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没看清楚吗?”极东将纸张摊开小心翼翼的放到极北面前已然龟裂的桌上,细声细语的念着。“本欠款在继承人未知前,无偿期之限,然自第一个获知的继承人起,需于一年之内或完成债权人之要求,或尽数清偿债款两千万美金,择一而行,届期若不如此,则需一并承受余六千万美金欠款,终生受银行催缴,信用破产……”后面恐怖的字看在极北快要动手杀人的表情上,极东也就不忍再刺激他了。
“一年之内?两千万?”极北咬牙切齿,有种想要将师父抓起来鞭尸的冲动。
“是啊,而且如果你无法完成债权人交付的任务,又不能拿出钱来还,我们就得救了。”极西庆幸的呼了口气,同情的笑笑,起身拍拍他苦命兄弟的肩膀,“祝你失败,好让我早日解脱。”
说完,他挥挥手,这次是真的走人。
“无情无义的家伙。”极北手中捏着那张纸,看着极西潇洒自在的背影恨声咒骂。
“别气、别气。”极东柔柔的手指攀在极北青筋暴露的手臂上。
极北赫然一惊,将她推远一臂之距,嫌恶的说:“你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么?!”
“我是好心耶!”极东娇嗔着,刚搽好指甲油的手指一比,“来,你看看这条。”
极北不疑有他,紧接在刚刚那条规定后,纸中明订,第一个清偿债务的人可以自由选择四个其中一个债权人,并可以指定下一个要清偿债务的人是谁,以及他要偿还的债权人是谁。
“冰川极西,嘿嘿,你的末日不远矣!”极北冷笑两声。
只要他挑一个看起来最轻松的去做,完成任务后,就可以让那傲慢小子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他拿起纸张,当务之急是回去研究四个债权人哪个比较好“料理”。
极北走后,这桌就只剩下极南和极东了。
极东收起她的化妆品,极优雅的喝完杯中的柠檬汁。
“你有话要跟我说吗?”她问着,眼睛直盯着极南桌上的冰拿铁。
极南微微一哂,将冰凉的咖啡推到她面前。
“啊,好热喔。”她用手在颈边乱搔着,然后像是不经意的瞄到那杯饮料,“咦,你不喝了吗?”
杯中饮料九分满,根本是从头到尾没喝过。
“我比较喜欢喝茶。”极南淡淡的说。
“是吗?那我就帮你一个忙吧。”说完,她自动自发的喝了起来。
极南的视线赤裸的看着她,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他在看她,可是极东却悠闲自在的喝光那杯冰拿铁。
“好喝。”她满足的叹了声,像是刚刚被喂饱的小猫似的。
极南的眼眸沉了沉。
极东抬起头,准确的捕捉住他的视线,“你真的没话要跟我说吗?”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他沉静的脸孔像座山似的。
“可是人家喜欢你说出来啊!”极东挪个位置,一屁股坐到极南的大腿上去。
餐厅里响起一阵不小的抽气声,少部分是惊讶,大部分是嫉妒。
极南深黝的肤色掩不住那淡淡的红晕,尤其是距离最近的极东,完全接收到来自他脸上的灼热辐射。
“你脸红喽。”她就窝在他颈边,轻轻吹气,像只优雅撒娇的黑猫,“你再不说,小心待会我让你连离开座位都不好意思。”
不用待会,极南现在就觉得自己动情的特征太明显,要离开这个位子实在是不可能的任务。
他腼腆的开口,“他们居然都没发现,第一个知道这张欠条的人是你。”
极东娇笑两声,“他们顾着狗咬狗,哪有那个脑袋发现呢!”
