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天睿狠狠地瞪着躲在一旁偷看的仆佣们,冷峻的目光把他们吓得落荒而逃,但他依然站住门板前,继续那无用的哄骗。
这下可好了,他已经可以猜想得到宴会上将会流传哪些闲言闲语了。
其中最大的一条,肯定是他还没结婚,就成了妻管严。
唉,早知道整她会有这种下场,他就不该这么做了。但事已至此,臧天睿只能望着门板兴叹,却拿门内的美人儿全无办法。
“两百个人参加的宴会哪能算是普通的家庭聚会啊?”
不是她没胆,而是光瞧外头的布置、装潢,说这是家庭聚会……谁相信啊?这样的场面,至少能够容纳百来个人啊……
在臧家父母面前假扮情侣就已经让她紧张得要命,如今还要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演戏,臧天睿会不会太高估她了……至少她自己就没那么多信心。
“放心,你只要负责装乖、微笑,像平常一样摆出淑女的模样,所有的问题一概由我回答,你只需要笑咪咪的把问题丢给我就行了,不用担心啦!”
这男人说得一派理所当然,韩知融倒是听得一楞一楞的。
这算什么?装乖、微笑、当淑女……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装饰用的洋娃娃,因为她根本没有开门的必要,所有的问题都交由他来回答就好了。
听起来是很轻松啦,但再仔细一想,所谓的女友,不就变得像是附属品一样?
她皱了皱细细的柳眉,赫然惊觉臧天睿的沙文主义恐怕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搞不好他整个家族的男性全是沙文主义者吧?
所以他才会把这种事看得如此理所当然……不过,现在她也只能庆幸他们有这样的思考模式,否则她要怎么去面对上百个人呢?
“如何?你现在愿意出来了吗?”他再次敲敲房门,想把她哄出来。
“……我知道了。”说得不甘不愿的,然后她便慢慢推开房门,与臧天睿正式打了个照面。
虽然喊天睿一再强调这不过是家庭众会,但是当她最初被带进这个房间准备更衣时,她就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瞧瞧她身上的礼服、瞧瞧那脚下的高跟鞋、还有身上的钻炼、再瞧瞧她一头长发被专人打理成一个小小的发髻,上头所使用的发饰怎么看都不便宜……这种情况下她能不压力大吗?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女人难得一见的慌张神情,不由得又笑问道:“你居然会紧张成这样,这情况真是太少见了。”
虽然之前吃了那么多回的闭门羹,但每次一见到她又慌又乱,拧着细细眉头,活像随时会哭出来的委屈模样,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她生气。
“我才不是为了场面的事情而紧张,你知道我全身上下的行头要多少钱吗?三百万……而且这只是配件部分的价钱,天知道总共算起来会不会破五百万。”韩知融小心翼翼地走出门,就连呼吸都特别小心,深怕她的动作太大,头上的钻饰会不小心掉落,如果随便掉了一只,搞不好她就要做上一整年的白工了。
从为她梳妆打扮的仆佣口中听到这些东西的价值后,韩知融就完全僵化掉了。
“别这么紧张,东西掉了就算了,不过是几个钻石夹子罢了,你果然还是女孩子,居然会为了这种小东西而紧张,真不像你。”臧天睿笑着揽过她准备下楼。
实在是太稀奇了,平时面对工作总是冷静自持、条理分明的韩知融,在遇上这些女人家的小玩意儿时,却又完全恢复了她的女性本色。
既在意这些东西的价值、又担心会一个不小心把它弄坏,反而忘了所谓的首饰,不过是为了点缀人才存在的,如果只是一心在意会不会把东西弄丢、弄坏,未免太浪费了这些东西制造出来的用途吧!
