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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夫人,上好的困脂水粉。」一旁小贩的叫唤让艳衣吓了眺。

  她往前走,却让夏曦拦住。「夫人,再过去就危险了,坛肆少爷会发现的。」

  艳衣点点头,没再往前。

  「坛肆少爷好像拿下什么东西给他。」夏曦晃动脑袋想瞧得更清楚。

  「是吗?」艳衣拉起纱罗,只见那人已转身离开。

  「夫人。」夏曦不赞同地拉下她的头盖。「您不能抛头露面。」

  「没关系,我以前也没戴--」

  「现在不比以前,您是翟府的长媳,不可以这样的。」她说著。「您若不想戴就得坐轿。」

  艳衣原想要说的话在瞧见肆弟又往前走时全化为无声,她连忙跟上。「前几回我与沐文出来时也没戴。」

  唐代妇女骑马之时习惯戴帷帽遮避沙尘,末初妇女外出则戴方幅紫罗的盖头遮面,但此习惯直到司马光及朱熹提倡後才日益普遍。

  「沐文小姐……」夏曦顿了下,似乎不知该怎么回。「小姐……小姐性子野,二夫人没说什么,咱们做下人的也不能说什么。」

  言下之意,是婆婆要她戴著,所以她就得戴著!艳衣在心里叹口气,前几次也不见婆婆这样叮嘱,怕是婆婆见她被蜂螫的伤还没完全复元,所以不想她丢了翟府的脸才要她戴著。

  自昨儿个徐姑娘来府後,她就一直觉得婆婆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转变,可她又无法准确地说出哪里不同,只是心里头觉得怪,忙完肆弟的事後,她得静心好好想想哪里出了问题。

  「夫人,坛肆少爷进了茶楼,咱们要进去吗?」夏曦问著。

  「当然。」她也跟著进了茶楼。

  「客倌喝茶吗?还是来用早膳?」店小二上前。

  「喝茶。」艳衣瞄了眼茶馆的客人,在角落发现了弟弟。「给我二楼的雅座。」

  「这边请。」小二领著两人疟上楼。

  艳衣走上楼,刻意选了能瞧见肆弟的位置,当她落坐後,却发现夏曦还直挺挺的站著。

  「坐下。」滥衣挥了下手。

  「奴婢不能坐。」

  滥衣拉开纱罗。「你这样站著,一会儿肆弟若是抬起头就瞧见你了。」只要坐著,旁边的竹帘就能挡住两人的身形。

  夏曦恍然大悟,急忙蹲在桌子旁,手臂上的盒子还下小心撞上了桌缘。

  「你在做什么?快坐好。」滥衣好笑地道。

  「奴婢蹲著就好。」若是让大夫人知道她这奴才与主人同坐,准会被逐出府的。

  「你这样不别扭吗?快坐好。」滥衣假装生气道。

  「可是……」

  「快点!」她冷喝一声。

  「是。」夏曦只得在方凳上坐下,可只敢坐在边缘,而後不安地东张西望,若是让人知道她没了规炬,定会被责罚的。

  艳衣打量了下环境,一楼是一般的座位,二楼的雅座以简单的屏风区隔左右,站起时能瞧见隔壁的客人,可若是坐下,便能遮挡视线:至於三楼她没上去过,不过她知道都是以房间作为区隔,共有四间,能提供隐密性,所以,若是需要隐私,就会选择楼上的梅兰竹菊其中一间房。

  这儿的茶点很有名,以前她在当厨司时曾与这儿的厨子合作过帮人办喜宴,所以对这儿还算熟稔,现在想想,戴著盖头倒也是有些好处的,至少不会让人认出来。

  她略微掀开竹帘瞧著楼下的人影,不敢稍有大意,半个时辰後,肆弟还是毫无动静,似在发呆。

  「夫人,咱们还要等多久?」

  「嗯!」艳衣没注意听,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咱们不能太晚回去,大夫人会起疑的……」

  「我知道。」艳衣在凳上动了下身子,这样一直坐著倒也挺累的。

  这时楼下开始传来女子唱曲儿的声音,艳衣摸了下头上的发髻,听著楼下的小曲儿,而她的盖头早已取下,放置在她的膝上。

  「你别担心,若是娘问起,我就说我去探望以前的邻坊。」她将注意力再次移回肆弟身上,却发现他突然弯下身躲在桌子下。

  艳衣诧异地观察著,不明白他怎么回事?

