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累,如果没什么大事,我们能不能明天再讨论这个话题?」他打起太极拳,不想随便回答。
因为他知道,如果真要回答,他的答案一定会是肯定的;只要她逼他现在就帮她的忙,他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语的。
「阿邦──」听得出他并不想随着她的话语起舞,马书庭当下决定直接与他面对面沟通,「我有事……我能现在过去跟你谈谈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能不能不要?」
生平第一次,杜邦直截了断的拒绝她的要求。
马书庭简直不敢置信,她的阿邦、她的麻吉、她的好哥儿们居然会在她最最需要帮忙时,无情无义的Say No?!
「为什么?!」语气不禁鸭霸起来。
也不想想她马书庭有多讲义气,每回他和女朋友发生状况,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当起他的狗头军师,想尽办法帮他挽回女友的心。
现在她只不过是想跟他诉诉苦,要求他帮她一个小忙……呃~~不算小的大忙,他竟然一口回绝!
会不会太过分了他!
「小马──」杜邦的嗓音听起来很受伤、很无精打采,「今晚别跟我争好吗?我……她今晚说要跟我分手……我现在没心情说话!」
杜邦将话说得零零落落、没头没脑;可马书庭却将话听得一清二楚、条理分明。
「了,你节哀顺变。」立刻挂断电话,半点不吵人。
却在一挂上话筒后,立刻手舞足蹈的学起原住民同胞跳着胜利之舞,还边用双手拍击着嘴巴,「啦啦啦啦……哦耶、哦耶~~分得好、分得妙、分得呱呱叫!阿邦居然会在今晚跟他女朋友分手,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她的兴奋之情,就算拿冰水来浇也不可能浇熄。
「太棒了、太棒了……」马书庭直到坠入梦乡前,还是不断的咕哝着,「明天一大早就去找阿邦,跟他商量我的终身大事。」
至于杜邦为何会跟他的女朋友切,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而另一边的杜邦,则是有点不解的望着已被挂断的话筒好久、好久,「奇怪?今晚的小马怎么怪怪的?」
往常的她,多少都会安慰他两句,然后毛遂自荐的说要去帮他打探他女友的心意,再哇啦哇啦的说一堆没营养的冷笑话来转换他的心情,怎么刚才她却要他「节哀顺变」?!
开什么玩笑,他当然要大力去挽回女朋友的心,哪肯就此作罢?
他可是追了女友两年多,是有用感情在谈情说爱的好吗?
这小马是怎么了?亏她还四处宣传说她是他的麻吉,连他现在的心情都弄不懂,算什么好哥儿们!
直到睡着前,杜邦还是对马书庭觉得有点小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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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份小不满,在第二天一大早,竟被扩大了!
因为心情太爽,因为觉得事情太过顺利,让马书庭压根无法压抑住那份快乐,是以天才蒙蒙亮,她就不识相的找上门,想跟杜邦商讨参与她的结婚大事。
「叮当、叮当、叮当──」
眼见门铃都快被她按坏,却还是等不到杜邦来开门,她只好不客气的将他藏在门口前脚踏垫下的备用钥匙取出,自己打开门登堂入室。
「哟荷~~起床啰!太阳晒屁股啰~~」
一进门,她放大嗓门哇哇叫,一心想将仍在赖床的杜邦给叫起床。
此时,她压根忘了杜邦可是个有着严重起床气的男人。
这并不表示说她跟他不够熟,而是她从来都比他人少根筋,神经比别人大条一点点,以致一有重要事,她就会忽略小节。
当然更是因为,就算杜邦有起床气,她也不怕他──他俩认识太久、太熟了。
「喂喂,快点起来,我有重要的事要你帮我啦~~」完全不避嫌的,马书庭一把推开他的卧房房门,直闯而入的冲向他的床边,一把扯掉他的棉被,以为这样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唤醒。
她之所以这么急,当然是情有可原──她可是得在一个月上下的时间内,让自己的婚礼隆重举行耶!
可当她拉开被单,乍见到浑身赤裸的杜邦,立刻惊声尖叫、鬼吼鬼叫,「啊~~你……你变态啊?干嘛不穿衣服──」
杜邦昨晚很累,加上心情不好,喝了一点小酒,再加上他向来习惯裸睡,更因为这个家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出没,连他交往两年多的女友都没在半夜或清晨来造访过,所以,他当然以自己的习惯行事,他这样有招谁惹谁吗?
天明明还没亮,他也仍然很困倦,却被那一阵又一阵,彷佛发生命案的噪音吵得无法安眠,让他真的很气!
