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纪悠疑惑地望着叶飞絮。
“小悠,就是那个……”才说到一半,嘴巴就被邵烽塞进了一块面包,叶飞絮咦咦唔唔半天吐不出一句话。
“我有重要的事急着找天云,结果那天忙得抽不开身,就叫飞絮代我打电话了。”邵烽和陆天云默契地互换了一个眼神。
是吗?如果是的话,邵烽为何要堵飞絮的嘴?虽然心下疑惑,不过纪悠也不愿细问,毕竟讲不讲事实都是人家的权利,她既无权也无心干涉。
“天云,帮个忙吧!”邵烽指着草坪上放置的两个大纸盒。“当我的模特儿如何?”
“他?!”纪悠第一个反应就是露出取笑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天云伸手拉住了纪悠的面颊,又没好气地瞪了好友一眼。
“只是平面模特儿,拍个照而已。你不知道那些经纪公司,老是找一些俗得要死的人过来,我都快受不了了,我设计的礼服怎么可以给那些俗物穿?”
“邵大哥,你要他穿你设计的新娘礼服?”纪悠指着陆天云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纪悠,新娘礼服是要给你穿,天云是负责搭挡,难道——”邵烽转身正想捉来叶飞絮,想不到来人早在混乱之际,已经一跳一跳的躲到陆天云背后去了。“叶飞絮,你还没问纪悠?!”
只见叶飞絮尴尬地搔了搔头,一脸很可怜的模样。
“我……我忘了嘛,歹势啦!”本来在跌下楼梯那天她就要问小悠的,结果滚下楼以后,她本来就装得不多的脑袋,也顺道滚掉了很多事情嘛。
“过来!”邵烽火大地对叶飞絮招招手。
“不要,你会扁我。”她现在脚上打着石膏,没反抗能力耶。
“过——来。”沉下了声音,邵烽只差没咬牙切齿。
“你答应不扁我,我就过去。”她不只没反抗能力,还没有逃跑能力,走进他的暴风圈很危险的耶。
“你以为凭你现在这副德性,可以逃得了!”说着,邵烽已经站起身来了。
“邵大哥,我没拒绝当你的模特儿。”纪悠轻啜着咖啡,神情一点也没有勉强的模样。
“呜,小悠,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不像那个人只会凶我——”
叶飞絮高兴得正想痛哭流涕以表谢意时,想不到纪悠却一脸理所当然的接口道:“你谢我也是白谢。因为邵大哥现在不找你算账,以后等你脚伤好了,他还是会扁你一顿的。”
叶飞絮一颗火热的感恩心,瞬间被浇上了一桶冰水,仿佛还发出了“嗤”的声音,冒出了阵阵白烟。
这丫头,直率到令他不得不去爱她。陆天云撑着下颚,笑看着纪悠带笑的唇畔。
如果她能够抛开那些痛苦的回忆,一定会快乐许多,而能够看着她笑,对他而言比任何报偿都还值得。
“老兄,纪悠都答应了,你呢?”看见自己的好友望着纪悠直发愣,邵烽不得不出声唤回他出窍的灵魂。
“你说呢?”他怎么可能让纪悠穿着新娘礼服,和别的男人合照?
“那就进去试穿一下吧,不合的部分我再带回去修改。”嘴巴说说而已,这是为他们两个量身订做的,怎么可能不合?
几分钟后,同时换好礼服出现在庭园的两人,让叶飞絮和邵烽同时愣住了。
他一向对自己设计的礼服有信心,而这一组更是他的精心之作,惟一想不到,这件本来就走高雅路线的礼服,穿在纪悠身上更倍增光彩了。邵烽一时之间竟感动到无法言语。
“我这样很怪吗?”看着像木头人的叶飞絮和邵烽,纪悠不安地拉了拉身旁的陆天云。
“不,美到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
“邵大哥设计的礼服,真的很出众。”难怪邵大哥会是豪门中常被指名的新娘礼服设计师。
“真不想让其他男人也分享你这模样。”
“嗯?”陆天云讲得太小声了,她根本听不清楚。
“没有。”他现在只想把纪悠收藏起来。
“你的脸色很难看。”
“有吗?”他努力放松自己脸部的肌肉。
还没有?她该去搬一面镜子让陆天云瞧瞧。
看透了陆天云一副不想把纪悠与他人分享的心思,邵烽努力压抑下想当场大笑的冲动。谁会相信,曾经是众人追逐对象的陆天云,现在会为了一个如此细微的环节,眉头打结?而这一切只为了不吓跑这个小他九岁的女孩?