  「啊--」夏曦突然倒抽口气。「夫人,不好了,是六少爷。」

  艳衣急忙将视线栘向柜枱处,瞧见翟启誉与几位朋友正有说有笑的,似乎约好了在这儿喝茶。

  「怎么办?怎么办?」夏曦慌张地就要站起。

  「坐好。」艳衣连忙道。「六少爷不见得会看到我们,再说,看到了也无妨,就说我们在这儿喝茶。」

  夏曦还是一脸不安。「夫人……」她简直是如坐针毡。

  澄衣脑袋一转,立即道:「你坐好,我给你讲个故事。」

  「啊?」夏曦愣了下。

  「这故事跟你有关,你要牢记在心里。」她加重语气。

  「跟奴婢有关?」她一睑疑惑。

  「有听过荆轲剌秦王吗?」

  夏曦摇首。「奴婢大字不识一个。」

  「这故事很有名,瓦肆里常有人演,茶馆酒楼的说话人偶尔也会提及,你要牢记不可变成秦舞阳。」她顿了下。

  「秦舞阳。」她覆诵著,仍是一脸疑惑。「他也是下人吗?」

  艳衣微笑。「不是,这故事发生在战国末年,简单的说就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你要注意听……」她边说边往茶馆下方看。

  夏曦连忙坐正,专心听关於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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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老没见你,不会是在漕帮里帮著你大哥数钱吧?」穿著蓝袍的男子才说完,其他三人便笑了起来。

  「方正兄真把我给说俗了,这等铜臭之事,我怎会去碰。」翟启誉笑道,

  「铜味虽臭,可爱这味儿的人还真不少。」姚孝全也道。

  「若没了这味,那也不行,咱们哪能到这等地方!」米炀以玉扇指了下茶楼的招牌。

  「也是。」李方正点头称。

  「客倌这边请,茶博士一会儿就上来。」店小二领著四人往楼梯走。「严安是我们这儿新雇请的茶博士,客人都很称赞,说是喝後唇齿留香,可就是动作慢了些,还请各位大爷下要见怪。」

  「无妨。」米炀打开扇子瘘动著,「这几日听了不少他的事,所以特来见识,听说他与人斗茶至今无败过。」

  小二搔搔头。「是。」

  宋代斗茶又称「茗战」,主要是在比茶汤(在冲泡搅拌茶末时浮在茶上的泡泡)之质量及色泽,一般茶汤以纯白色为上,青白、灰白、黄白等下之;再者,汤花匀细,紧咬茶盏(茶碗),久聚不散的是为上品,称为『咬盏』。

  「这我可真要开开眼界了。」翟启誉踏上阶梯。

  艳衣注视著下面的一举一动,发现肆弟似乎打算离去,她心里焦急得想跟上,可翟启誉还没上三楼前,她不想冒险与他碰面,虽说她能找理由搪塞过去,但她还是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夫人、夫人,秦始皇发现荆轲是要来刺杀他的吗?」夏曦追问,夫人正说到秦舞阳因为紧张而在见到秦始皇时发抖,以致让秦始皇起了疑心。

  艳衣一边将面纱打开,一边说道:「荆轲很聪明,他赶紧说:秦舞阳是北方蛮夷之人,没见过天子,因为慑於天威,所以才会全身发抖、脸色苍白。虽说是这样,可秦王的心底还是起了小小的疑心,所以他只准荆轲一人上前。」

  「那不是很危险?」夏曦抓紧手上的帕子。

  「是啊!那宫殿上都是卫兵,各个凶神恶煞,」她颔首。「好了,六爷已经上楼了,咱们也该走了。」她将头盖戴上,站了起来。

  「哦--」夏曦急忙也跟著起身,她光顾著听故事,都忘了要留意。

  「这故事的後半段更精采,咱们边走边说。」艳衣往前走。

  「好。」夏曦拎著漆盒跟上。

  为了赶上坛肆,艳衣加快脚步,却在楼梯转角撞上一人。「啊……」

  两人同时叫了出声,来人手上的托盘险些摔落。

  「抱歉。」艳衣急忙道。「没事吧?」

  「夫人。」夏曦赶紧上前。「您走路小心些。」她开口指责眼前穿著褐衣的茶博士。

  「是小的没长眼。」

  「是我太粗心了。」艳衣和气道,双眼直盯著眼前的人,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茶博士朝两人躬身後便往三楼而去,艳衣没再细究,急忙下楼,不想跟丢肆弟。

  出了茶楼,她往左疾行,可却没瞧见肆弟的身影。「不可能,他明明往左走的,会不会进去其他的店了?」

  「夫人,您别走这么快呀!」夏曦小跑步著。

  艳衣转头,正欲说话,就在分心之际,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她惊呼一声,无法自己的倒退几步。

  「小心。」男子动作快速地扶住她的手臂,顺手将她拉前。

  艳衣这才平衡住自己,她仰头道:「对不住……」

  「夫人。」夏曦赶上前,一脸戒备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松开手,朝滥衣点个头。「无妨。」他五官俊秀,身材高瘦,穿著青色的交领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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