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满洲国妖艳——川岛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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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地,一个瘪三欺芳子姑娘家,又单身站着,举目无亲似的,乘势把她的皮包一把抢走。

  芳子一怔,正待大喊。

  那瘪三已经飞跑,他把那小伙子撞倒,戏箱翻跌,漏出袍甲戏衣,一地都是。

  咦,一个弱女子竟为歹人所乘,他像个英雄似的一跃上了三轮车向前追上去。

  车子当然比人快,他马上追上对方,一追一逃,一番搏斗,连码头的几辆人力车也撞个人仰马翻。

  那瘪三身手怎么及他?几个回合,就把皮包给夺回来。

  他把原物递还芳子,挺殷勤的。

  这位身穿洋装的小姐,打扮得很清秀,个子也娇小,恐怕受惊了吧?

  “小姐,木用怕,你瞧瞧数目对不对?”

  芳子把皮包打开,拎出一叠钞票,她的家当都在里头了——全是日元。

  小伙子一见,抓抓头皮:

  “吓?是日本人呀?”

  没来由的,当下有点失望。日本人!

  但他以有限的日语,跟她道:

  “沙晴啦哪!沙晴啦哪!”

  芳子把皮包闭上,微笑:

  “谢谢你。”

  他一听,竟又大喜,喜形于色:

  ““吓?真好!原来是同胞!”

  他又抓抓头皮,希望继续谈下去,有什么话题呢?

  “小姐咂,你是来上海打天下的?我也是呀,我那边厢,师哥们见他见义勇为太过分了,物归原主便了,犹在磨蹭老半天。便在远处大声唤他:

  “阿福!阿福!贼抓了,还不快来干活?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他一听师哥们唤他小名,浑身不自在。

  窘极了,木是因着“英雄难过美人关”,而是“阿福”。他讪讪地道:

  “你没听见?”

  “听见了。”

  “呕,唤‘阿福’,还真挺土气的。不过——我可是有艺名的!”

  芳子微笑,这人真是耿直可爱。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有眼不识泰山,所以中间完全没有功过,不会互相利用。这感觉很奇怪:是人与人之间,简单的往还。

  “谢谢你,那可福’!”她强调,“再见。”

  这是乱世,人与人,分手之后许没机会再见了,不过是萍水相逢吧。

  她不太热情,但礼貌地转身走了。

  这小伙子,一壁暗骂师哥们:

  “狗嘴!看我不接你们!”

  一壁却不得不由她走了:

  “小姐——”

  芳子回头望他一下。

  他非常率真地祝福:

  “记住了一守得云开见月明’呀!”

  “好,大家都一样!”

  她这番是头也不回地上路了。

  他耳畔犹有师哥们的怪叫嘲笑:

  “哎晴,这小子,睡歪枕头想偏心!”

  他不在意,只有点惆怅,小姐已失去踪影了。——她是来寻亲?抑或来找工作?抑或,……?

  在上海打天下,真是谈何容易呢?

  上海跟中国任何大城市都不同。

  它特别摩登,特别罪恶,特别黑暗,特别放荡

  什么都有:豪华饭店、酒家、夜总会、跳舞厅、戏院、百货公司、回力球场、跑马厅、脱衣舞场、鸦片烟馆、妓院、高级住宅区、花园……背面是陋巷和饿浮,为了生活而出卖灵魂肉体自尊青春气力的男人和女人。

  租界是外国人的天堂。黄浦公园入口处有“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告示牌。

  但上海是个“魔都”,——不但革命精英在上海建立据点,各国、各界,特别是军政界的要人,都集中此地。所以它是“魔女”的机会。

  三井物产株式会社,举行了一个舞会。

  芳子找到目标了。

  华尔兹是靡靡之音。

  在盛大的舞会中,宾客都是日本上流社会的名人。“三井物产”,是三井财团对中国进行经济侵略的机构之一,在上海,成立了甘多年。每年一度欢宴,军政界要人都会出席——尤其是今年。

  他们对中国的侵略,不止经济上了……

  芳子第一次亮相,是一个艳装女郎。她的舞姿精彩极了,鲜妍的舞衣在场中飞旋着,一众瞩目,身畔围绕着俊男,她换着舞伴,一个又一个……

  是华尔兹。显示了一定程度的,身体上的吸引。

  水晶灯层层叠叠,如颤动的流苏,辉煌地映照着女人。

  女人的目标是宇野骏吉。

  她打听过他了:

  宇野骏吉是日本驻上海公使馆北支派遣军司令,权重一时的特务头子。

  她在眼角瞥到他。

  五十多岁了吧,看来只像四十,精壮之年。个子颇伟岸,眉目之间,隐藏着霸道。头发修剪得很短。硬。穿洋装的日本男人,摩登、适体。他有时仰天纵声大笑,对方有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寒意。

  芳子转身过来,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经过,一言木发,看他一眼。

  他也不动声色,只是盯着她。

  二人未曾共舞。却交了手。

  当他正欲开口寒暄时,她已飘然换上另一个舞伴去了。

  然后,麦克风宣布了: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今晚‘华尔兹皇后’的得主是……川岛芳子小姐!”

