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第二天,罗炎才真正见识到陡峭的山谷,他们根本无法直接沿著山谷下去找,只好不停往前走,希望能找到一处较和缓的地势下去。
山谷里有条湍急的河水,罗炎猜测或许母亲是掉入河中了,但是母亲不谙水性……他不敢再想下去,他宁可相信母亲现已被人救起,平安无事。
“我好饿。”惜儿摇摇罗炎的手。
他们自昨晚起便滴食未尽,再加上一大早就起床,走了两、三个小时的山路,惜儿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罗炎无计可施,所有的干粮全由母亲保管,如今也一并下落不明,他举目望去尽无人烟,更糟的是他们愈往山区里走,云层就愈来愈厚,灰灰黑黑的天空,像是要下雨一般。
“再忍耐一下,惜儿。”他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顶。
惜儿听话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又过了一小时,惜儿疲倦地踉跄一下。“我走不动了。”
罗炎弯身抱起她,他们必须赶快走出这座山,若等一下开始下雨就惨了。
“小鸟。”惜儿指著天空,随即打个喷嚏。
“冷吗?”
惜儿摇头。“我饿了。”她又打个喷嚏。
罗炎望著四周,除了树什么都没有。“惜儿想不想吃鱼?”
“鱼?”惜儿惊叫,热切地点头。“我要吃鱼,我要吃鱼。”她嚷嚷著。
“等会儿我们下去山谷,我烤鱼给你吃。”
“好。”她笑得好开心。“我要吃好多好多鱼。”她抱紧他咯咯直笑。“吃一百条。”
罗炎微笑,拍拍她的背。
一个时辰后,罗炎终于找到一处较和缓的斜坡,他扯开腰带,将惜儿绑在他胸前。
“要抱好,惜儿。”他吩咐,他的双手得抓住四周的树枝,免得他们两人一路滑下山谷,所以无法抱她。
“好。”惜儿圈紧他的脖子。
罗炎抓著由山壁长出的树木,慢慢走下去,他的双脚则踩在突出于山壁的石头,作为支撑点。
这时天空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珠打在他们身上,罗炎不由得著急起来,若全身湿答答地在这寒冷的山里,可能会冻死。
他以最快的速度攀下山谷,却在中途踏滑一石块,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一路往下滑,惜儿叫了出来,罗炎感觉手臂一阵刺痛,还来不及细想,本能地,他朝一旁挥去,抓住了一根树枝,急促的呼吸和快爆出胸口的心跳声,让他清楚感觉到他们还活著。
“没事了。”他对仍在喊叫的惜儿说道。
惜儿哭道:“好可怕。”
“快到了。”他往下瞄一下地面的高度,手掌的烧灼感,让他不由得动了动手臂,树枝也随之开始摇晃。
他立刻一跃而下,双手抱住惜儿,碰到地面的刹那,他反射地滚了几下,背上的刺痛让他咬紧牙关,他抱著惜儿在地上重重喘气。
“炎哥哥。”惜儿用手碰他的脸。“你怎么了?”
罗炎睁开双眼,低头看著哭泣的惜儿。“我没事,摔疼了吗?”他解开绑住两人的腰带。
她摇头,扶起罗炎。“你痛不痛?”
“我很好。”他瞧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说道:“先去小洞里躲起来。”他指著他们前方嵌进山壁里的一个岩洞,雨已经愈下愈大了。
他们两人跑进岩洞里,罗炎则必须弯下身子才有办法将自己塞进去,这里的空间小的可怜。
“血……”惜儿指著罗炎的右手臂,棉袄被割破了好长一道,露出里头渗血的肌肤。
罗炎蹙眉地凝视被割伤的皮肤,难怪方才手臂会这么痛。“不碍事的。”
惜儿摇头。“要敷药。”她顿了一下,落泪道:“没有药。”她抱著他的腰啜泣。
罗炎轻叹口气,揽著她坐在地面。“没关系。”他的腿甚至无法伸长,只能曲起双腿。“别哭。”
惜儿在他怀中点点头,她扯下发上的缎带,将之绕在他的右手上。“姨说受伤了要绑起来。”她笨拙地系个蝴蝶结。“有没有好一点?”她仰起小脸问。
他浅笑著点点头,惜儿高兴的倚回他胸前。“雨下的好大。”
“雨停了我就去烤鱼给你吃。”他说。
“嗯。”惜儿打个喷嚏。“我要吃好多好多。”她耐心地等雨停。
可是这场等待就像永无止尽似的,大雨一直没有停止的趋势,惜儿已饿得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昏昏沉沈地已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而罗炎也饿的快没气力,这场雨已下了一天一夜,却仍无稍止的迹象。
他伸手出洞外接了些雨水止渴。“惜儿要不要喝水?”
