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断断续续的叫唤让他苏醒,高烧中,莫追风模糊的稍稍睁开了眼。
“珍。”他的声音虚弱得像病猫。
“你醒了?!”珍惊喜的看着他,吸吸鼻子,“你终于醒了,我好怕你会这样一直烧下去。”
“我没事……”莫追风安慰她的眨眨眼,慢慢张望四周,“我们不是已经离开帕纳里雅岛了吗?”“这里不是帕纳里雅岛,是另一个火山岛叫非里库地岛,在帕纳里维岛的附近,这个石洞十分隐蔽,很安全,不会有人知道。”
“我睡了多久?”他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挣扎的想伸手抚触,但又无力。
“别再乱动,伤口好不容易才结痂不再流血。”她将睡袋密密裹住他,“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
她怕他又想着任务,勉强自己的身体。
“喔。”他昏沉沉的仿佛又要睡去。
“先别睡,我要喂你吃抗生素。”珍摇晃他,就怕他又昏睡,“你烧得那么严重,一定要吃点药才行。”
“好……”莫追风想撑起身子,却发现一点力也使不上,他丧气的说:“我爬不起来。”
“没关系,你躺着。”
珍打开矿泉水瓶盖,自己含了一大口,想也不想的就低下头,凑上他的唇,缓缓的将水哺进他口中,然后抬起头看着他。
“如果能永远这样喝水,我躺一辈子也愿意。”莫追风扯出一抹虚弱的笑。
她一阵羞赧,将手上的药塞到他口中,“你吃药啦!”
莫追风顺从的将药吞下,意识虽然蒙胧,视线却离不开她。
“快休息吧。”凝视着他异常潮红的脸,她温柔的抚触他脸颊,“再睡一下,体力才会复元得快。”莫追风看着她半晌才又闭上眼睛,整个夜里,珍不停的拧湿毛巾擦拭他的脸,就这样彻夜未眠。
天微微亮了,火堆木炭烧出细微声响。
莫追风蓦然醒来。
他练过中国武术,懂得调养生息之道,所以他的复元力是普通人的好几倍,即使重伤,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
或许是躺了太久,背部感到一阵酸麻,他稍微动动,才发现胸膛上沉甸甸的像压着什么,仰起头,他看到珍熟睡的容颜。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好奇,珍的肤色和五官一点也不像南欧人,她非常白膂,在月光下,散发出像珍珠般的光泽,她的眼犹如蓝宝石般透着光彩,双眸下的鼻小而挺,红唇薄而柔软,她只要一紧张,就会不停的咬着下唇瓣。
她搁在他心口的柔荑,抓着湿毛巾,轻喟一声,她微微换个姿势,毛巾掉了,倚着他的上半身也倾斜正下滑。
莫追风飞快伸出手将她揽住,珍靠着他的手臂,闭着眼舒服轻叹。
那憨甜的睡容,令他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
他起身,以不惊醒她的轻柔让她躺在他的睡袋里,肌肤的碰触,让他知道她为帮他取暖而冷了一整夜,不禁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珍隐隐感受到两道灼灼的视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正俯视着她的莫追风。
“天,我睡着了!”她惊醒,猛然坐起,差点撞到他,“你怎么起来了?你不冷了吗?”
她急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抓住。
“烧已经退了,没事了。”他的视线不再模糊,而是充满锐利。
“喔,那就好。”她讷讷的说,将手从他手掌中抽回来。
莫追风看了她半晌,起身走到石洞口,石洞外尽是一片荒岩,什么都没有。
“你的部下呢?”他突然问。
“他回西西里帮我注意情况。”珍看着他的背,有点心慌,“这些设备都是他帮我找来的,是个很可靠的人,我救过他父母,他不会出卖我的。”
“难说。”精神恢复,莫追风的思路快速运转,“如果他被严刑拷打,或者罗伊抓住他的父母威胁他呢?”