看她笑得那么开心,极南宠爱的伸手搓揉着她耳后发根,就像一个在爱抚心爱猫咪的主人。
“还有呢?”极东勒索的扯着他的衣领。
极南桃眉,顺应她的心愿说道:“极北中计,下一个他一定指定极西。”
“宾果!”极东开心的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响吻。
再一次,她大胆的动作使餐厅里响起惊呼声,男性为多,而且有越来越沉重的趋势。
极东才不管哩,她笑嘻嘻的楼着极南的颈子,边亲着他的嘴边嚷着,“他们那两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一点也比不上你呢!还是你最聪明,老公喔。”
随着极东的啄吻,极南再也无法忍受,他低吼一声,密实的吻住她的小唇瓣,热烈得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面对再大的危机、再险恶的处境,极南也从不曾失控,但是……
冰川极东!她绝对是上帝派来毁灭他理智的维纳斯,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是心甘情愿被她毁灭,死在美神的手里,他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冰川极北,就单以外型而言,他大概是中原灵指所收养的四个徒弟中最适合这个日本名字的人——不过,这也仅以单就外型而言,他长得比较像日本人。
极北是个孤儿,是中原灵指的一个江湖朋友在越南烽火连天的枪林弹雨中捡回的,没人知道他身体流的到底是哪一国的血,或者,混的是哪一国的血,在四人中,他是惟一身世不明的弃婴,也许是如此,才会养成他像风一样的个性,气质狂野,豪放不羁,任性而为。
就像现在,他闯入人家的家中,还胆敢光明正大的接受主人的款待,轻轻松松的坐下来,啜饮着酝酿讲究的日本清酒。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亮了亮手上的飞刀,新堂修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高大的身躯宛如战神般神态骄傲的坐倚着沙发,极北是不适合日本小酒杯式的饮酒,他应该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北方游牧民族首领,紧身衣裤包裹着一身放松却矫健的肌肉,两道浓黑挺眉扬着,阴惊的眼写满狂野不驯。
“就凭你手上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极北慵懒的回视,自然的像是专程来享受美酒的客人。
新堂修笑笑,“西伯利亚,有名的珠宝大盗,就连大英博物馆、罗浮宫,也是出入如无人之境。”
比较起身旁全身警戒,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的梵伶,新堂修的态度可称得上是和颜悦色,他摇晃着手上的飞刀,飞刀制工精细,刀身纹路雅致,刀口悬着一张纸片,上面的字迹说明了深夜时分仍灯光大作的原因——
新堂修敬启,将于明日深夜拜访。
西伯利亚
“我不记得我们夫妻有什么值钱的珠宝可供你大驾光临。”梵伶不愠不火,即使大腹便便也无损她那双冰似的利眸所散发出的威胁,“还是你别有所图?”
“我不是来树敌的,也无意打扰两位的清静。”极北耸耸肩,将那张中原灵指遗留下的欠条放到两人面前,“我是为这个而来。”
新堂修简略的看了下,“你是中原灵指的徒弟?”
极北头一点,“而你现在是我的债主。说吧,你希望我帮你偷什么东西来抵债?”
新堂修低头沉吟了会,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试探的问:“你就那么肯定我会要你行窃?如果我要求的不止如此呢?”
“区区两千万,新堂少主应该是不会放在眼底,不然,怎么会甘于抛弃自组的地位。”极北大剌剌的,一点也不畏触怒对方,“你曾对恩师有恩,所以我来了,但是若要我做些违背原则的事,恐怕我也难办。”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刁难你。”新堂修开始有点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总必须先知道我的客人是个怎样的人。”
新堂修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极北不耐的皱眉,“少跟我拐弯抹角,我说一不二,也没兴趣卷入别人的纷争,你到底想怎样?”
“恐怕你不想卷入也难。”新堂修开口,带着淡淡的调侃,“我要的是一只设计特殊的红宝石饰品,可以作为戒指,拿掉指轮,又可配戴在耳上。”
看着新堂修的表情,极北再怎么粗枝大叶,也猜得到他口中的红宝石戒指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东西。
“戒指的主人是谁?”极北有种不好的预感。
新堂修的眼神变得阴沉,露出他笑容下真正的本性,“先说好,你不能拒绝,如果你失败,也不能说出是因我而偷。”
“废话!”他冰川极北才没那么孬。
新堂修不在意他放肆的回话,反而露出欣赏的神采,“好气魄。”
“少灌米汤,快说吧。”极北手一挥,开始觉得自己选错债主。
“罗伊·卡麦隆。”新堂修低沉的说,“那只戒指属于罗伊·卡麦隆。”
极北先是一愣,然后咒骂出声,“Shit!”
新堂修眉一扬,“你不知道他是谁吗?他是——”
“他是意大利黑手党的新老大!”极北恶声恶气的截断他的话,“他妈的,我还以为你退出组织,就断绝和黑道的一切,没想到——”
“没想到我居然会肖想黑手党老大的贴身饰品?”新堂修微笑抢回发言权,“想知道为什么吗?”“不想!”极北从鼻孔哼出声,这种私人恩怨知道的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