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思索了片刻。“那么,在你们的车上搜到的枪械你要如何解释?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将枪枝偷渡进来的,而考古也没有理由带枪吧?”
“我当然是有我的道理。”萧磬宇见军官似乎还挺讲理的,遂放大胆子地侃侃而谈。“我在美国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在那里,人人都晓得佩枪来保护自己。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固然是考古,却也该防患未然,我怎么知道半路上会不会碰到抢劫?所以枪是非带不可,至于枪枝的来源,我只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这里离边界那么近。”
男人轻咳了一下,他注意到靠在萧磬宇的怀中、一直合着眼的孟筑。“喂!你,抬起头来!”
她依旧昏迷,完全感应不到外界的事物。
“她怎么了?”
“你能派人给我一条毯子、一杯热水吗?昨夜太冷了,我的朋友冻坏了。”
男人走到门口,对外面站岗的士兵交代了几句。过不一会儿,东西果然都送来了。
他忙以毯子将孟筑裹住,发现军民还体贴地吩咐人送毛巾和热水过来,他用浸过热水的毛巾擦拭着她的脸和手。
男人沉默地看着一切,直到孟筑终于幽幽地醒转。
“这里是哪里?”她窝在他怀里,小声地问道。
“老实说,我们现在正在接受审讯。”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接触到军官的目光,心跳登时慢了半拍。“你是——”
那男人吃惊的程度亦不亚于她的,然只消片刻便又因复到平时的镇定。
“孟笙大哥,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孟筑呀!那个十三年前,跟着爸爸赴大际探望你们的小妹妹啊!”她欣喜若狂地道。
“我知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长得这么大了。”他感叹地说。
“爸死后,妈不准我们跟你们联络——”她发觉自己提起了忌讳,忽转换话题道:“呃,大妈和孟筝姐姐她们好吗?”
“她们都很好。”
此时枯笑在旁,被他们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的萧磬宇忍不住抗议道:“你们有谁可以告诉我一下,现在的到底是什么情形呀?”
他仔细地打量军官——孟筑口称的“孟笙大哥”——发觉他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她的兄长。他看起来大约五十岁左右,两鬓都白的,几乎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了;还有,她怎会突然跑出一个大哥,在国防部内当高官呢?
“他是我的大哥。”她解释道:“不过是——”
“同父异母的。”孟笙为她接了下去。“你父亲有两个妻子。我是在大陆老婆生的,而她则是他在台湾的老婆生的。”
萧磬宇讶异不已。“你们真是兄妹?!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这叫做‘因缘际会’,注定大哥和我要再度相遇,尤其我现在刚好置身于麻烦中……嘻!”虽然过去曾发生过不愉快,她依旧寄望他能念着相同血缘的分上,为他们开脱。“大哥,你会帮我吧?”
“嗯,”他沉吟了片刻。“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天吧!明早我再送你们出基地。”
“谢谢大哥。”
是夜——
他们躺在临时架好的行军床上,盖着厚重的被子闲聊着。
“你大哥的态度好怪,忽冷忽热的。对了,你不是说过你父亲去世后,你母亲禁止你跟他们再有接触吗?你们是不是有结过什么梁子啊?”
“唉!”她叹息道:“这又说来话长了。当年我父亲只身在上海读大学,我那大妈在家中长辈为他挑选的媳妇儿,他十七岁成婚,生了我大哥孟笙及姐姐孟筝。后来国军节节败退,眼看共军势必会占领整个大陆,我父亲与一票同学的就买了船票,丢下我大妈和孩子,自己逃到台湾去了,之后又娶了我母亲。”
“怪不得……你大哥一定很恨你父亲吧?”
“那是当然的。想想看——我大妈一个妇道人家,丈夫跑了,又要独力扶养两个孩子,在那个动荡的时代……苦啊!”
“不过总算雨后天晴了。明天再开个五十几公里,就可以到达楼兰了。”
第七章
“我们终于到了!”孟筑踩在低缓的山坡地上,指着正前方那一大片古城遗址,兴奋地叫道。
萧磬宇趋近她的身侧,面露微笑。
“走吧!让我带你去看那座白玉雕成的宫殿。”
她朝气蓬勃地拉着他走进南城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闻名的“三间房”。
“别小看这些断垣残壁,”她跨过一根漆成朱色的粗大木料,走进了空无一物的空内。“在那个时候,这里可相当于现今的市政府大楼。”
看着荒凉的废墟,不禁令人感叹物换星移、人事变迁之迅速。一座汉时商业鼎盛、货物流畅的都城,如今却成了人烟罕至的荒寂废墟,这人世还有什么是绝对的呢?
