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妳老是说大话,但每回咱们不都只有摸摸鼻子认输的份?总之,赵侍卫的一句话可抵得上公主妳口沫横飞的十句话,咱们斗不过他的,还是快点走吧!」
「妳这个该死的红棠,怎么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朱以荞恼极了!
她气得用脚在红棠背上跺了两下。
「妳这个没用的胆小鬼!要走妳自己走好了,就算这爱告御状的跟屁虫来这里捉我,我还是要继续看下去!」
「公主!」红棠哀号着,「奴婢就算跟天借胆,也不敢丢下公主自个儿开溜呀!」
「那妳就认命,不要吵了!」
朱以荞重哼了一声,再次用望远镜往墙里瞧去。
只见严肃凛然的赵子震突然拿过杂耍武夫手中的剑,视线锐利的检视了一遍后,顺手就和众人比画了起来。不过一两招而已,高手就是高手,剑光闪动处,气势非凡,如行云流水,看得武夫个个目瞪口呆。
但朱以荞可不像这些杂耍武夫一般没有见识。
她自小鼻子哼出声音,嘟着嘴念道:「嗟,这个讨厌鬼未免也太爱出风头了吧?宫里上下谁不知道他武功高强,干嘛在这些人面前要威风?难不成明日在大殿上,他也想舞个一招半式,好抢这些人的风头不成?」
「公主,赵侍卫怎么可能这么做?」
红棠使劲用眼角瞄着在背上的朱以荞。
「赵侍卫职责所在,必须时刻确保皇上的安危。他一定是想试试这些兵器的杀伤力,以免这些初进宫的老百姓明日在大殿上舞刀弄剑时有所闪失,万一惊吓到皇上,他可就麻烦大了。」
「吓到皇兄,妳有没有搞错?」提起疼爱自己不遗余力的当今皇上,朱以荞骄傲的抬起下巴。「皇兄英明神武、风流潇洒,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这个讨厌鬼就算长相和皇兄不相上下,但论凛然的大丈夫气度,肯定比不上皇兄的万分之一!皇兄会让这种事吓到才怪!」
「公主,奴婢向天借胆也不敢拿皇上和赵侍卫相比较,只是──」
「好了!妳这个红棠,不说话没人把妳当哑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妳的嘴给缝起来!」
朱以荞听得烦了,低头又骂了红棠几声,这才再次往墙里头瞧去。看着赵子震开始一一试着杂耍武夫手中的枪棍,她又对着望远镜咕哝起来了。
「什么嘛!检查这些枪棍根本就是浪费工夫嘛!难道他还怕有人会在其中藏暗器不成?哼,最好明日这些人在大殿上将表演弄砸了,让你这个三品侍卫当场出糗,我就最高兴了!」
这时,赵子震将手中试过的刀枪剑棍皆交还给了武夫,并且又对随行在身边的宫中侍卫交代几句话,这才离开。
「嗟!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接下来他也要试试吞火、胸口碎大石这些功夫有没有危害皇兄的可能性哪!真没意思!」
赵子震一走,即使大院里的杂耍武夫又如火如荼的排练起来,但不知为何,朱以荞的兴致却一下子骤减了不少。
懒洋洋的趴在墙上好一会儿后,朱以荞骨碌碌的大眼突然滴溜溜、贼兮兮的转了起来。
她陡地跳下红棠的背,拍了拍小手,故作轻松的说:「算了!搞破坏的人都走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走吧!」
没看到她刚才那诡异的表情,红棠如释重负的起身,龇牙咧嘴的抚着疼痛不已的腰,兴奋的直点头,「公主说得是,咱们赶紧回凤麒宫吧!」
「妳现在怎样?要妳陪我一起来,妳真的觉得很委屈吗?」朱以荞用力睨着连声称「不敢」的红棠,「回宫?现在回什么宫?还不快跟我来!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明日在大殿之上,铁定可以整整这个一天到晚扯我后腿的自大狂!」
「公……公主!不要吧!」
红棠一听,吓得白着脸惨叫一声,浑身发抖。知主莫若她,红棠又怎么会不清楚朱以荞那点鬼心思?
