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谈我了,来谈谈你眼前罗立群这个好男人。」诗绮道:「我们进公司快一年了,从没听说过他有诽闻,人品好、工作能力又强,哪个主管谈到他不是赞不绝口?你没看严副总还有意思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呢!」
诗绮滔滔不绝道:「你看你给人家多少钉子碰,他老兄还是屡败屡战、愈挫愈勇,喂,季雅!」诗绮举手到她面前晃了晃,「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嘘,你别吵。」季雅压低声音道:「诗绮,你看那边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
「坐在儿童乐园区窗口的那个,很高,穿着米白色衬衫的有没有?」
诗绮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儿童游乐区前,侧着头专注地看着游乐区内,他的桌上摆着一份英文报纸和一大堆薯条、可乐及儿童玩具。
那人好高,修长的腿伸出桌外,微卷的头发下有只挺直的希腊鼻,及棱角完美的刚毅下巴。一件看得出剪裁一流的名牌外套随意披在椅背上,身上是件米白色衬衫加一条橄榄绿领带,典型的雅痞风格。他静坐在那边,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宛若英伦贵族的浓厚书卷味。
「我看到了呀。」望着目不转睛的季雅,诗绮纳闷道:「很帅、很有品位的男人!但是……又怎么样呢?」
「嘘,你看他!」季雅始终不曾多移开视线,「你看他的表情!」
那男人正和一个在游乐区玩滑梯的小女孩招手,他专注地盯着小女孩,俊逸非凡的脸上笑得好温柔、好动人。
胖嘟嘟的小女孩一遍又一遍玩着溜滑梯,咯咯地笑得好开心,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梯角,登时号啕大哭。
「哇……爹地!爹地!」
只见那男人像闪电般冲进去,紧紧抱起小女孩对她又亲又哄,小女孩叭在他怀里使劲大哭,胖胖的小手在男人的名牌衬衫上捉出一道道的皱痕和一条条的黑手印,但男人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很有耐心地对女儿又亲又哄,好不容易小女孩哭声稍歇了,男人将她架在脖子上去柜台买了一客雪糕新地,像宠小公主般一口一口喂着小女孩,父女两人笑得好开心。
「喂!喂!季雅?季雅?」
「啊?」季雅回过神来,「什么事?」
「怎么看得这么出神?」诗绮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叫了你好几声了。」
「你没看那男人宠他女儿的样子,啊!当他女儿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季雅托著下巴,仍痴痴地看著那对父女。「你知道吗,我一直相信一件事:专注於工作和疼爱孩子的男人最有魅力。」她定定地看了男人一眼,「如果将来要结婚,我一定要嫁给像这样的奸男人。」
诗绮狐疑地盯著她,「喂,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了,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该不会是对他一见钟情吧?」
她和季雅相识十几年,从来没听过她讲同一个男人这么多好话。
「神经!」季雅娇俏地白了她一眼,「我是说要这一型的,又没说要嫁给他。」
「好奇怪,」诗绮心有所思道:「那小女孩刚才大哭时喊的是『爹地、爹地』,而不是『妈咪』,你注意到没?」
「哦?这……也许是因为爹地带她来的,妈咪不在场吧?」
「不!不是这样,」诗绮道:「你忘了我以前在幼雅园打过工,小孩子的反应最直接,哭泣时大喊的是她最亲的人,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思考是爹地在场还是妈咪在场?我在幼稚园时,小朋友一哭起来,十个人有八个喊『妈妈』,除非来自单亲家庭或由祖父母带大。」
「是吗?」季雅有些迷惑,无法不同意诗绮的论点,象自己都二十四岁了,在外面受到委屈时,第一个反应还是想起妈妈。
「唉!不研究别人的事了,」诗绮将桌面收拾干净,「走吧!快两点了,你不是还要去补习英文会话吗?」
季雅只得站起来,拿餐盒去丢时她忍不住又看了那对父女一眼,这时小女孩叭在男人怀里搂著他的脖子似乎在说悄悄话,男人偏著头专注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愈来愈迷人、愈来愈温柔。
诗绮走过来啦她,「走了啦!还看!」
她被诗绮拉著走,甫出门口时季雅仍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这一刻的韩季雅,作梦也想不到这个男人会在她往后的岁月中占有那么重要的地位。
∞ Φ 风の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风の谷 Φ ∞
这天晚上韩季伦又是酒气冲天地回来,从沙发中惊醒的诗绮手忙脚乱地把季伦弄到床上去,此时尖锐的电话响了,诗绮去接听。
「喂?」
对方一阵沉默。
「喂?请问找哪位?」她又问了一次,深夜两点半了。
对方开口了,是个又嗲又娇的女声。「我找韩季伦。」
诗绮愣了一下,最近这种电话愈来愈多了,她正犹豫该不该叫季伦时,躺在床上的季伦已开口问了。
「谁?找我的是不是?」
诗绮无言地侧身,将话筒让给韩季伦。
韩季伦接过话筒,压低声音和那女的谈笑著,约过了半小时才收线。
季伦挂上电话,看著静坐在床沿的诗绮,昏黄灯光下的她清丽脱俗,他凑上去抱著她。
「小诗诗,生气啦?只是一个同事打来嘛!不要这么没量度,这么小器嘛!」
「同事」会三更半夜打电话来?
