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笔沾染上的是暴风雨过后天空清澈无比的蓝,这回,她画的是舒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是一双,不是一只,画了太多独眼龙,她有些腻了,待会再想想怎么丑化他。
她很专心,专心到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直到那个人低柔的嗓音传进她的耳畔——
“很棒的画作。”
是他,舒赫。
“我以为你死了。”眸也没抬,爱妮丝继续作画,硬是把画中那原本漂亮的眸子给狠狠画上一道红色的疤。
舒赫对她的冷言冷语丝毫不在意,唇边反逸出一抹笑,“你想我?”
“去你的!”爱妮丝将手上的画笔朝他一丢,刚好丢到他那烫得笔挺的白衬衫上,立即为那一抹白染上天空般清澈的蓝,挺美的构图,看得爱妮丝有些傻眼,好半天才找到舌头,“我要是会想你这种大坏蛋,彩虹马上就会从天边冒出来!”
好想好想,在那片天空蓝中画一道彩虹……
如果他同意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话,她真的会这么做。
她的眼神看着他的身体,写着浓浓的渴望……舒赫眉一挑,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她该不会又想动脱他衣服作画的脑筋吧?
当年她脱光衣服的耻辱历历在目,他永远忘不掉,但她也合该受到教训了,千不该万不该再对他露出这种饥渴的眼神。
如果,她是哈他的身体想跟他做爱,他铁定奉陪到底,但他知道她不是,她是哈他的身体没错,不过是因为画画,而不是因为想要他抱她……这对他而言又是另一种耻辱。
一个女人用着闪闪发亮的眼神渴望着他的身体,不想跟他做爱……除了爱妮丝,全天下大概找不到第二人。
“看来你恢复得很好。”可以骂人、可以丢东西,还画了一堆模特儿只有他的画。
一排看过去,画里的主角全都是他,舒赫看着看着,唇角的笑意止不住,眼底的笑意也掩不住。
“笑什么?”她瞪着他脸上诡谲的笑意,一眼便随即将目光移到他的腹部,莫名其妙地,她竟有一股冲动想要拉开他的衣服看看他的伤口,有没有刀疤呢?如果有,刀疤又有多深多丑?
听说,为了亲眼看见她平安无事,他任由伤口裂开也不肯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守在加护病房外头十几个钟头。
听说,她平安无事又昏迷不醒,他派了世界各地最有名的中西医大夫前来拉斯维加斯替她诊治。
听说,他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废寝忘食的守在她床边几天几夜,只为了把她从鬼门关前救回来。
这些全是张嫂每天端三餐进来房里时断断续续对她说的,像是在播放连续剧,一天一点,却让她印象深刻的烙在脑海中拂之不去。
她不信,一点也不信,自己在他心中竟有这等份量?想破了头,终是想出了一点端倪,因为他是个输不起的男人,因为她还没有爱上他,所以他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去。
“你很想我,我很高兴。”这回,他用的是肯定句。
“我想你?”爱妮丝挑起了眉,似笑非笑的瞅着他,“你是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得了失忆症了是不?”
舒赫扯唇一笑,“得失忆症的人恐怕不是我。”
“什么意思?”她瞪着他,感觉体内有一部份的理直气壮慢慢愦散。
“不要这么快爱上我,嗯?太轻易便赢得赌注实在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她爱上他?他在什么天方夜谭!
