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气如兰,他的耳根子简直麻了。
以为他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正想再提高音量,却听见他轻轻的道:「不行!」
她感到困窘,连忙将身子往后仰,不料后脑勺却撞上墙壁。「啊!」痛呀!
「需要怕我怕成这个样子吗?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他不免有所怨怼,手绕过她的颈,轻揉着她的小脑袋。
虽然他没有抱着她,但这姿势极为暧昧,她的小脸差点就要撞上他的胸口。
她明明记得是他先逃之夭夭,是他对她不闻不问的,怎如今他却主动提起两人已经拜了天地之事。
「想要杀你的人还没有抓到,为了安全起见,你得住在我这里。」
她抬眼,不解为什么有人要杀她。
「麻烦是我惹的,却拖累了你,我不希望你发生任何意外,懂吗?」
她点头,再也没有勇气贴近他的耳边说话。这纷纷扰扰的一切,反正口不能言,就埋在心底深处吧!
「我之所以没有找许大爷讨回公道,是因为平常他这个人还不错,对月华楼的生意也很照顾;只是酒多喝了两杯,才会对你做出不规矩的事。」
见她弯弯眼角上有着一滴泪水,他伸出拇指,轻拭掉那珍珠般的泪。
「我已经交代掌柜,若许大爷再上月华楼,绝对不能请他喝酒。」
他在对她解释。她很开心,顿时忘了羞怯,只能直勾勾的看着他。
这时,桃花轻敲房门,端来热粥。
暧昧的氛围被打破,他只能暂时放下抚上她脸颊的手。
怕听儿随时会醒,厨房早就把粥煮好,只要稍微热烫了,就能马上食用。
而当桃花服侍着听儿吃粥时,伍学瀚就大刺剌的坐在椅子上,看她吃粥的模样。听儿无奈,只能尽量忽略他的存在。
吃完粥,又把汤药服下后,看着桃花就要收拾离开,听儿连忙扯住她的衣袖。
「怎么了?」桃花问。
她靠近桃花的耳边,细声说:「我不要睡在这里。」
桃花睐了伍学瀚一眼,然后才贴在听儿的耳边说:「你是大少爷的妾,当然得睡在这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桃花姊,你的幸福就要来临了。」这样的话,当然不好意思让伍学瀚听见。
被桃花这么一说,她蓦地颊畔生红。
桃花像个大姊般拍抚她的肩头,然后让她躺平睡下,替她盖好被子。「你再睡一下,天亮后我再来看你。」
看出听儿的眼中充满旁徨与不安,桃花对她淡淡一笑,才离开卧房。
听儿躺在床上,紧闭着眼,就怕伍学瀚会上床来。
看她惊慌的……算了,来日方长,他一定可以解开她的心结。
「你睡吧!我去书房看点书,门外有时得守着,你不用担心。」
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后,她听见自己深深吐气的声音。
大少爷真是好心肠,不但连一句斥责她寻死的话都没有,反而还温柔体贴的照顾她。只是呀!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特例,今天换成任何一个人受伤,他都会如此掏心掏肺的照顾。
如今连死都没死成,可怜的是她的一颗芳心,反而因为他的柔情,更加沉沦。
唉!她该怎么办?
第七章
连续几日,伍学瀚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听儿,再加上老大夫的良药及桃花的细心照料,听儿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颈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她也渐渐习惯和伍学瀚相处,不再动不动就脸红心跳,也不再因为他的」句话就显得意乱心慌。
夜夜他不是在隔邻的书房、就是枕在房里的桌上入睡,她有些于心不忍,却也无力解决这种情形。
这日,她在屋里实在闷得慌,便趁伍学瀚被伍老爷招唤离开、桃花到厨房煎药时,下床动动。
才打开房门,坐在回廊石阶上的时得立刻走了过来。
「怎么了?」
这是受伤以来,她第一次见到时得。「时爷,谢谢你。」她的话很轻,因为伍学瀚还不允许她大声说话。
时得听不清楚她说什么,只好再靠近一步。「你说什么?」
由于两人身高悬殊,她只好走到石阶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时得也坐下。
时得没有考虑,也跟着坐下。
两人的身高总算因为坐下而拉近了些,她贴近他的颈边,轻声的说:「时爷,谢谢你。」
因为她的靠近,时得这个大汉难免有些局促。「二奶奶,别喊我爷。况且你要谢我什么?」他只能盯着满园的黄海子瞧,连眼神也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那你也别喊我二奶奶,还是叫我听儿吧!」
「嗯!」他答应。
「那我喊你时大哥?」她问。
他笑着点头。
「谢谢你救了桃花,也谢谢你夜夜守在这里。」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需要道谢。」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引得时得更加不安。
她淡淡一笑,顺着时得的视线看着已经开花的黄海子,单手抚着颈子上的白布。
她该庆幸没死成?还是该哀悼活了下来?
