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完,女孩眼眸布满哀伤的摇头。
她虽然没说话,可是他却清楚的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没有用的,谁都无法让她再回复原本的天籁之音,没有人可以拯救她逃离这个人间炼狱。
一种缺憾,不,是比缺憾更沉重的感受攫任莫追风的心,胸腔涨了满满的怜惜,让他难过得难以成言。
“你愿意和我说说话吗?”他强自欢笑的说。
女孩迟疑一会,缓缓的一点头。
“那……你刚刚原本要跟我说什么?”
她咬着下唇,鼓起极大的勇气回答,“这里是迷幻之境,像你这样乱走,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她的声音真的不是普通的难听,虽然每一字都可以听出发音,但却像是磨着石头般,让人听了打从心中感到不舒服。
但是莫追风却神情自如,好像日常对话般表情轻松,女孩的回答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追问:“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知道自己逾矩了,可是他就是藏不住自己的心。
她看着他,困惑的眨眨眼,然后轻声呢喃:“我也不知道……”
神情宛若迷路的小白兔,发丝上沾染着露滴,当她说话时,随着她轻颤的身躯晃动,月光下,仿佛覆着一层水亮,似仙子般脱尘。
一个在迷幻之境,出现的迷幻仙子。
“你说这里叫迷幻之境?”他问,见女孩点点头。
迷幻之境?地图上根本没有标示,他又问:“你知道怎样走出这里到海边吗?”
女孩又点点头,纤柔手指指着一条通往森林深处的小径。
“走这条路!”莫追风扬眉质疑,因为不管怎么看,那条路分明就是通往深山。
“迷幻之境,真假相反。”她淡淡的说,并没有多加解释。
虽然理智叫他绝不可轻信来路不明女子的指路,但是莫追风的情感却对女孩所言深信不疑。
因为是浪漫的意大利,就算是在黑手党,就算是在逃亡的时候,也总会发生那么一点点浪漫的事吧。
“好,我相信你。”他爽朗的一笑,“谢谢你的帮助。”
女孩无言地望着他,唇角像是扬起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好似她早就知道他是为了离去而和她相遇的。
她没有惊讶,也无欲多问。
莫追风真的很想、很想走过去和她交个朋友,甚至带她走,可是在这么紧急的时刻?在这个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的地方?
他真是疯了!
腕上的手表催促着他,莫追风又再重重甩头,以免理智压抑不了他浑身上下涌起的雄性激素,转过身,他快速离去,却好似又想起什么,倏地停下脚步,远远地对着女孩喊着:“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神色一怔,仿佛有种幽然哀愁的悲伤笼罩住她。
“算了!”见她忧郁,没由来的,他心一紧,“我走了。”
也许她有难言之隐,莫追风心头沉闷的想着,这里是黑手党的地盘,她就算有什么事,他也是帮不上忙。
他方转过身,女孩低哑的嗓音便幽幽的自后方传来:“珍。”
他再度转过身,惊喜的张大眼望着她。
“你叫珍?”
女孩点点头。
“珍。”他立刻呼唤她的名字,用着欣悦的声音。
她微笑,非常浅的一个笑,浅得像是会被风吹走般。
“珍!”他再次唤着她,笑得如同灿烂阳光,“你穿白色的衣服很美,美极了。”
女孩仿佛不曾被人如此称赞般,白皙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见她脸红,莫追风感到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温暖与甜蜜。
他知道这样做很蠢,也知道自己的心情很蠢,不过至少知道她的名字了,他也就不会有什么遗憾。早在踏入永夜时,他就知道自己的生命不可能像一般人一样,所以至少不要遗憾。
也许,下次他们见面,各为其主,场面就不会这么好看了。
“珍……”莫追风柔声喊着,带着一股诀别似的味道,“再见了,珍。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追风。”他的名字是用中文说的。
女孩在听到他说出名字时有了片刻的怔忡,然后她的眼神与他的交会,她眨着眼,缓缓的启口,蠕动柔软的唇瓣,以不甚正确的发音说出中文。
“追风……”
莫追风笑了,欣喜若狂。
告知姓名,这是一项再危险不过的举动。
可是,莫追风就是想这么做,他也希望她能记住他,虽然这是一个很蠢的想法。
至少她知道他的名字,这样就够了……
背过她,他用力伸手一挥,迈开脚步大步跑着,逐渐远去。
女孩没有骗他,快步跑了约五分钟,他便走出重重树林,看到灯光璀璨的沙滩。
按照约定的地点,他找到事先藏好的服装,打点好自己,销毁一切证物,再回到宴会会场。
“怎么那么慢啊?”单耘疾看着手表抱怨,“都怪宁槐太宠你了,才没有好好训练你。”
喂喂,这本来是谁的任务啊?
