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别人帮我,我是残了腿,并不是残了手!」他大声地吼道。
牧师又起惊喘,他差点被这一声大吼给吓出心脏病。
司徒奕的眉头再次紧蹙。
方雨柔见状,赶紧推开司徒奕急道:「让我来。」
她绕到钟擎身后,用她纤细的手掌由后覆上钟擎的手背。
钟擎随即颤栗了下,浑身僵硬。
方雨柔顺着椅背低下身,轻柔地在他耳畔道:「别发火,我知道你此刻的感觉,但别管别人怎么想好吗?请你只看着我,好不好?」
钟擎倏地转回头瞪住她,而她那对水灿的眼眸里只映着他的影子。
「看见了吗?看见我眼瞳中的你了吗?」她轻声耳语,缓步绕到他的身前。
他的黑瞳像着了魔似地跟着她转。
她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低柔道:「我爱你,钟擎。」
他的双瞳紧锁着她,整个人陷于悸动里。
司徒奕见机不可失,立即拿出早已备在一旁的钻石戒指递给钟擎。「赶快帮新娘子戴上吧!」
钟擎震了下,颤抖地取起那只戒指,瞪着它,像见到了某项恐怖的物品。倏地,抬起头,他的黑瞳紧凝着方雨柔。
这张绝美的脸庞合该是幸福的、是充满光明的,而不应该就此葬送在他这个残废的手中!
他突然用力地将戒指握在手掌心,撇过头去,用着极端痛苦的沙哑嗓音道:「算了吧!」
微笑迅即自方雨柔的脸上褪去,她那双早已湿润的眼眸,再也受不了地滑下两串泪来。
她站了起来,提起白纱奔向钟擎别过头的那一边,握住他的手,用一双湿润凄恻而深情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他,低喃着:「别这样,钟擎,请你娶我吧!」
多么的低声下气,多么的委曲求全,连司徒奕和牧师都被撼动了,钟擎又怎么可能不震动?
他紧紧地盯着她,眼中燃烧着深切的爱恋。他扶起她的脸来,审视着她那完美的五官,毫无瑕疵的脸庞,闪着水珠的眼睫,水灿的眼眸,以及那深情款款的注视……
他按捺不住一阵突发的激情,伸手抱紧了她,嚷着:「笨死了,妳这个笨女人!」
俯下头去,再也不管有无旁人在场地吻住了她,他的手臂缠绕着她纤瘦的身子,吻着、吻着,从她的唇,再到她的眼睫、她的面颊,又到那小小的耳垂,那细致的颈项,忘情地狂吻着她……
牧师一脸涨红到脖子去了,他咳了又咳,但眼前的一对新人太进入情况了,根本就听不见身旁的任何声响,于是他没办法再继续地宣布:
「礼成!」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方雨柔的颊边滑落,她用手悄悄地抹去了它,取过另一只戒指套入钟擎的中指,并用两手紧紧的握住他,那份用力有如她的真心。
钟擎迎视着她的泪眸,吻上她的眉心。
就在这时,邵琪突然奔了进来,她用一双受伤、含怒、不甘心的眼眸直射向方雨柔,嘲讽道:
「没想到妳的动作这么快,还真是迅雷不及掩耳,让人措手不及呢!」
方雨柔惊的站起,「邵琪,我……」她垂下头轻喃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在心底,她觉得自己是愧对邵琪的,她好抱歉,因为她明知邵琪也是那么深爱着钟擎……而她……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钟擎突然开口,他的眼瞳直视着邵琪,急欲保护方雨柔的意味是那么地明显。
「我们结婚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如果还有人有任何异议,那么那个人就不再是我钟擎的朋友,而是一个敌人!」他用极寒飕的眼神射向邵琪。
「你!」邵琪怔愣地哑口,接着怒而转向方雨柔,然后忿忿地转身,跑了出去。
「邵……」方雨柔出声欲喊住那抹急奔的背影。
钟擎的大手覆上了她,阻止她的叫喊。
司徒奕则搭上她的肩说:「放心吧,我去追她。」说着,司徒奕也跟着跑了出去。
方雨柔低下头来,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邵琪的出现再次把她推回到现实——在现实里,她与他的阻碍又何止一个邵琪?