“你真是自大的可笑。”她竟然会为了张嫂对她说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事觉得感动?舒赫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宁可相信自己的感觉。
自大、狂妄、变态、自以为是、唯我独尊、高高在上……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那场赌注罢了,在别人眼中是对她的在乎、体贴、深情……
指尖轻顺着她火色微卷的长发,舒赫弯下身,闭上眼轻嗅着她身上、发上的香气,淡淡地,真的很淡……
莫名其妙的放心了,双手从身后越过她的颈间,将她轻柔韵环抱在怀里,舒赫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她的身后,让她看不见他的脸、他的神情,但,他的指尖好温柔,拥着她的双臂像宽大无边的羽翼,将她密密的护在怀中,仿佛怕一阵风把她给吹了……
很奇妙的一刻,她像是他最珍视的宝,最割舍不下的依恋。
她很想就这么不说一句话,安静的当只乖巧的猫,只要偎在主人怀里享受主人对她的疼惜与眷恋,没有那么多前仇旧恨,没有那么多计较,没有那些自尊与骄傲,单纯的爱着……
只是,她从来只是只会张牙舞爪的猫,那种会高昂着下巴走路、对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自私小野猫。
而舒赫,也不是那种会爱护小动物的善心人士,他不是要爱她,而是要想尽办法征服她……
如果,她继续沉醉在他温柔宽大的怀中,她将会一点一滴的被他给收服,连皮带骨吃得一丝不剩。
“别演戏了,舒赫。”她的声音懒洋洋地,没有伸手推开他,也没有伸出爪子抓伤他,更没有张口咬他,事实上,她平静又疲惫的让她自己都了吓一跳。
是身子还虚弱吧?总觉得提不起劲来跟他上演全武行。
她身后的男人微微一怔,笑开了,“你很不进入状况,爱妮丝。”
“我没义务陪你演缠绵悱恻的爱情戏。”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很舒服,让她不太想动,“如果你抱够了,请你放开我,别像个孩子似的腻着,这一点都不像是鼎鼎大名又冷血无情的地下总统舒赫。”
事实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喜欢极了被他抱着……这是件可怕的事,她绝对,绝对不能让这种感觉继续下去。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对他的感觉竟然松动了?因为张嫂的那些话?还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他,所以忘了他是个多么坏又多么狠毒的男人?
“激将法对我没用。”舒赫还是抱着她,既然她没有挣扎,他也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
他喜欢这样抱住她,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可以亲呢的靠在她敏感的颈间、耳畔,看着她不自主地脸红、不安、慌乱失措有多久没有抱过她了?可以这样抱住她,听她说话,曾经是一个多月来最深最深的企盼,最浓最浓的渴求,只差没把天都掀了,才把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每天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浓一些些便让他焦躁不已,淡一些些便让他狂喜不休,折腾到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这样在乎一个人……纯粹是为了那场赌注吗?
他知道不是,不想深究真正的原因。
“什么东西对你有用?”
“还没想到。”
爱妮丝轻哼了一声。
“晚上陪我出席一场晚宴。”
“不要!”
“那洛雷夫——”
“够了!你这个小人!”就知道他狗改不了吃屎!还以为他转性了呢,结果还是拿洛雷夫威胁她!
“所以你答应了?嗯?”
“废话!”她气怒的甩开他还赖在她身上的双臂,起身。
“打扮的温柔贤淑一点,我想把你介给我的兄弟……们,可别让我丢脸,晚上七点,我请路易来接你。”
“那你呢?”他不跟她一起去?
“怎么?舍不得我?”
咻一声,床上的抱倏地朝他飞过去——
舒赫大笑出声,优雅的走出房门,还礼貌的替她把门给关上,关门前,他又叮咛了一次,“记住,穿得端庄点。”
她平日穿得很不端庄吗?在她身上的衣服除了长裙不然就是及膝鱼尾短裙,因为她喜欢飘逸的感觉,这个舒赫为什么一再提醒她要穿得端庄点?看来,他非常非常非常重视今晚的宴会。
那倒好!爱妮丝明眸一闪,笑开了脸。
既然这个宴会对他这么这么的重要,那她当然得好好用心打扮一番不可,绝对要让人一眼便惊艳万分……
FMX FMX FMX
火红色低胸礼服,配上她的火红色鬈发,迷人的让人窒息。
爱妮丝刻意把胸口拉得比正常高度再低下几公分,让雪白的丰盈随着她的扭腰摆臀随时随地呼之欲出,紧贴住她曲线的裙摆,她也要求裁缝师硬是把它改短,隐隐地露出仅着一件火红色丁字裤的粉嫩俏臀。
这一身装扮真是辣得不得了,连她自己都对着镜中的自己频频吐舌头,不过为了扮演好今天她花痴的角色,除了衣服,她还得卖命演出才行,噘起小嘴儿的性感,晃动着夺命本钱的那股美感与骚劲,缺一不可。
走进宴会厅,爱妮丝果然一出现便惹人惊艳,低呼连连。
她风情万种的一笑,扭腰摆臀的更是起劲,一路在众人的热烈目光中晃到舒赫面前。
如果他的眼睛没瞎,他应该看得到她展示给人看的美臀;美背和美胸,如果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该会为了在他一再提醒她要端庄打扮的前提之下,她还刻意搞砸自己的形象而让他丢脸觉得十分十分的愤怒,甚至当场把她拉到外头去叫她换件衣服再进来,不然,就干脆假装根本不认识她这个“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