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们没遇上洪水季节,不然这下子可没辙了。”Eric说道。
他们继续朝东南方驶去,接近傍晚时分便到了库鲁克山吕。
萧磬宇远远望去,发现其他的人似乎都早已抵达,山脚下聚集着一个个的帐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笔直地朝着他们的车子走来,她紧盯着那个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的身影,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跳着。
萧磬宇对Eric咆哮道:“你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到!害我们担心你们是不半途迷路失踪了。你不知道在这里不跟着大家一起行动是很危险的吗?万一你们不小心迷了路、带的饮水又不足时,那可怎么办?”
“你何时变得那萧磬宇那么婆婆妈妈、紧张兮兮的啦?”Eric取笑他道。“我们不过是下车休息了久了点,才没跟上大伙儿的车队,我们这不就到了嘛!你这么大吼大叫的,一点都不像你了。”
Eric怀疑地注视着他,想要自他的眼底瞧出一些端倪来。
萧磬宇心虚地将眼光移开,一不小心却对上了孟筑如梦幻般飘渺的双眸。
她红着脸,连忙低下了头,装作没有听见他们方才的对话。
这三人就这么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再开口说一句。
项伯却忍不住了:“我不管你们这三个年轻人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可不可以请你们到一旁自行解决啊?我又饿又累的,只想赶快到营地去休息。呃,司机先生,麻烦你往前开。”
“项伯,我陪你去!”孟筑连忙道,她可不想与他俩继续尴尬下去。
“没有什么要谈的,你们快到营地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散散步。”萧磬宇冷冷地说完,随即转身离去。
沙漠的夜晚是严寒的,细细的弯月投射出一层淡淡的、泛着微光的薄纱于荒芜的大地之上,与白日酷热的艳阳形成强烈的对比。
孟筑搂紧了身上穿的大风衣,落寞地沿着营区的边缘走着。
经过这两天的旅程,不习惯沙漠的大伙儿都早早入睡了。她自然也感到身体上的疲惫,只是躲在睡袋里许久,迟迟无法入眠,索性出来。心想明天越过库鲁塔克到达孔雀河的北岸后,楼兰就在眼前了!
“噢!”才这么一出神,整个人便撞到了一不明物体。
她揉揉鼻子,试图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无奈此刻月亮被团团乌云笼罩着,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她猜想她撞到的应该是棵胡杨树吧,这种树木在沙漠满常见的。
当她正要转身之际,身后的“树”忽然开口说话:“撞到了人,不打算说抱歉吗?”
孟筑闻言惊吓一跳,连忙回头,然而四周一片黑暗,她仍是分辨不出这语声的来源。
“是……是谁在那儿?”语音中掩不住一股深深的恐惧。
“你不知道晚上在大家入睡后,一个人跑出来是件很危险的事吗?你有可能会迷路、碰上狼群,或者遇到歹徒。”
她终于听出那是谁的声音——原来是他!
“我……我睡不着,出来散散步而已。”她紧张地咽了一口水。“你呢?你该不会一直跟着我吧?”
见他不吭声,她又问:“那时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脱队的!只是不习惯坐这么久的车,所以才下来走走,你不会介意吧?不要生Eric的气了,好不好?”
“……”
孟筑见他一直不答话,这时有点恼火了起来。他是存心戏弄她吗?“你再不回答,我会真的以为我是在对着一棵树说话。”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我刚才不是没回你的话。第一次我点了头、第二次则是摇头。只是我忘了这里太黑,你根本看不到我。”
她累索了一会儿他的话,颤声道:“你是说你一直跟着我?”
“当然!我可不希望这个行动的策划者在沙漠遭遇‘不测’。”
“喔。”孟筑有点失望地说,她原以为他对她至少有一点点好感。“谢谢你的关心。”
“不用谢我,我不过是从自己的利益点出发而已。”
“我还真不知道我自己有这么重要。”虽然她表面上故作轻松,内心却为他的冷血感到心痛。
“你当然不知道。”
“你说什么?”
“你这个可怕的女巫!那个吻到底对我施了什么魔力?!”他钢铁般的双臂锁住她的身子,沸腾的唇迅速贴上她的。
孟筑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他饥渴的唇予取予求。之前他们你来我往地彼此嘲讽,怎地下一刻,她已如奶油般地摊软在他的怀中。
“磬宇……你可不可以放松一点?”她感受他温热的舌尖正在肆虐她敏感的颈部,她羞红地给抬头望向天空。这时,原来遮住月亮的乌云被风吹散了,银白的月光洒在他俩的身上,在地面映照出两环交错的光影。“你把我的手臂压得好痛。”
“一旦我的手放松,你会不会像风一般突然飞走了呢?”