“唉——”孟筑发出一声叹息。“我第一次来这里时有许多的感慨,想到再过两千年后,那些现代最繁华的都市或许也都成了古迹呢!”
他皱了一下眉头,难以想象那些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变成废墟的模样。
“听说几年前有个中国考古团在这附近挖到一具千年女尸,头发上的虱子还保存得好好的。想想看,千百年后我们的遗体被后人挖出的样子……”她吐了吐舌头。“好恶心哟!我还是比较赞成火葬。”
他自始至终都沉默地听她闲扯着。
“你怎么都不说话?”她在他的眼神注视之下,有点脸红心跳了起来。
他突然一把搂住她的纤腰,让她紧贴他的身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她紧张又期待地望着他闪烁着炽热光芒的眼。
“我爱你?”他嘶哑地说。
当她还来不及时,他即吻住了她,以行动证明他对她的爱意。
他脱下衬衫,铺在地面上,再轻柔地将她放在上面,那种崇敬、小心翼翼的态度犹如她是一件神圣而易碎的物品。在他褪去她的衣衫,手指触及她光滑的肌肤后,他才感到自己想要她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了,他身的细胞都渴望着她,情欲像一把野火,熊熊燃起……
也许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然而不是有人说“刹那即永远”吗?且将这一刻的爱的传奇视为永恒吧!
当她自他的怀中醒来,已届日落黄昏时刻,巨大的火轮斜降至地平线,夕阳的余晖淡淡法洒向金黄色的大地,制造出一片炫目的璀璨。孟筑撑起身子,眯眼望向那如诗如画般的绚烂,以及自己此刻正置身于天堂。
“好美——”萧磬宇单手支头,另一只手轻抚她及腰的长发,赞叹道。
孟筑的双眸一接触到他的眼,忆起了之前的激情——虽非真正置身天堂,却也相差无几吧!
忽然,一阵微风袭来,她发觉自己犹一丝不挂,而他则如同在鉴赏一件艺术品般地,放肆注视着她。
瞬间,她的脸颊犹如火烧,忙低下头去,寻找散落在地的衣物。
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她的发,迫使她正视他。“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那么害羞。”
“我……”将他的手拨开。“天快黑了,我们不该再等在这浪费时间,还有好多古迹我想带你去看。”
“又是古迹!你讲话好像个老学究似的。在你的心中,那些没有生命的石头比我还重要吗?”他犹如小男孩子般抱怨了起来。“我从未遇过像你这样的女人,居然有办法在做爱之后马上转变成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教我不禁怀疑是不是我的‘技巧’不够好,才没能取悦你。”
竟然拿她跟他以前在过的女人相比,孟筑不禁吃起飞醋来了。“你不喜欢我的这种态度,那你去找别的女人呀!”
她生气地别过头去。
“你在吃醋吗?”他嘻皮笑脸地问。
“我那里有?!你别太自以为是!”她恼怒道。
“那你为什么希望我去找别的女人?”
“我……哼!”她再度为之语塞。
“那一定是嫌我‘技巧’不好喽?”他故作怨妇状。
“我怎么知道——”她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踏进了他设下的陷阱。他是存心捉弄她来着!明知道她纯洁得如一张白纸,毫无经验,居然还问她这种问题?!然而,她想到反将他一军的办法了。
她风情万种地娇笑道:“哎哟!真多谢你的指点开导,下回我会记得找另一个男人来比较比较,然后再回答你这个高深的问题。”
“你敢?!”他钳住她的手臂。
“哟——敢情你堂堂的‘风流种子’也会吃醋吗?”她反讽。
“我……”现在倒换成他说不出话来。
爱情真是个碰不得的玩意儿!曾几何时在他得到一名女子的身体后,进而贪心地想要占领她的心房来着?那种感觉像是全心全意保护一样自己私有的宝贝,不愿别人去触碰,只能独自享用。
“喂!”在他这么一出神的片刻,她已经着装完毕。“你到底要不要起来呀?”她把他的衣服丢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