“照完相,底片交由你们保管,我总共只冲洗三张,以后加洗必须经过你们同意。”
邵烽还是看透他的心思了,他是否表现得太过明显了?陆天云轻皱起了眉头思考着。
“我现在就回店里带摄影师过来。”想想,他又有什么资格“同情”陆天云?看看一脸呆像的叶飞絮,邵烽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也很需要“同情”。
“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回去!”叶飞絮一跳一跳的跟在邵烽屁股后面。
“你拄着拐杖,跟过来干什么!”
“你管我喔!反正我就是要跟!”这两天店里新来的那个设计师,猛向邵烽抛媚眼,说什么她也不会让邵烽落单,落入狐狸精的手里。
叶飞絮一拐一拐的跟着离开了。
“飞絮的脚还打着石膏,真是拼命三郎。”陆天云开始佩服起叶飞絮的毅力了。
“最近邵大哥的店里新来了一位设计师。”对方是为邵大哥而来。
“早在十年前,她就不需要担心了。”只不过对象是邵烽,飞絮注定要当阿信的命。
“掌握在手心里的东西都有可能不小心掉落,更何况是人类的感情。”
“掉落了,可以再拾起来。”她才十九岁,不应该如此悲观。
“如果是琉璃呢?”碎了再拾起来也无法恢复原状。
“如果是琉璃,我不会让她有摔碎的机会。”因为那是一个他倾尽所有心力也要死守住的人。
“世事难料。”纪悠的眼神透露着不相信。
“如果她真的碎了,我也会化为琉璃,陪她一起成为碎片。”他伸手宠爱地揉了揉纪悠的发丝。为什么他的眼神要如此认真?仿佛诉说的对象,就站在他眼前似的?纪悠不解地抬起头,刚好迎上了陆天云的凝视,晨曦的朝阳,流泻的鸟鸣,幻化为一曲清澈的乐声。
“很浪漫的话,诱拐女人绰绰有余。”她不喜欢他揉她的发,这让她看起来仿佛是小孩。
“诱拐到了吗?”望着被纪悠挥开的手,陆天云对自己无奈一笑。
“问我没用,我不是你的对象。”她在他眼中只是个任性的孩子。
“有参考价值。”被挥开的手,炙痛的感觉直接蹿烧到了心里。
参考价值……是啊,她只是个小他九岁的小孩子,她的答案有参考价值,她是不是就该偷笑了?心底那股像火又像冰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有答案供我参考,记得告诉我。”纪悠沉默的背影对他而言,是一种可怕的煎熬。
她不会回答的,因为……因为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
“借你。”拉来纪悠的手,陆天云在她的掌心里放下了一枚戒指。
纪悠先是不解地望着那张俊脸好一会儿,然后才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要。”
“等一下拍礼服照,这个可以护照片逼真一点。”
“再怎么逼真,还是假的。”她不需要向别人借戒指,要的话她自己去买。
“要帮忙就要做得完美一点,不是吗?”陆天云温柔地笑着,把戒指套进了纪悠的无名指。
指间秀气而精致的戒指,散发着明亮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一只精挑细选下的名品。
“你一向随身带着女人的戒指?”
陆天云只是笑着,并不回答。
打从和纪悠第一次在海边相遇时,他就有他们会再度碰面的直觉;告诉别人,人家只会当他是傻子,他竟会为了一个只碰过一次面,连她的姓名、以后也不知是否会再相遇的女孩特地打造了一枚戒指。但,事实证明,他的直觉真的灵验了,自此以后,只要纪悠在他身边,这只戒指一定不离身,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在何时何地向她求婚。
“我眯一下眼,邵烽他们来了,再叫醒我。”陆天云坐到了大树下,兀自闭上眼休息。
他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这只戒指可是为了什么人而准备?但……又与她何干呢?摸了摸指间的戒指,纪悠完全分析不出自己为何会有这些莫名的心情。
她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所以她一向也不去干涉他人的私事。但是……面对陆天云,她便容易显得反常,好像总在意着他的私事一般……要能够不受伤,就是不要付出感情,她难道还没从家变中学乖吗,还让自己去在意他……
“你——要不要先进屋里休息?”忍不住,她还是跟到了树下,小声问道。
没任何反应,疲累过度了?蹲在陆天云面前,纪悠忍不住好奇地端详起陆天云的睡容。阳光照射下,原本柔软的棕发,颜色显得更淡了,深刻的轮廓,在均匀的呼吸中,七分俊挺又带着三分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