见她不说话,时得以为她伤口犯疼了。「进房休息吧!这样的气候又闷又热,小心别中暑了。」
「我想回自己的厢房。」
「大少爷不会答应的。」
当初大少爷派他找到听儿一家人,进而派媒人婆上门提亲,一切时得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大少爷为何会纳她为妾,而且当初是他前往迎娶她入伍府的,无论过往如河,大少爷肯定没有好好待她,甚至不曾入她的房,她才会当了小小。
他只是个下人,不能埋怨大少爷的作法;可是,他却能心疼她。
「时大哥,我帮你做双鞋好吗?」
他侧首看着她,「为什么?」
「我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当不了婢女,她总得找事来做。
「你可以帮大少爷做。」
「他是大少爷,不会需要的。」她眼神幽远。该帮大少爷做鞋的是表小姐,而不是卑微的她。
接着她趁着伍学瀚还没回来前,将自己随身的几套衣物带回自己的房里。
时得没有拦阻,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傍晚时,桃花端来了热粥及汤药,才发现听儿已回到自己的厢房。
整件事的真相她都知道了,千想万想,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少爷是为了怕听儿再继续骗婚,才会纳听儿为妾,也难怪听儿会觉无脸面对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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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伍学瀚回到院落,看见时得坐在左厢房外的石阶上。时得一见到他,立刻起身。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着时得。
「听儿回自己的房了。」时得说。
「听儿?你倒是叫得挺亲热的。」伍学瀚并没有责怪之意,只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时得没有说话。既然听儿唤他一声大哥,他就认了她这个妹子。
见时得不说话,知道他本就是闷葫芦一个,伍学瀚又说:「她伤还没好,怎么让她乱动呢?」
「她坚持,我拦不住她。」
「苗千恩现在是抓了狂的老虎,见了人就咬。他手边有些银两,听说已收买了一批江湖好手为他撑腰,我已经加强了府里的守备,希望能尽快将他送官法办。」伍学瀚就像往常一般同时得商量大事。
「那表小姐怎么办?」
「千芙是千芙,为恶的不是她,只要她谨守本分,伍家还是会好好对待她的。」
「嗯。」时得点头。其实他想问的是伍学瀚和苗千芙的婚事,但就算伍学瀚视他如兄弟,他还是得守分寸,不过问主人的私事。
伍学瀚转往听儿的厢房,没有敲门就迳自进入。
房里的听儿正在屏风后换衣服,以为进来的人是桃花。「桃花姊,我脖子一动还是会痛,麻烦你来帮我脱掉外衣。」她准备乖乖的躺回床上,只要伤势能早一点复原,她不但说话自由,连行动都能自由。
听见她的话,他主动走近屏风。
屏风内的她已经解开系在腰间的衣带。她曾试着自己脱下外衣,无奈怎么使力,都不免会动到脖子上的伤口,最后只好让外衣挂在肩颈处。
伍学瀚走入屏风后,见到的就是里衣外露的春光。
「我帮你。」
他并不想吓到她,但很显然的,他还是吓到她了。
「大……大少爷……」她不但结巴,手脚还忘了该如何摆放。
「明明这几日,你已经不怕我了。」他趁着她呆楞无措时,轻柔的脱下她的外衣。
她赶紧双手环抱胸前,窘迫的垂低红透的小脸。「我……我要休息了。」话是这么说,可是她的脚却连动都无法动。
「嗯!」他手里还拿着她的外衣,连动都不想动,贪恋着眼前的美色。
她的美,娴雅秀丽,让人看了便想亲近几分,不张扬、不艳丽,有着小姑娘的娇态。
那天洞房花烛夜,他怎会一时眼误,竟将红疹误认为胎记,进而认定她丑呢?难怪她的娘亲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骗取聘金;更难怪媒人婆一见到她,就忙着为她寻婚配。
「听儿、听儿,我来帮你换衣了。」桃花的声音蓦然打破迷离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