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满洲国妖艳——川岛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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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是“一双”带着陪恋的眼睛,毋宁说是“大部分”吧。

  这些年轻的志士,或许都是芳子的暗恋者,把他们的青春岁月,投放在国是之上,醉翁之意:芳子是年方十七的情室王女,血统高贵,貌美而骄矜,同时有着不自觉的放荡。——即使为政治需要而追求,到底她有这种吸引力。

  可惜座中对手,还是以这不大做声的男子最强,人为的吧?

  川岛浪速问:

  “芳子,认得他吗?”

  她目光停在这年轻人脸上,他长得英俊温文,一直望着自己,眼中闪着一点光彩。他还是没做声,但一张胜,叫人一眼看中。

  似曾相识呢。

  “他是蒙古将军巴布扎布的次子呀。”

  ——就是甘珠尔扎布!

  她记起来了。这蒙古王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呢。

  芳子在小学生时期已认识他了,两个人的父王要做大事,小孩子倒是青梅竹马。各奔前程后,他进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受训。

  不过虽然他长大了,长高了……,芳子忽噗嗤一笑。有一天,大人给他俩拍合照,要按快门时,芳子顽皮地耳语:“你出‘石头’,我出‘剪刀’,作个划拳状!”——但这人,从小就腼腆怕事,不爱胡闹,把手收好,结果照片出来了,只见芳子一人出“剪刀”。

  他看来还是一样呢。胜有点臊红。

  川岛浪速又道:

  “记起来了?多年没见,正好聚旧。他已在军校毕业了。”

  “哦?”

  没速旁观芳予的反应。

  莫名其妙,芳子只觉事有蹊跷,可能会发生一些什么?她不知道。

  这样刻意安排重逢场面,似乎透着奇怪。

  不过芳子心不在焉。

  那须发皆白的人物,头山满,若无其事地,举杯喝了一口清酒。

  这天是一九二四年十月六日。

  为什么日子记得这么明确?——因为这天发生的事,令川岛芳子的一生改变了。世上原本没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在短短的二十年中间,叱咤风云,也穷途沦落,末了死于非命。像一个绚丽但惨痛的不想做的梦,身不由己,终于芳子成为人人恨之入骨的魔女,成为政治牺牲品。

  如果这一天,在历史上给一步跨过去,什么都没发生过,说不定,她会长寿一点。……这是命吗?

  开始时,不过浴后光景——

  川岛浪速把芳子唤到他书房去。

  如往常一样,他有什么高见,芳子总是第一个听众。

  也许他想把白天商议的事情,好好阐述一番,然后让她明白,投身政治运动,知己知彼。

  芳子把浴衣覆好,把腰带打个结。

  书房燃着小火炉,一壶水静静地开着。浪速喜欢把袖子皮扔进火中去,发出果子的清香。

  他没同她谈家国事,只问:

  “芳子,你有没有想过结婚?”

  她很意外,便道:

  “没有——”

  “这在本国而言,已经算是迟了。”

  “本国?你是指——”

  “当然是中国。”

  芳子一怔:

  “但,我是日本人呀。”

  浪速马上接道:

  “你是想跟日本人结婚吧!’”

  芳子一时语塞,没有他老练的心计,连忙摆手:

  “没有。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

  浪速步步进逼:

  “山家亨?他不过是个少尉。”

  芳子不服气:

  “少尉不久可升作少佐,以至中将、大将……,任何人一开始也不过当少尉吧。”

  “当然可以——”浪速笑,“如果一帆风顺,大概要四十年。”

  这倒是真的。芳子不语。

  “你是大清皇朝十四格格,要做大事,不要沉迷小孩子游戏,你心中有父王的遗志吧:——忘记自己是公主’,而要担承‘王子’的使命。”

  “我的使命是什么?’”

  就是等她这样通切地一问。让她明白自己在事件中的重要性,一个关键人物!

  川岛浪速半命令式地道:

  “嫁给蒙古工于甘珠尔扎布。结合满家只刀,过兴安岭,攻陷北京城,建立一个独立的王国,以清室为帝——这些才是大事!”

  芳子听罢,一愕。

  哦,是这样的。

  甘珠尔扎布!难怪了。

  “这岂非‘政治婚姻’?”

  她低首沉思着。他?不嫌恶,但也不能说特别喜欢。如果山家亨是八十巴仙,那么,他也在五十巴仙左右。但嫁给他?半晌无语,思绪很混乱,措手不及。

  浪速深沉地,企图用眼神看容看透这个女孩。

  怎么衡量呢?