不过,莫追风只是看了单耘疾一眼,没了和他斗嘴的心倩。
他以绝妙不露痕迹的手法将磁碟片交到宁槐手中,就算是透过监视器也看不出来,东西外流的消息很快就会被察觉,到时他和其他帮派的小弟一样要接受搜身,但是,帮派领导人当然不用被搜。
“追风,你怪怪的喔。”单耘疾眼神绕着莫追风转,打量起来,“你该不会被黑手党的人下药,变成间谍了吧?”
莫追风好笑的斜斜瞪着单耘疾。
他突然很明了他神平日不爱说话的心情,有天王这样一个麻雀转世的人陪在身旁,恐怕会恨不得变成聋子吧。
“如果你真的变成间谍那就不好玩了。”单耘疾说着,神情颇为苦恼,“你平时那么天真有趣,是我饭后帮助消化的笑话来源之一耶,这样一点也不好,怎么办呢?”
莫追风飞快的走开,一点也没有心情陪他闲扯淡,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神秘的金发女孩。
她叫珍……
他还记得,当他握住她的手时,她的手指是如此纤细柔软。
月光下,她的指尖如葱,嫩白中透着红润。
沙滩小岛的夜色突然变得忧伤起来,就像是珍的微笑,这么淡然、这么浅,仿佛会随风而逝。
唉……这是他早夭的初恋吗?
是谁唱过的歌呢?爱情让人好忧郁啊!
第二章
五年后
亚洲第一杀手集团——永夜,即使在这几年渐渐洗心革面,从内部转型漂白成正当企业,但是在天王军耘疾的坚持下,却依旧不脱往日的势力,仅仅只是分裂成两个单位,一部分正派经营医院、饭店、资讯电子产业等相关事业体,一部分仍保有杀手集团的秘密组织。
就拿位居于日本东京昂贵商业金融汇集地的永夜大楼来说,地表以上是人来人往出人频繁的永夜五星级大饭店,与永夜集团总公司办公室;地表以下,则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一般人完全不可知的世界。
搏击房内,偌大宽广的空间传来阵阵哀嚎。
“砰”的一声,浑身肌肉发达的壮硕男人被一记侧踢狠狠的钉在墙上,慢慢地、慢慢地滑了下来,眉毛以下淤成两块熊猫眼,歪歪地抖着嘴角。
“下一个是谁?”莫追风阴恻恻的致过头,冷冷的瞄着后方从刚刚开始就缩成一团的枭鹰堂组员。
“风堂主……”一堆缩成小猫状的大男人发出求饶的哀叫。
这种非人的折磨已经持续一个早晨,就算是永夜保安行动的精英、擅长自由搏击高手,也禁不起莫追风的一拽再拽、一摔再摔啊。
隐雷从容的自角落走出,一脸似笑非笑。
“够了吧?输了一部‘女神’,就拿我枭鹰堂的人出气,你要报仇也找错对象了!”
一见到隐雷,枭鹰堂的兄弟像看到上奇般,前仆后继的躲到他的身后,更夸张些的干脆抱住他的大腿,以免于遭受莫追风的辣手摧草。
隐雷觉得有点好笑,从来就只有女人奋不顾身的扑向他,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受到男人的欢迎。
他做了个手势,暗示手下离开,一群受惊过度的大男人纷纷像逃难般散去。
“不拿你的兄弟出气,难道要我去和逐日的神兵堂那群花拳绣腿比试啊?”莫追风闷闷的说着,敛起拳脚,总算是气消大半。
“怎么不行?你用你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去勾引那群女子兵不就得了?看她们为你争风吃醋也不错。”
“那是你的拿手好戏吧!”莫追风不屑的哼一哼。
“喔,我怎么感觉这是种抱怨呢?”隐雷掏掏耳朵,“我没听错吧?”
莫追风一脸受不了,“这世界上就是有脸皮厚到连子弹都打不穿的人。”
“你在说天王吗?”说起厚脸皮绝对没有人能厚过单耘疾。
“你们都是同一种稀有人类,不用我多做说明。”莫追风现在最怕看到的就是像这种喜欢打落水狗的人,尤其是和他同阶级的隐雷。
这只能说是物以类聚,隐雷和明款火是天王单耘疾带出来的人,结果这两个人活脱脱像是单耘疾的私生子般,将单耘疾所有的缺点遗传了个十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