  大家热烈地鼓掌。

  但,没有人上台去领这个奖。

  川岛芳子不知去向。

  宇野骏吉摇晃着杯中晶莹透明晓用色的美酒。微微地抬眼,不着痕迹搜索一遍。

  一直到晚宴完毕。

  他若有所失,不过依旧仰天纵声大笑,与同寅欢聚。

  第二天,他正理首桌上的文件时。

  一下叩门声。

  宇野骏吉抬头:是她!

  事前没有任何招呼,不经任何通传,一个女人,退自来到司令部。她一进来,便坐在他对面。

  昨天的她穿洋装,今天,却一身中国旗袍,是截然不同的味道——中国女人的婉约风情,深藏贴身缝制的一层布料中。

  他也打听过她了:

  “芳子小姐,昨晚怎么半途失踪了。”

  芳子笑:

  “应该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大出现的。”

  宇野骏吉也笑:

  “有点意外。”

  又朝她联映眼睛:

  “受宠若惊。”

  “难道我出现得不对么?”

  宇野骏吉站起来,走向酒柜,取出一瓶星白兰地:

  “得好好招呼才是。——要茶抑或酒?”

  他已经在倒酒了。

  芳子微微地抬起下领,挑衅地:

  “要你——宇野先生,当我的‘保家’!”

  不卑不亢,眼角漾了笑意。

  她对镜试了各式各样的笑意,一种一种地试着来,然后在适当时机使用。今天使用这一种。

  “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她道,“不过不想太多不知所谓的男人来纠缠啦。你知道,入的时间很宝贵。尤其是女人。”

  宇野骏吉失笑:

  “女人倒是多了这门子的烦恼,尤其是芳子小姐,‘格格’的身份是你的本钱哪!”

  “叫我‘芳子’。”她煞有介事地,‘哦打算叫你‘干爹’呢。”

  当二人周旋时,芳子很含蓄地、自信地动用她的“本钱”,即使她唤他“干爹”时,也是一点尊敬的意思也没有。

  他只说:

  “可以拒绝么?——父亲跟女儿之间,稍作过分,已经是乱伦了!”

  芳子嗔道:

  “什么乱伦’?这种话也好意思出口?”

  宇野骏吉哈哈狂笑。

  芳子白他一眼。

  “只跳个舞就好了。”

  “哈哈哈!”

  他是个阴险而奸诈的人,她不会不知道。但他精明、掌握权势。——她迷恋的,是这些,她要男人的权势作自己的肥料!

  司机驾着车,向郊外驶去。

  远离了喧嚣的闹市,天下的林子都一样。茂密的叶子由黄转绿,鲜花只灿烂一季。

  汽车驶至林子中,戛然而止。

  芳子有点愕然。

  车厢内,二人沉默了一阵。

  来时,宇野骏吉只问:

  “你住哪儿?”

  她答:

  “正要托人帮我找个住处呢。”

  谁料车子慕地停在意外的地方——一个树林中。

  他的呼吸有点儿急促。

  芳子心里有数。男人对女人最终的目的,难道是大家喝杯三星白兰地吗?.司机木然,没有反应、尽忠职守地坐得很正直,如同蜡像。

  芳子突然轻轻哼起一支曲子。

  那是一支什么曲子,一点也不重要,反正如怨如慕的声音、像怨曲,也像舞曲。是她昨夜舞过的华尔兹,靡靡之音。

  她道:

  “干爹,陪你跳个舞?”

  她没有正视他。只在转身下车时,飞快地膘他一眼,闪过异样的光芒。

  下车的时候,腿伸长一点,故意露出她的袜带来。

  她向林子中款摆而去,像一个舞者,转到对手的跟前。

  字野骏吉下车了。

  她只轻轻搭着他的肩,跳了好几步,非常专心致志地跳着舞。

  芳子强调:

  “只跳个舞就好了。”

  宇野骏吉陡地,把手枪拔出来。

  芳子吓了一跳。

  她不知就里,望着这个男人。

  手枪?

  他眼中有咄咄逼人的威严。但又炙人。

  芳子后退几步,背心撞在一棵大树上。

  宇野骏吉的手枪,顶着她腹部。

  他一手掀开她旗袍下摆,把裤带生生扯断……

  她不知道是在这儿的。光天化日,莽莽的树木。太阳正正地透过婆婆的叶子间隙,洒满二人一身。天地尽是窥望者。

  措手不及,突如其来的窘迫,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她挣扎着。

  手枪用力地顶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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