而且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他有开冷气,他向来爱将温度调得很低再盖棉被安睡,难道这样不行吗?
有必要找人来他家抗议吗?
叫成这样,吵得他的耳膜都快破了,让他气得咬牙切齿,「是哪个混蛋敢上门找碴!」眼睛还没张开,他没看到是哪个既讨厌又大胆的贼人上门,直接破口大骂,「信不信我会立刻报警!」
意识还没全然清醒的杜邦以为,万一是哪个不长眼的毛贼,在听闻屋主的斥骂后,该是会赶紧脚底抹油溜吧?
可没想到的是,那「贼人」竟敢回骂他!
「你居然骂我混蛋?!你自己睡觉不穿衣服,妨碍观瞻,危害社会善良风俗,居然还敢说要报警?」
咦?贼人竟然是女的!
而且说话的声音好耳熟……
霎时,杜邦一个弹坐起身,反手抢过被单遮盖住自己的下半身,怒目一瞪,口气非常恶劣,「是妳?小马!妳没事半夜跑到我房里干嘛?」
马书庭火大的辩解,「现在是早上好吗?」
「外面的天色明明还是黑漆漆一片!」她别睁眼说瞎话。
「哪有黑?明明是灰灰的,」马书庭冲到窗边,指着薄纱窗帘外的天际,「根本就快天亮了,你居然还赖着不起床。」
是不知道她有要事求他帮忙吗?
杜邦很气,照正常情况,此时的他根本不会跟人讲道理;但来人是小马,他知道她向来番得很,所以他隐忍下来,试着解释,「我昨晚才刚从台南出差回来,很累;然后忙东忙西的,到凌晨快四点才入睡。」所以,他压根没睡多久。
「而今天是周休,我不必去公司,就算赖床……」隐忍的火气终于爆发,且一飞冲天,怒意横生的厉声叫道:「也不关妳的事吧!」
马书庭立刻以双手蒙住耳朵,「又来了,起床气这么大,将来你结婚,绝对会把你老婆气到死说!」
「关妳屁事!」杜邦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识相,看他都气成这样,还是赖着不走,「妳现在就给我滚回家去。」
然后将棉被盖住头,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可若他以为马书庭会这么轻易放弃,转身乖乖回家,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好啦、好啦~~」她息事宁人的说:「我回避一下让你穿衣服。」
气炸的杜邦闻言,这才思及自己傲人的健魄刚才好像被她全看光光,当下更是气得差点脑充血,「滚!」
马书庭才不在意他的用字遣辞,她边往客厅走,边撂话说:「快点啦~~我可是有重大事件要请你帮忙呢!」
然后,再补上几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语,「先说好,你要是继续赖床,我就每隔三分钟进来吵你一次。」
一副她才不怕他不甩她的坚定样,「你要是不怕的话,就请继续补眠。」
她有的是对付他的绝招,她早吃定他。
杜邦躲在棉被里暗自生着闷气。听听她现在说的是什么鬼话?这是一个准备请人帮忙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可他知道她是那种不达目的,绝不会轻言放弃的人,他只能对她低头。
好吧!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但为了能快快打发掉她这个大麻烦,他还是勉强听她的话,起床穿衣梳洗。
直到洗头、洗脸、洗澡、刷牙,兼梳理好自己一头浓密的发,在穿衣镜前故意左顾右盼长达半个小时后,杜邦才决定离开房间出去「见客」。
当然这期间,马书庭果然每隔三分钟就抓狂一次──
「喂,你是便秘喔?躲在厕所那么久!」
「阿邦,你是太累洗不动吗?信不信我敢帮你?」
「梳妆打扮要这么久,你是女人喔……」
当杜邦踏出房门,看到的是马书庭的背影──她正仰头看着他家墙上的挂钟,每隔三分钟就用力的数落他一顿。
「口渴了吧妳?」他凉凉的问。
她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回过身,嘲讽的问:「化好妆了吗?」
可马书庭不能否认,杜邦这身高一八六,体重约七十几的标准衣架子,在穿上休闲服饰时,真是帅得可以;而他未吹干的湿发全往后拢,一、两绺发丝垂落在两颊,更增添些许性感魅力。
他的面容有点像希腊的雕像,五官深邃,尤其是那双略长的凤眼,时而像是会放电般的透显出谜般的光芒,若是不小心瞄他一眼,绝对会立刻芳心大动;而那挺直的鹰鼻,彷佛傲视群伦般的耸立,显得男人味十足;至于那弧形优美的薄唇,总是微微上扬,似乎在讥诮俗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