钟擎覆着她的大掌使了劲;她的眸迎向他,对上了一双深沉、关切,而又充满复杂与矛盾的黑瞳。
可见他们连思想都是一致的。方雨柔含悲地想着。
「回家了!」他说。
她突然心生不安,惶恐写于脸庞。
他深沉的端详她,嘴角竟然浮现一抹讥诮的笑容。「现在才想到后悔,是不是太迟了些?」
她一怔,摇头。「不,我没有后悔,也没有打算后悔,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盯视着她,不让她逃脱。「害怕吗?恐惧吗?」他问,唇角突然扬起一抹冷笑。「没那么恐怖吧!」
握住她的手,他说:「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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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婚讯像一枚手榴弹,突然炸向钟家,在所人的惊愕中,方雨柔进了钟家,正式成为了钟家人。
「钟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怎么会……」钟司错愕地看着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钟擎黠谑地瞥了钟司一眼。「怎么?你不高兴吗?我还以为在这家里,最该感到高兴的人是你呢!你想了一辈子也娶不进钟家的女人,现在我替你把她女儿娶进门了,怎样,你觉得不好吗?」
「你——」血液马上冲向钟司的头顶,他的脸立即成血红色。
「钟擎——」方雨柔同时低喊了一声。
「福嫂,带少夫人回去自己的房间。」他不看方雨柔一眼地冷声道。
福嫂由角落走了出来,她用充满怜惜的眸看着这位新加入的女主人。「少夫人,请随我来。」
方雨柔本想再说些什么,她的唇角才动了一下,福嫂便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在这当口加入他们父子间的战局。
方雨柔看着他们两父子僵持不下的脸色,深知她才是那个引爆争端的祸源。
是啊,她能说什么呢?又该说什么呢?好乱、好复杂、好难过、好痛……咬住了下唇,她朝内室奔了进去。
钟司望着奔进内室的瘦弱身影,顿时又苍老了好几岁,他的喉头蠕动了几下后,终究还是先放低了姿态。
「钟擎,婚姻不是儿戏,别把报复当成手段……」
「哼!」钟擎由鼻孔嗤了一声,一脸的不屑。「一个婚姻失败者,凭什么来教我怎样看待婚姻?笑话!」
钟司淡淡的点了点头,满满疲惫。对于钟擎,他一直是感到心虚而歉疚的,毕竟除了金钱外,他真的没有在他身上施予一点点的父爱。这一辈子他的时间都耗在思念、工作、以及争吵中,早已忽略了一个为人父所应尽的职责,所以对于钟擎的态度,他也就无法予以要求。
「就是因为我的失败,所以才不希望再看见你重蹈覆辙。」他痛苦地看着坐在轮椅中的儿子。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啊,是他一直感到骄傲却又生疏无比的儿子!这一生因为婚姻的失误,他已经丧失了太多,现在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下一代步入同样的黑狱。
钟擎唇畔漾起挑衅的笑意,分明在享受着父亲眼底的不安。他就是要他不安,要那个女人不安,要他们一辈子都活在不安之中,那样他才会感到快意!
转过轮椅,他按向新设的电梯按钮,这是在他受伤后改建的。
见钟擎无意再谈下去,钟司急唤:「钟擎!」
钟擎冷冷地回头,冷冷地抛下一句:「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掌控,别人休想插手!」语毕,他进入电梯。
钟司望着关上的电梯门,整个人往后一颠。
老天,他该怎么向叶琳提这件事?!
第十二章
方雨柔进入钟家的第一晚,谷英昭尚未回来,听福嫂说自上次Party之后,谷英昭就未曾回来过,这也使得方雨柔在钟家的第一晚,减轻了莫大的压力。
对着窗外清凉的微风,她吁了一口气。
虽说明知迟早要与谷英昭对上,虽说她心中已为自己筑起一道道高耸的墙垣,但她仍不知道它到底够不够坚固?能不能抵挡那番冷言冷语?
所以对她来说,若能晚一天面对谷英昭,就如偷到一天的好日子,如今她就是以这种鸵鸟心态,面对今后的生活。
有人敲门,方雨柔自阳台回身,脸上浮现喜色,赤着脚奔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站在门外的是福嫂。
喜色由方雨柔脸上褪去。
「福嫂,有事吗?」她极客气的问。
福嫂先看到她的一双赤脚,猜出她急着开门,想必一定以为敲门的是少爷;抬起头,方雨柔眼底的失望证实了她的猜想。
唉,造孽啊!少爷何苦娶进人家,又将人家冷落一旁?
毕竟是看多了,福嫂很快的收拾起心情;她老人家隐藏的极好,不想伤了新主人的自尊。
「少爷交代了要在房里头用餐,我来问少夫人一声,妳也要在房里头用餐,还是要到楼下餐厅用餐?」福嫂恭敬的态度,让方雨柔感觉不到一丝的鄙夷,但血色还是立即由她脸上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