今晚她所穿的礼服,是母亲硬拖着他去挑选的,所以臧天睿早就知道礼服是何款式,但纵使他已经看过礼服了,却怎么也无法想像她穿上礼眼后的模样。
黑绸的色泽将她莹白的肌肤衬得更加雪白动人,削肩的设计裸露出她白嫩的双臂,左臂套上一只银制的镂花臂环,右腕则挂着一条碎钻手炼,曲线动人的腰肢上还环着一条银制镶钻的腰炼,每当她轻移莲步,腰炼上的垂穗就会闪耀一片光采。
韩知融的打扮风格向来素雅,本以为她可能不太适合做华丽的妆扮,但如今一瞧,臧天睿知道自己根本就大错特错。
素雅的她当然美丽,但盛装打扮后的她,又更带了几分难得一见的媚态,换作任何男人,身边若能带着这样的美人出临宴会,绝对是极有面子的。
臧天睿自然也不例外。
他就像献宝似的搂着她四处闲晃,不时与亲友们随口闲聊,完全达到今晚宴会的目的,韩知融大概是被环境带来的气氛所影响,她只是战战兢兢地随着臧天睿的步伐移动,完全没注意到此刻的她与臧天书贴得极近,两人间或不时交换喁喁私语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恋人。
臧天睿说得没错,在这个聚会里,她几乎没有开口的必要。
大部分的问题臧天睿都会抢先代她回答,她真的只要像个完美的洋娃娃,站在他身旁,微笑再微笑就行了。只是光这么微笑着,仍是让韩知融感到疲惫不已。
虽然她对外总是带着淑女的面具,但今晚她还有不同的任务,就是必须同时扮演臧天睿的女友,压力之大,事实上,她觉得自己肩上的压力根本是一口气重了好几倍。
之前与臧家父母见面时,她只要应付两个人,但现在她要面对的却是上百双眼睛,他们都在评量着她,教她怎么能不紧张?
“你累了吧?我们先到后面去休息。”臧大睿瞧出她脸上明显的疲态,于是他干脆放下满室的客人,揽着韩知融就往休息室内走去。
若是平时他这样对待客人,早就被母亲碎念不已了,但是今天不同,因为臧天睿现在怀中拥着的人是他亲口承认的女朋友。
看到儿子对女朋友如此关怀,臧母高兴的小得了,完全将他们的交往关系信以为真。
“一定是因为天睿受伤时,受到韩小姐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现在就产生感情了吧!”身为母亲的她万分开心地拉着丈夫说道。好不容易等到儿子的感情开花结果,她这个做妈的真是开心极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安柏升突然现身在臧家夫妻身旁,身为臧天睿的好友,他来参加这场众会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在公司公私分明的臧天睿居然会跟自己的秘书交往。
最让他感到讶异的是,那两人在公司里完全看不出一点端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宣布交往,这与喊天睿的个性简直是大大的冲突。
可是看到伯父、伯母如此高兴,安柏升也不敢贸然提出自己的疑问,就怕扫了众人的兴。而且他自己也很看好这两人,如果是顺其自然的在一起,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安柏升在心中如此想着。
“你还好吧?有没有比较习惯一点?”虽然远离人群,但韩知融的脸色依然不大好,他为她敞开了休息室里的窗户,赶走一室的闷热,沁凉的夜风徐徐吹入。
“好多了,为什么这么闷热的场地,大家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韩知融吸了一口凉凉的新鲜空气,觉得脑袋清醒多了。
“闷吗?我不觉得,可能是习惯了吧。”他走到她坐的椅子前端详着美人,虽然她脸上有化妆品的遮挡,但是仍遮掩不了她眼底的疲态,想也没想地,他以手背轻抚过她的脸颊,因她偏低的体温而蓦然心惊。“你在冒冷汗吗?”
“没有啊,我天生体温低。”她摇摇头,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呆了。
他他他……他干嘛突然摸她的脸?就算自己脸色再差,他也用不着这么亲热吧?而且,有人会这样做的吗?
太过亲匿的动作,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然后她意识到,一整晚下来他们根本像连体婴似的完全分不开。天啊,为什么这种事情她现在才突然惊觉到呢?
韩知融将脸埋在双掌中,羞得几乎要抬不起头来。
但这个动作反匝让男人误以为她的身体不舒服。
“知融,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去看医生?”底下的宾客当中有人刚好是医师出身,需要看诊的话相当方便。
“……我没事,只是觉得脑袋有些混乱……”韩知融没有抬头,只是保持原本的姿势不断摇头,为了这种原因就去把医生请来,被人知道肯定会被笑死的。
“如果不舒服的话就要立刻告诉我,知道了吗?”
“恩。”她顺从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在休息好一阵子之后,她完全确定自己睑上的表情没有那么僵硬了,这才抬头向他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