  芳子心中一个天秤,一盘珠算,也不能作出决定。一边是经国大业,一边是心头所恋。然而一旦结婚,嫁到蒙古去,她女性的历史势必改变。

  她还只是个初恋的少女呢。

  川岛浪速的眼神并没稍移半分:

  “婚姻面对政治,实在微不足道。”

  他口中这样说。

  芳子没听进去,很难决定呀。她浴衣的领子敞开一点,无意地,雪白的颈项露出来,是细致的线条,上面有着看不分明的绒毛。衣襟斜覆着,险险盖住低洼的锁骨,如一个浅浅的盛器。她刚发育的身子,委婉纤巧,看似细小,但总是有想象得到的微贲。人是稚嫩的,荒疏的。……

  如电光石火,川岛浪速心头动荡。他已五十九岁了,芳子才十七。作为义女,尽管继承思想行事,但她不一定甘受自己摆布,成为傀儡。也许不久之后,她灿如孔雀,展翅高飞……

  她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她不肯豁出去。还有些东西,要留给心爱的人吧?

  他几乎想一口把她吃掉。

  把她吃掉!

  川岛浪速哑着嗓子:

  “贞操对于女人,也是微不足道的!”

  但闻此语,芳子一时未能会意,她手足无措,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她的义父,抚育调教她成长的长者,一念之间,对她举动非分粗暴,她从来没防范过他呀!

  浪速猛地扯开她浴衣的下摆,刚挣扎间,露出一个方寸地。她转身逃躲,他在身后把泪衣往上掀,搬到腰间以上,纠缠成结。

  她的内裤是浅紫色的花朵……

  半遮半露的身体,神秘而朦胧。

  芳子又惊又羞,满脸疑惑:

  “不要——”

  但她躲不过了。

  双腕被浪速强执着,一下子她已经是他的女人。

  她的眉头紧皱,这反令他推动的力量更大。满室是烧明了的火焰,除了柚子皮的清香,少女的贞操在榻榻米上让义父夺去,是草的腥味。血冉于席间。

  川岛浪速一边挺进,一下一下地,一边重浊地呼吸,说着严肃大道理,理直而气壮:

  “你是王族,我是勇者——单凭三族不能得天下——仅靠勇者亦将失败——我们二人的血结合一起——根据优生学——所生的后代——一定是——人中——之龙——”

  芳子一阵恶心。

  第二天一早。

  东方出现了浅紫色的微明——像芳子那被扔弃一角的少女内裤的颜色。

  夜寒犹存,新的一天竟又来了。

  绝望得太尽,反而没有悲哀。

  她眼中光焰诡异而坚决。

  对着镜子,用心地梳了一个高发髻,还别上梅樱藤花营子,穿着心爱的淡红绸子和服,群山艳阳图样,绣上牡丹的宽幅筒带……

  这样的盛装,却是独个地到了远离市区的一间小理发店。

  郊外小店来了稀客,店员连忙殷勤迎迟。

  她递他一个照相机,让他为自己拍一张照片,是店外一丛盛开的波斯菊作为背景。

  芳子神情肃穆,隆重而坚定地望着镜头,不苟言笑。

  “小姐呀,请微笑!”

  她没有理会。

  镁光一闪。

  面对理发店的大镜子,她把发誓拆下来,长发陡他被散。

  长发又一绺一绺地,洒在她身上的白布上,砸在地上。有生命的东西,转瞬成了废物。陌生的理发师,动作特别慢,他还一边兴叹:

  “可惜呢!”

  芳子木然,很有礼貌但冷漠地道:

  “谢谢你,都剪掉。——我要永远的与‘女性’诀别。”

  “不过,”他仍一脸惋惜,“以后却得戴假发了。”

  她不再搭理,只见镜中人,头发越来越短,越来越短……,最后,剪成一个男式的分头。昨天的少女已死去,她变成另外一个人。

  然后便走了。

  空余那疑惑不已的陌生人。硬要改易男装?真奇怪。为什么呢?“诀别”?

  山家亨兴致勃勃地来跟芳子会面。

  乍见,他大吃一惊。

  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是芳子吗?

  他怔住了。

  秋天的一个黄昏,芳子不穿花衣裳,她是碎白蓝纹布筒袖和服,足蹬一双朴木厚齿展,头发离奇的短,是个男式分头。把情人约会改到竹林里,特别的肃杀而决绝。芳子变得很平静,只把剪发前的照片送给他,留念。

  山家亨接过照片,仍大惑不解:

  “你的头发——”

  “一时错手,剪得过分了。”

  他怎么会相信?

  “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话可说。”

  “芳子,”山家亨抓住她双手,“你把真相告诉我!”

  “好。我约你来,只想告诉你:我们分手!”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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