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狠心的老头子,赶这个忠仆毫不留情,由此可见,当年他是用什么手段逼得怀了他的母亲留下订婚戒指,离开巴黎的。
侯仙儿听两人咕哝咕哝的说话,又看到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一下子往前走,一下子又走回来,跟他深深的一鞠躬,这才挺直腰杆看着她。
她一愣,但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
“你好。”
“咦”她又是一愣,然后开心的大叫,“太好了,又一个,又一个会说汉语的人。”
“不必招呼她!”
达恩的冷峻声音一起,老管家马上点点头,但还是对她露出一个欢迎的微笑,这才退到后面,转身往长廊走去o
“上来。”
达恩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就往回旋楼梯走。
“上来就上来嘛,明明没几岁,干么装老成……”她嘀嘀咕咕的跟在他身后,一边打量这栋金碧辉煌的大房子。
举目所见,装潢、摆饰都有格有调,简直美呆了。
来到三楼,视觉的享受更是惊人,窗外有湛蓝的天空、棉花似的白云、青翠的绿地,还有一个波光粼粼的池子……
“过来。”
侯仙儿发现他不仅话冷,连说的话都不会太多。
她的视线离开那片由蓝、白、绿汇聚而成的美景,跟着他经过一些一看就是很好坐的桌椅,雕刻精致的酒柜、高低柜,再经过一个看采很奇怪的地方。
达恩走到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颗蛋,到炉子旁开火,拿起平底锅,倒了点油,将两颗蛋下锅,扔掉蛋壳后,拿起锅铲,一会儿,两颗完美的荷包蛋便完成了。
他放到桌上,拿了刀又放在盘子两边,再对着紧跟在他身后,从头至尾瞪大黑白双眼,连眨都没眨的女孩说:“吃吧。”
好、好厉害!看得目瞪口呆的侯仙儿这才眨了眨眼,弯下身,看着那两颗香喷喷的蛋,这君子不是远庖厨?没想到他的手艺会这么好。
“好香。”
她开心的对那张冷脸笑了笑,马上坐下采,但看到刀叉又有点搞不明白,她想了一下,就直接用叉子叉起蛋,满足的吃了起来。
达恩不知道她的演戏技巧从何学来?但她表演得很好,简单的两颗荷包蛋被她吃来,像是什么人间美味,可以去拍美食节目了。
没几分钟,侯仙儿就吃完了,看着他,实在还有些馋——“该说了吧,他们要你做什么?”他发现她的眼神很诱人,他居然有些心软,想再去弄些吃的给她。
唉,看来是没了!她失望的以手支撑着头,“不如这样吧,你,
先告诉我‘他们’是谁好不好?然后,我再告诉你,‘他们’要我对你做什么。“
“你在耍我?”
“没有。”
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虽然只吃半饱,但今天看的新东西太多了,她的眼睛有些酸,也觉得累了。
“床借我一下吧,睡饱了,我们再来谈‘他们’。”
他冷冷的睨着她,但她还有胆子对他微笑,再拍拍身下软软舒服的大椅子,“不借床?没关系,这椅子也舒服,我就睡这儿了。”
语毕,她抱着一旁的抱枕躺下,没多久就进入梦乡。
达恩眉头一皱,不敢相信她就这么睡着了?!
他低头一看,发现躺在沙发椅上的她呼吸平稳,一点也不像是在演戏!
她真的好娇小,三人座的长沙发椅,她抱着抱枕曲膝侧躺,居然还有一半的空间。
他在她的脚边坐下,凝睇着她。
究竟是她演技太佳,还是,她真的不是老家伙、也不是他父亲的女友米拉找来的人?
他站起身,下了楼,找到正在整理花圃的老管家,“她还在上面!注意一下。”
“是。”
老管家看他显着一张俊颜,再次上了车子,驱车离开。
想到少爷?,想到老主人,再想起这对爷孙俩的紧绷关系,他不由得一叹,只是——他忍不住的偷偷上了楼,看着那名熟睡的娇客。
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那个一向让人捉摸不定、也难以接近的少爷破例,让她走进这里?甚至还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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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在第十六市区的一栋华宅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家正在三楼,目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另一栋豪华宅院。
那是他孙子的家,距离不远,但因为两人的心距离太远,所以那个孙子不曾上门来。
一次的错误,上天就要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儿子的不谅解,孙子的冷漠……
“爵爷,米拉小姐来访。”身后冒出的怯懦声音来自家中的女 佣。他这个老太爷很不好相处,严厉又刻板,尤其在服侍他的老管家被他差遣到达恩少爷那里去后,他们常常被炮轰,被骂哭的女佣、男侍至少二、三十人……
“还站着做啥?去将人给我叫上来!”