她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当然不会!只怕到时候你要赶我都赶不走呢!”
她的心此刻被满满的幸福充溢着。这段恋情来得迅速又毫无预兆,对爱情生涩纯真的她,该如何经营这场爱恋呢?
“磬宇,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她大胆地向他表白。“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呢?嗯……应该是在第一次见到你,那时你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帮我捡起地上的东西。可是我却告诉我自己,你是不可能会爱上我的!所以我只有把那份恋慕压在心底的最深处,直到……你在电梯前给我的那个‘灰姑娘之吻’,点燃了我所有的情感。”
他静静地听完她的话,冷冷地批评道:“你并不是‘爱’我,充其量,你只是有点喜欢我,因为我的个性、长相、家世,甚至财富。你把我与你想象中的白马王子融合在一起,而你错以为这就是爱!”
她的脸登时刷白,不敢置信她所听到的。
他继续说:“我不否认我们之间有一股独特的吸引力存在,你有一种令我着迷、让我兴起征服欲的特质……但是,承认吧!你并不爱我,你只是想要我,就如我深切渴望着你一般!”
他的唇再度攫住她的,她看见他眼底赤裸裸的欲望。她拼命地挣扎,欲逃脱他紧钳的双臂之中。
他不理会她不无谓的抵抗,以粗鲁而残暴的吻惩罚她。
这一瞬间,孟筑使劲地咬住他的嘴唇,他惨叫了一声,用力推开她。
她被他猛力一甩,跌倒在地,唇边还依稀沾有他的血味。
“你疯了!你竟敢咬我?!”他捂着流血的唇,暴怒地吼道。
“我错了!”她慢慢自地上爬起。“我是不可能把我的身体交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的!”
他迅雷不及掩耳地走过,紧抓住她的手腕。“不然你希望我对你说什么?说我爱你吗?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不是真的!唉,我早就知道女人总是爱听谎言的,但我以为你是比较特别的,我不想欺骗你——”
“可是你的话语已经深深伤害到我的心!你自己不相信爱情,却也不容许别人去爱你……你好自私无情呀!”
“我……”
“够了!”她挣脱他的手。“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了!”
她转过身,带着疲惫的身心走回帐篷。
“宇,你怎么啦?脸这么臭。”Eric好奇问道。
“没什么,别管我!”他没好气地回答。
“你们这几个年轻人到底又怎么了?”坐在前座的项伯忍不住转过头说:“磬宇,你的嘴唇怎么搞得破皮了?!靠近一点,让我瞧瞧。”
他急忙谎称:“不用了!项伯,那只是吃饭时不小心咬到的。”
“依我看,不知道是被哪只‘蜜蜂’螫到的吧!”Eric调侃道。
“哼!”别过头去不理会他。
坐在一旁的孟筑自始至始都不吭一声,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自从萧磬宇宣称要看好他们不再脱队,因而与他们共乘一车后,她就紧闭双眼,装作在补眠。夹在他俩之间的Eric见他们不发一言,觉得无聊,只能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大漠风光。
忽然——
“Look!Amirage!”Eric兴奋地大叫。
众人纷纷依言探头望去。
“Fatamorgana!”孟筑以意大利语说道,她还记得这个字是路卡教她的。
“那是海市蜃楼?!”萧磬宇接着说。
“哇!我们见到了沙漠中闻名的海市蜃楼了!”项伯也惊奇不已。
Eric突然问道:“有谁知道海市蜃楼的原理吗?”
“嗯,”萧磬宇回答道:“特别是在沙漠地区引进冷水,造成近地空气层的剧烈温差,就会于空中产生反映远处景物的效果。”
“而那很有可能是楼兰的建筑物……”孟筑梦呓般地喃喃自语。
“可是这干燥的沙漠中哪来的水呢?”
她像是倏然被敲醒似地,惊恐地说:“糟了!在这个时节、这个地点会发生海市蜃楼,一定是孔雀河上游地区的雪水融化了!届时河川暴涨,我们根本越不过去!怎么办?这可是怎么办才好?”
萧磬宇看着她忧虑紧缩的眉头,安慰道:“那毕竟只是假设,先别担心这么多。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等到了孔雀河岸再说。若情形真是如你说的那样,也只有到时候再想其它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