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赵子震沉沉的威喝一声,「记着妳的身分,凡事都该有个分寸,不要口出妄言!」
他这一吼,可让朱以荞张着小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之后才紧咬着下唇,委屈得快要掉下泪来。
自十岁认识赵子震到现在,他就从没对她这么凶过!现在是怎样?就因为她打扰了他的好事?
这个可恶又不知好歹的自大东西!他的脑子里就只有皇兄和那个女人了吗?她这么笨的人都已经知道自己的感情了,他就算再少根筋,难道就不能体会她此刻的感受吗?
朱以荞委屈又难过的跳脚起来。
「我口出妄言又怎样?你这个自以为清高的大笨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准我说,我偏要说!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不知羞耻的千古淫贼!卑鄙下流的臭混蛋!大恶人!啊,你抓我做什么?放开我!」
赵子震骤然失去耐心,一把握住朱以荞的手腕,咬着牙、冷冽异常的吼道:「公主!平日妳想怎么闹脾气,我都可以由着妳!但今日这事实在错得离谱,若不给妳一点教训,只怕妳不思反省之余,日后不知还要搞出多少无法收拾的事情来!」
「你……你想怎样?」赵子震那张前所未有的严厉俊脸,看得朱以荞心生畏惧。
「今日就算我赵子震越权了!」他铁青着脸,一把将朱以荞给扛上了肩,大步就往床上走去。
「赵子震!你敢动我?」
一阵头晕脑胀的让人架在肩上,朱以荞惊慌失措的抡起小拳头,在赵子震肩上用力敲打着,无奈两手、两腿不论怎样死命的捶打踢蹬,依然撼动不了赵子震惊人的力量。
朱以荞慌了。
看着这张火红暧昧的床,想起刚才赵子震和妓女交欢的画面,朱以荞吓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赵子震将朱以荞放坐在床上,不待她慌张逃走,伸手又将她拉了回来,自己则坐在床沿,将她蠕动挣扎的身子强按在大腿上,扬起大掌,狠心的朝她臀上挥落一记巴掌。
「你!赵子震!你敢打我?!」
朱以荞自小娇生惯养、备受疼宠,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不过一个巴掌,便让她小嘴一扁,豆大的泪水就直往下掉。
她哭天抢地的喊道:「该死的赵子震!千年臭乌龟!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叫皇兄治你的罪?我要把你五马分尸、诛灭九族,我要亲自把你的尸体吊在城门上,让乌鸦啄烂!还不快把我放开!」
朱以荞的辱骂威胁动摇不了赵子震的决心。
只见他俊脸一沉,紧抿着唇,扬起手掌又是一记火辣辣的巴掌。
这一次,可让朱以荞哭得快要尖叫出声了。
她使劲的在他掌下挣扎着,「赵子震!你放开我!你敢再打一次,我绝对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赵子震高高扬起手掌,再次准备打下去时,只听得朱以荞陡地啜泣出声,大声求饶。
「好了啦!不要打了,我知道错了,这总行了吧?」她哭得涕泗纵横,抽噎不止。「放开我,你放开我啦……」
赵子震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尤其是对朱以荞,若不是她真犯下这等无法原谅的大错,他又怎会愿意见到她流泪?
其实他也并非完全不了解女人家嫉妒的心情,所以打在她臀上的每一巴掌,等同于有人拿刀在他心窝上剖割一般痛楚。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得明白的告诉她,凡事都必须有分寸才行!
大掌才一松开,朱以荞便呜呜咽咽的爬了起来,微微抽动的身子直往床里头躲去,哀怨的双眸瞪着赵子震,委屈的声音如泣如诉。
「你……你敢打我?从小到大,连母后都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你好大的胆子……呜……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赵子震自然知道,此举若是传了出去,必然导致杀头的命运。
但朱以荞这任性的脾气一日不改,来日必会吃大亏,如果以他一命能唤醒这小丫头从此谨言慎行,他就算一死又何妨?
「公主,我今日这么做的用意,也许妳不能理解。但妳这脾气再不改,终有一日会作茧自缚、引火自焚!」
「作茧自缚的是你啦……可恶的臭坏蛋!」
朱以荞一字一泪,滑然的泪珠没有停止过的滴在她揪紧的棉被上。
「你看着好了,今日之事待我回宫后,必定一五一十告诉皇兄,到时候就看看谁会是引火自焚的那一个。」
她珍珠般串串滴滚的泪水让赵子震神情颓然,有些后悔自己是否真的下手太重了点?