诗绮没再多问,她一如往常温柔地说:「喝这么多酒,晚上一定没吃什么吧,饿不饿?保温锅里我替你留了瑶柱粥。」
「我不饿。」季伦扑向她,抱著诗绮就是一阵乱亲,一只手不安分地伸进她的睡衣里。
「不要!我不要!季伦!」诗绮挣扎着,他满嘴的口臭,最重要的是她讨厌这种不尊重、被侵犯的感觉。他刚在外面喝完酒,甚至和别的女人调完情又来要她,那她算什么?
韩季伦才不理她,他蛮横粗鲁地压住诗绮,一把扯下她的睡衣和陶衣。
「季伦!住手!」诗绮大叫,她推开他翻身坐起,惊惶地遮住自己半L裸的上身,「不!不行,今天是危险期。」
「管它什么危险期,」韩季伦又扑向她,「不会那么幸运中奖的,来!」
「不!不要!」诗绮退到一张椅子上,神情更坚决道:「我说过,在危险时期,除非你肯戴……否则我决不肯。」诗绮非常了解象韩季伦这么自私、只顾自己感觉的男人是绝对不肯戴安全套的。
「喂!女人,你真的愈来愈罗唆了。」韩季伦不满地蹙著眉,「戴那玩意儿干吗?什么乐趣全没了。」 「我不能再冒这个险了。」诗绮咬着嘴唇、凄楚的眼底蒙上一层泪雾,「我……再也不要失去我的孩子……我不会再原谅自己……如果再有小孩,我一定要生非,一定要生下他。」
一年前,诗绮意外怀孕,她一心一意要护住肚里的孩子,苦求季伦马上结婚。韩季伦被吓坏了,他大发雷霆、软硬皆施地拉诗绮去堕胎,诗绮为此消沉绝望了好一阵子,她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
「够了,够了,不要动不动又扯出那件事,你他妈的烦。」韩季伦恼怒地大吼,求欢不成的他颓废地倒在床上。
诗绮压抑住又涌上来的泪水,她拭净泪痕,走到床沿轻抚著季伦的手,略带歉意道:「伦,对不起……今天我们早点睡,明天……明天你放假我们上阳明山走走好不好?我们……已经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
「我很累,明天要在家睡觉。」韩季伦拉长了脸,翻过身不理她。
「那……」诗绮迟疑道,「好,明天我们不出门,明天下午我们去租些影碟回来看,我再烤些你爱吃的水果批和慕斯蛋糕,好不好?」
「你别弄了,」季伦蒙著棉被不理她,「我明天下午要和朋友出去。」
「啊?可是……你,你不是说明天要在家休息?」诗绮怯怯地问。
韩季伦一把扯开棉被指著她大骂,「傅诗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唆这么烦了?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告?你凭什么查我的勤?你以为自己是我的什么人?我警告你——少管我的事!」
韩季伦恼怒厌恶地瞪著她,一转身,抱著棉被就甩门出去。
诗绮不知呆愣了多久,直到涔涔而下的泪水惊醒她,她紧绞著双手,季伦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暴躁易怒,如此讨厌自己?她无言地拭去泪痕,静静地推开房门。客厅里,季伦摊成大字型睡在地毯上,鼾声已起的他眉头还微蹙着。诗绮在他身旁做下来,怜惜地为他拉好被子,拭去他额上微沁的汗珠,她痴痴地、近乎虔诚地抚着他的浓眉、他俊挺的脸庞,这是自己用尽一生去爱的男人,她心干情愿为他做任何事,离不开他。
茶几上立着一帧她和季伦两年前的合照,青草地上,两人穿着同款式的毛衣情人装,他的长腿环着她,她整个人倚在他怀里,两人笑得好甜蜜、好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