这是干嘛?没人肯签同意书,我也不可能去逼医生帮她动手术。”
“你还说!你居然狠得下心说这种话,龚泽竞,你还是不是人啊!”
严敏儿扑向前,将同意书打在他的脸上,气急败坏的责著。
“严敏儿!你够了喔,我都说这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龚泽竞从身后紧紧的搂住严敏儿,避开她不停落下的粉拳,试著控制她激动的情绪。
“放开我!放开我听见没有,龚泽竞!”
严敏儿被他困在怀里,不停的挣扎著,却怎么也无法挣脱他的钳制,这使得她更加气愤。
她在他怀中挣扎许久,终于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他,更无法让他承认自己所犯的错误。
看著薇丽可怜兮兮的哭泣著,身为她的好友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她怎么也没
想到龚泽竞真的那么铁石心肠,可以眼睁睁看著自己的骨肉被扼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
她真的对他失望透了!
“敏儿--”
龚泽竞一松开她,她便虚弱的蹲下身子。
她垂苦脑袋,手里依然揪著那张合约书,豆大的眼泪却一滴接著一滴的落在地上。
看著严敏儿挫败的摸样,他的心仿佛被掏空,却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又该如何向她证明自己的清白?
“别碰我!”
当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严敏儿便立刻躲开。
“老天,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龚泽竞懊恼极了,这一次他是彻底的领教到严敏儿的顽固了。
“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想怎样就怎样,根本就不需要顾虑到任何人的感受。这份同意书你要签就签,不签也罢,我跟你之间就到此为止!往后,我严敏儿与你再无任何关联,认识你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我严敏儿算是认栽了。”
她站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绝然的推开了他,转身便欲离去。
“喂,严敏儿,你给我站住!你说那是什么鬼话!什么叫没有任何关联?就因为我不签这份鬼同意书吗?该死的你,对我真的就这么不留余地是吗?”
他吼住她,追到她身边,一举手便挡住她的去路。
严敏儿合眼,伸手捂住耳朵,仿佛这么做就听不见他说的话,看不见他愤怒的表情,总之,她决心不再与他有任何接触,就这么将他当作隐形人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
“好!要签是不是!你要我签我就签──”
他伸手抢下她拿在手中的同意书,从口袋里抽出钢笔,恨恨的在上头签下“龚泽竞”三个大字。
“你──啊!”
严敏儿倏地睁开眼,那纸同意书正好朝她的脸庞扔了过来。
她讷讷的看著飘落地面的同意书,再抬眸却对上龚泽竞那双赤红的双眼。
“这样就称你的心了!严敏儿,一切都照著你要的来做,但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绝不会原谅你今天所犯下的错误。”
话毕,他毫不留恋的离开,而他所说的话,却像是在她心底投下一颗炸弹。
严敏儿迟钝的弯下身子,拾起那张被扔在地上的同意书,她的心中怎忑不安,脑中装满龚泽竞方才震怒的表情、他看起来好生气,气她的不信任、怨她不理性的威胁,他是那么理直气壮,仿佛真是她冤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