“不要。”她摇晃著脑袋。“雨怎么还不停?”她仰头问。
惜儿脸庞红通,不自然的潮红让人起疑。“冷不冷?”他问。
“不冷。”
他将手心覆上她的额头,有点热热的,他担心地抱紧她,这两天睡在山区,她恐是受寒了。
“你会冷?”惜儿误解他抱紧她的原因。“惜儿很热。”她张开手抱他。“我好饿。”
“我知道。”他蹙眉地望著滂沱的大雨,这雨到底何时才会停?
而当雨终于止住时,已是黄昏。他松了口气,摇摇惜儿。
“雨停了,惜儿。”
惜儿呓语几声,罗炎抬起她的脸,用手覆上她的额,被她散发的热度吓了一跳,他又唤了她几声,她才勉强睁眼。
“雨停了,惜儿。”他抱她出洞。
“嗯。”她有气无力地应一声。
“要不要吃鱼?”他著急的托起她的下巴。
她摇头,她好难受,什么都不想吃。
罗炎不知所措,怎么办?
他得带她去看大夫才行,问题是这儿根本没人,更遑论大夫。
他急急抱著她沿著河床走,希望能走出这座山。一个小时后,罗炎感觉地势似乎平稳不少,他摸摸惜儿的额头,仍是烧的烫人,这让他心急如焚。
中途他瞧见飞鸟在吃野果,因此他也采了一手掌的果子,他喂惜儿吃一些,自己也吃了几颗。
“惜儿,拿好,饿了就吃。”他将果子塞在她两手掌心中。
“嗯。”惜儿点头,闭上双眼。
罗炎抱著她,脚步不曾停歇,他必须快点找到大夫。他已经失去了娘,他不能再失去惜儿,现在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她不能死,他绝对不允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也开始飘下,罗炎拉开棉袄将惜儿围住,他不能让她淋到雨。他开始跑了起来,因为河谷的路已变得平坦,和上头的山路连成一条宽敞的大路,他们终于走出这座山了。
罗炎不住往前跑,不敢停下来,可是地上的泥泞减慢了他的速度,而且比平时更易疲惫。他的腰侧渐渐疼了起来,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知道他该停下来休息一会茫,但他不能,时间耽搁愈久,惜儿就愈危险。
他的肺好像快燃烧起来,而他的喉咙也因强风而发疼,呼出的热气散在空气中,消失无形,他机械地跑著,转向另一条分出的岔路。
他颠踬一下,整个人跪在泥路上,他重喘了几口气,便撑起自己,继续往前跑。他不知道他跑了多久,雨愈下愈大,夜色昏暗,他只能藉著些微的月光辨认方向。
而后他听见马蹄声在身后响起,紧接著是一声咆哮:“让开──”
罗炎直觉地向一旁闪开,却摔在路旁,身后的两匹马扬起前蹄嘶鸣著。
“怎么回事?”一低沉的嗓音自窗口飘出。
“老爷,没什么,只是太暗了,没注意到路上有人。”马夫回道。
“没受伤吧?”
“没有。”马夫敷衍著,打算继续赶路。
罗炎抱著惜儿自泥中站起,惜儿张开眼,她被泥巴给冷醒了。“炎哥哥……”
“没事。”他喘息著抱紧她。
车内的中年男子听见小孩的声音,立刻掀开窗帘,阻止驾车的马夫。“停下来。”
微弱的光线只够他看清一名少年抱著一小女孩,两人全身泥泞。“阿富,撞到人了。”
“不是,老爷,他们自己跌倒的。”马夫连忙澄清。
“请他们上来。”
“老爷──”
“我说请他们上来。”
马夫对罗炎吆喝道:“我家老爷请你们上去。”他跳下驾驶座位,拉开车帘。
罗炎迟疑著要不要上去,但惜儿的高烧让他无暇思考太久,他抱著惜儿进入车内。
“爹,他们好脏。”车内一年约十岁的女孩儿不满地抱怨。“脏死了。”她身穿银红地貂衣,脚下是秀气的三寸金莲,皮肤白皙红嫩,红唇小巧,圆溜的双眼更显得她秀外慧中,但如今姣好的脸蛋是一副不悦的表情。
“翠儿,不得无理。”詹鸿达沉声道,他是一名伟岸挺拔的中年男子,唇上有道胡髭,浓眉挺鼻,眼睛细长。
藉著车内的烛灯,詹鸿达精明的双眼扫过眼前的两人,他们的脸上全沾满了泥泞,因此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他可以看出他们的疲惫。
“你们怎么会在这?平时很少人到这儿来的,更何况外头还下了雨?”詹鸿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