珍哑口无言。
虽然她是黑手党的人,但是她只要打理好毒品生意就可以,其他的事,罗伊自会处理,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比起他来得天真许多。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莫追风下了决定,“永夜在西西里有据点,我可以弄到船或飞机离开意大利。”
“看来你还不知道。”珍喃喃的说。
“知道什么?”他眉一挑,机警的问。
她垂下羽睫,低低的道:“罗伊在我身上装了追踪器,那次你带我过去,暴露永夜的据点,现在恐怕……”
“该死!”莫追风挫败的握拳往岩壁上重重一捶。
“对不起。”珍愧疚得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她美好得像天使,而罗伊却邪恶得如同恶魔。
“如果不是他救我,我早就烧死了。”她苦涩的说,“他救了我,治疗我,教育我,给我身份,我……”
虽然罗伊对她心狠手链,可是她对他总怀着一份感谢。
“对不起。”莫追风走过去揽住她的肩,歉疚不已,“是我脾气不好。”
珍勉强挤出微笑,“你愤怒是应该的,不要跟我道歉。”她挣开他的手,从睡袋中爬出来,“你饿了吗?我昨天抓了两只旗鱼,烤一下就可以吃了。”
莫追风没有拒绝,他看着她笨拙的处理着旗鱼。
“让我来。”接过一片鱼,他熟稔的穿刺,生火烧烤。
看着莫追风训练有素的手法,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罗伊一直将我保护得很好,我是黑手党的人,负责帮他处理亚洲地区的毒品交易,虽然练过枪,但却没有杀人的经验。”她凝视着火焰,怔怔的说着,“在帕纳里雅岛那次是我第一次拿枪对准人,老实说,我很怕。”
“啊,我不该提起罗伊。”她捂住嘴,心中暗骂自己蠢。
“没关系。”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想听你多说一些关于自己的事,例如为什么你要伪装成君远玄?”
珍脸色一黯,“君远玄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你知道猎杀流星计划吗?”
莫追风点头。
这次,她的记忆是完整的,能够将当年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
说完,她幽叹,“大难不死,身体却残弱不堪。为了报仇,罗伊让我接受最完整的商业训练,他说,就算是黑道,未来也是金钱掌控一切的世界。”
“你非报仇不可吗?”莫追风看着她被火焰照得明亮的侧脸,那么纯真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一丝丝肃杀之气。
神色闪过挣扎,她闭上眼,双手撑着头,闷闷的说:“不……
“我痛恨毒品买卖,更痛恨地盘争夺、尔虞我诈,有时我希望自己只是‘珍’,可是他们只会叫我‘玄’。报仇是我活下去的借口,如果我不这么想,我不知道要怎样说服自己在黑手党内求生存。”
珍抬头凝望他,希望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宽容的谅解。
“是吗?那我们倒有点像。”莫追风低哑的说,俯下头,在她唇上烙下一吻,贴着她的唇瓣轻语,“珍,你可以不用这么勇敢,你是活下来的人,活下来的,总是比较辛苦。”
人不能抱着回忆过活,也不能一直困在已逝去的过往中执着,过去,毕竟已经过去,就算报仇,又能挽回什么?
“他们会原谅我吗?”她扑进他怀中,哽咽的说。
“会的。”莫追风紧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他们一定和我一样,不希望你受伤害。”
他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在心里发誓,绝对不再让她受伤害。
“你确定?”她双手紧环着他的腰,第一次主动投入他怀抱。
“再确定不过。”他安慰的摸摸她的头发。
珍紧紧偎在莫追风的胸口,耳边只听得到他沉稳鼓动的心跳声,这让她感到莫名心安,而他身上的独特气味与体温,也让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依赖感。
“那时,我真的很怕你会丢下我。”她想起她被催眠时两人的相遇。
“我是很想丢下你。”他莞尔的说。
“真的吗?”珍心中一惊,离开他的怀抱,抬头看他,“那为什么你后来又要收留我?”
他不是因为喜欢她才救她的吗?难道他不喜欢她?
“就因为你现在的表情。”莫追风轻点她俏挺鼻尖,“像一个害怕被遗弃的小狗似的。”
“有吗?”她摸着自己的脸。
看着她可爱的举动,他揽住她,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告诉我,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意大利人?”
珍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的母亲是北欧人,我遗传她较多,我哥哥的母亲虽然是亚洲人,但是他的样子就比较像南欧国家的人。”
“那你要装成他的样子,包得一身密密的,不是很难受吗?”莫追风拢着她一头长发,亲昵的渐渐靠近。
“不会啊。”她摇摇头,“我身体不好,不能常晒太阳,包得紧紧的反而好。”
“对我而言,这一点都不好。”他沙哑的低语。
珍睁大眼看着他深黯的双眸,瞳中像是要将她吞灭的激情泛滥着,上次他激动的吻着她时的眼光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