「公主,既然我的一番苦心妳无法体会,我也无话可说。这儿实在不是妳该留下来的地方,起来吧,我送妳回住的地方去。」他伸出手来想扶起朱以荞。
她戒慎恐惧的挥开他的手,大声喝道:「我自己会走!不要你多事!」一身狼狈的走下床,她一手摸着饱受折磨的小屁股,一手指着赵子震,「你不要靠过来,滚开!」
赵子震果然没动。知道朱以荞正在气头上,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无谓刺激她的情绪。
打开房门,朱以荞用生平最含屈带辱的泪眼看着赵子震,这才抽着鼻子跺脚离开。
当房门在他眼前重重关上时,赵子震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做错了吗?也许如果他能够再冷静一下,就会知道这么做根本于事无补。她不会因为他的几巴掌而从此改变心性,正如同他对她那份无法控制的情感一般,即使用尽理智,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将之压抑下来。
他怀疑,这一泄千里的情感是否已让他踏上了不归路?
第六章
朱以荞不顾一切的逃出妓院后,走在空无一人的深夜街上,委屈的泪水又不停的往下掉。
「这个没心、没肝、没肺的冷血东西,竟敢这么对我,我不会饶了你的!我要回宫去,我一定要立刻告诉皇兄,非得亲手将你这只可恶的大臭虫的头给扭下来不可,否则我堂堂一个公主,颜面何存?」
抹着泪,她义愤填膺的自言自语。
「对了,九皇叔的王爷府不就在附近?不如也别回皇宫去了,直接叫九皇叔给这个讨厌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看他还敢不敢这么自以为是!」
大力吸着鼻子,朱以荞边走边骂,边骂边走,浑然不知身后突然多了一个男人。
「这位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深夜一人在此哭得如此伤心?」
朱以荞让这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发现身边突然多出一名白衫飘飘的俊秀男子。
大半夜的,一个白影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身边,朱以荞不免瞪眼大叫一声,泪水顿时也吓止住了。
「你……你是人是鬼?!」
白衫男子笑容可掬,「小兄台,我当然是人了,你看清楚点。」
朱以荞见这人有手有脚,一派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不但是人,还应该是个好人。
不过,记起红棠一再警告她,宫外多得是面善心恶的小人,她小心的瞇起哭红的双眼,怀疑的上下打量着人家。
「我也知道你是人了,但是我一个人在街上高兴怎么哭就怎么哭,你干嘛出声吓我?」
白衫男子李尚仁笑容依旧,走上前来。
细长的眼中闪着一丝诡异的光芒,他缓声说道:「对不起,在下只是路过此地,见小兄台似乎受了委屈,基于好奇,所以有此一问,请你不要介意。」
「我为什么而哭又不关你的事,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朱以荞绷紧神经看着他,「反而我想问你呢!你是谁?为什么也深夜一个人走在路上?难道想伺机强抢掳掠不成?」
李尚仁笑了,他故作潇洒的说:「夜深人静,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就算想作奸犯科,只怕也没有对象了。」
「说得也是。」朱以荞暗暗点了点头。
可不是?就算他是盗匪,也不可能穿着白恍到令人眼前一亮的衣衫行窃才是。
但是有一点还是让她觉得奇怪,她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看过似的?嗯,在哪里呢……
李尚仁上前一步,和颜悦色的打断朱以荞的思绪。
「小兄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当然,如果你真有难言之隐,在下也不愿揭人隐私,就当在下没问吧!」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让一个人给气到了而已。」提起赵子震,朱以荞又鼓起了小脸,咒骂起来,「那个混帐,我迟早会让他下十八层地狱去的!」
「我看小兄弟相貌不凡,家世人品应属一流,不知什么人竟能让你气成这个样子?肯定是十恶不赦之徒,或是不知好歹的鼠辈才是。」
「没错!你说得真是对极了!这人穷凶恶极、罪恶滔天、于法不容,简直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朱以荞像是找到知音似的,也跟着骂得十分顺口。多骂了两句后,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她陡地住口,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尚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