「明日乃皇太后的寿辰哪!公主,妳可不要私下搞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小动作来陷害赵侍卫,弄得不好,那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呀!」
「怎么会闹出人命?我是堂堂公主耶,难道我开的玩笑会没有分寸吗?瞧妳吓得脸都绿了,明日我要对付的人又不是妳,妳紧张个什么劲呀?」
朱以荞不以为自己的主意会出什么差错,一派轻松自如。
红棠则欲哭无泪,「公主呀,奴婢知道妳讨厌赵侍卫由来已久,恨不得能让他当众出糗,以消心头之火!但试想,妳也陷害了他这么多次,就从没有一次成功的,妳怎么还不死心呢?」
「要我死心?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我这辈子和这个自大狂没完没了!」
红棠一听,如丧考妣,只觉得明年的明天,大概就会是她红棠的忌日了。
「公主,不管妳正在算计什么事,奴婢只求公主三思而后行,否则这回奴婢这条小命铁定会让公主妳给玩完了。」
「胆小鬼!没用的缩头乌龟!我怎么会有妳这么一个怕事的贴身侍女?」
朱以荞痛骂了红棠一顿后,才又弯起眼儿笑得极为诡异。
「总之,这次我的计画肯定万无一失!红棠,妳听着,只等明日一过,我保证这个人人敬重、不苟言笑的赵侍卫,将会变成一个人人暗地耻笑的失败者!妳看着吧,我一定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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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后院的赵子震本想到大殿上巡视,途中遇到一个小太监,言明皇上正在御书房等他,于是便转往御书房而去。
走在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的长廊上,赵子震严冷的俊脸一贯的深藏不露。
只是想起刚才趴在围墙旁偷看的朱以荞,冷静的赵子震也不禁轻叹了口气,浓眉深锁起来。
这个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将整个皇宫搞到鸡飞狗跳的小公主,为什么就从来不肯像大家闺秀一般娴静文雅、安分守己?
身为内宫侍卫之首,他负责的是宫中上下所有主子的安危。无奈这几年光是为了这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公主,他就不知伤神了多少次。
而这种情况在这半年多来尤其严重,成天跟前跟后的,就是要想尽办法使鬼主意来整他。他曾怀疑,她是否因为气他太过严苛了,所以才凡事针对他而来?
但自小在江湖行走,对于人性、女人,他不可谓不了解。依他的直觉看来,事情并非可以这么单纯的解释清楚……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因为近日来他发觉自己面对朱以荞时,那心如止水的情感有愈来愈无法约束的趋势。
万一他担心的事真的发生,只怕他们之中谁也承担不起这种后果。
脑中烦扰之时,赵子震已到了御书房门口。敛拾心神,他推门进入御书房里。
继位不过六年的皇上朱烨年轻挺拔、一派器宇轩昂的坐在案首批阅奏章。赵子震自信磊落的走上前,不卑不亢的单膝行了个礼。
「皇上,您找微臣?」
朱烨自案首前抬起头来,微皱着眉问道:「起来吧,子震,你来得正好,朕想问你,明日是朕母后的寿辰,你是否都已安排妥当?」
赵子震起身,昂藏的身躯有着凛傲的英姿,他气定神闲的回话,「启禀皇上,相关事宜内务府及陈总管皆已打点妥当。至于那些由宫外请来的歌女、杂技团,微臣也一一检查过,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你办事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朱烨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突然想起似地问道:「对了,你刚才在后院中,是否见到过朕的皇妹?」
提起朱以荞,赵子震神情谨慎起来。本来他无意告诉朱烨这件事,但既然朱烨主动提起了,他只得小心回道:「回皇上,臣见过。」
「你果真见过?」朱烨深叹着气,「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堂堂一个公主,怎会如此不识大体?竟然像个野孩子似的,学猴子爬上了墙头偷看?若不是小信子告诉朕这事,朕还当她这些天学乖了,真在凤麒宫里刺绣抚琴。这次朕非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不可。」
赵子震知道朱烨不过嘴上说说而已,依他对朱以荞的疼爱程度,平日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真犯了错,也只象征性的杖责其贴身宫女罢了,哪还称得上什么教训?
「皇上,公主年纪尚轻,好动顽皮实属天性,皇上倒也不必太过苛求她。」
「朕这算是苛求吗?」朱烨无奈至极,又爱又怜的摇头,「这丫头仗着朕及母后都疼宠她,每每无法无天的爬到众人头上撒野,稍不顺她的意,她便想方设法的捉弄人,就说你吧,不也好几次都差点着了她的道?但朕又想不出办法来治她,实在头疼得很。」
「皇上,公主其实心地善良、聪明伶俐、机智过人,只不过玩心重了点,依臣看,只要假以时日,待公主年华稍长,这好动的本性应该就会有所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