雷声一吼,穿着蓝白制服的女佣吓得一颤,忙道:“是、是。”
她急急忙忙的往楼下走,不一会儿,就领着一身香奈儿粉白套装的米拉上楼,再端来两杯热茶,便急忙退下了。
棕发蓝眼的米拉瞥了惊慌离去的女佣一眼,再看看坐在轮椅上,五官刻划着严峻纹路,白金色头发已褪为灰白的老人家。
她开口道:“爵爷,我们可以重新讨论一下达恩的事吗?”
马丁?尚普兰转动轮椅,面对着这近一、两年来跟儿子出双人对的女人。
“还讨论什么?你若让达恩认祖归宗,我就逼黎塞娶你进门。”
“我知道,可是达恩他……”
想到那个难缠小于,米拉那张彩妆完美的精致脸蛋立即浮现一抹烦躁。
说白了,那小子就是犯贱,有个侯爵爷爷不要,有个经营葡萄园的葡萄酒大王的父亲也不要!
而他,小小年纪,已算是事业有成,却还四处打工,面对媒体却说是在体验不同的生活。
嗤,他根本就是故意要刺激眼前这个老人家,报复他当年逼走他母亲的仇,因为对马丁而言,维护尚普兰的名声比任何一件事都重要,而他故意找低贱的场所打工,就是要丢他们尚普兰家的脸!
思绪百转的她抿紧了唇,暗暗吸了一口长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后,这才继续开口,“爵爷,其实你不就是要一个孙子吗?我跟黎塞也可以生给你。”
他冷笑,“你这只老母鸡下得了蛋?”
“你——”
她的胸口燃起熊熊怒火,但为了富贵荣华,为了拥有沉稳俊逸的黎塞,她忍下来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爵爷,我才王十八岁。”
“要能生,这两年你跟黎塞在一起不早该生了?”
她无言驳斥,也不知道是她有问题,还是黎塞有问题?没避孕的她,肚子迟迟没消息。
马丁那双闪烁着精锐光芒的眼眸盯着她,“米拉,咱们心知肚明,你有多么想成为黎塞的妻子,而我有多么希望那个在外头乱七八糟、胡作非为的达恩能回到尚普尔家,其他的,你就不必多想了。”
“可是我多次找人去破坏他打工,让他无法做那些低下的工作,不让尚普兰家丢脸——”
“这些事,我也找人去做了,不必你多事。”
“呃……是。”
他肃沉着一张老脸,转过轮椅,背对着她,这意思很清楚,他不想谈了。
米拉虽然不悦,但还没胆子对这个老头子发火。
她只得离开,而马丁仍凝望着孙子的豪宅,那双漠然的眼眸隐隐闪烁着一抹渴望。
这场追逐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达恩,我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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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
达恩面无表情的坐在城中一家私人医院的手术室门外,偶有护士进出,他那双深沉的蓝眸才闪过一道忧心之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到夜色低垂,星光亮起,手术室的灯才熄灭,门一开,护士将平躺在推车上的鲁西格提了出来。
他立即起身上前,关切的看着似乎相当虚弱的朋友。
法兰医生走近他,再看着两名护士将鲁西格推进病房。
“他脚开刀的情形还不错,再好好休养,应该能恢复。”
“我明白了,谢谢。”
他松了口气,这才举步走进鲁西格的病房,这几天,鲁西格 的身体状况不佳,所以受伤的脚一直到今天才进行开刀手术,而今看来,应该没问题了。
达恩跟护士点点头,护士先行离开,他则拉了一把椅子在日边坐下,看着脸色苍白的鲁西格。
他仍沉睡着,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幽然转醒。
一看到达恩坐在一旁,有一张稚气娃娃脸的鲁西格,露出虚弱的笑容,“还能看到你,代表我死不了了。”
“你觉得怎么样?”
“舒服多了。”
达恩放心的点点头,随即站起身。
鲁西格一愣,“要走了?你……”他看着他,“你有去马戏团吗?尽手中双人空中飞人表演一定无法完成了,我还躺在这张床上。”他其实很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