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扬温润的唇顺着她光滑的颈项,沿着香肩来到雪白的酥胸,然后含住她两粒粉红的蓓蕾,流连甚久。就一个即将娶妻的人而言,他的行径可算是相当颓唐、放浪,希望水家两老别太怪罪才好。
“我看到你床头柜的抽屉里多了一些小药丸,生病了?”扳过她的身子,将她纳入怀里,他宠溺她的样子俨然像个慈父。
“不是,那是避孕丸。”就他两人目前的关系,保证是“儿童不宜”。
“你不想怀孕?”他眼底隐隐有些风浪正形成。“一旦有了孩子,就更能予取予求,那不是你渴望的?”
“孩子是以后的事。”她娇柔地与他相拥,“等我不再迷恋你的身体、不再贪求你的欢爱,届时,或许我会想要生个孩子来打发时间。”
“你只要我的人,不要名分?”他笑,晨曦中一抹金黄辉映着他灿烂的笑容,俊美得让人沉醉其中,再也不愿醒过来。
“名分又不能当饭吃。”她调皮地在他胸口划圈圈,“人心易变,你也不能例外。今天我是你的新欢,明天我就成了糟糠、贱内、拙荆,天底下没有比男人的心更不可靠的东西了,我宁可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笑颜更深了。
“想不想打个赌?”他低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双眼直睇着她的。
“赌什么?”从一开始,她不就已下了极大的赌注?
“赌谁的心最不可靠,谁最善变。”他用鼻尖磨蹭着她的,接着一口咬住她的犹豫不决的唇。
“怎么赌?”呵!疼呀,这人真不知轻重。
“不婚。你不结婚,我也不结婚,等哪天我们都厌腻了这样的关系,就相偕到法院去,请个法官帮我们公证,然后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做一对平凡夫妻——”
“然后天长地久,”她很快地接口,“白首到老?”
“赌不赌?”他步步为营,设计这个陷阱,等着她往下跳。
“输的人该如何?”她的胜算大约九成,而他,根本连一成都没有。
“倘若我输了,你可以得到我全部的财产。”够慷慨吧。他的钱是他的,她的钱也是他的,她输了顶多物归原主,赢了可就跟中了乐透头彩没两样。
苏柳红眼里的金钱Mark,跟吃角子老虎一样,同时出现成千上万个。
“赌了。”笨男人。
她天真的以为,输的一定是他,因为她是自由的,像漂泊的浮萍,乏人关照也不受约束;他则不然,他上有高堂需要交代,下有数百名员工等着喝他的喜酒,结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好乐呀!马上就要挤身为富婆之林,她该去打听一下,连方瑀那个发型设计师叫啥名字,吕副总统的服装设计师在哪儿开业,还有影歌视明星们都到什么地方打肉毒杆菌?
“万一你输了呢?”他似乎另有图谋。
给什么呢?她的财产根本不够看,做牛做马又嫌笨手笨脚,那么……人!她所拥有的全部加起来,就数她这个人最值钱了。
“你要的是我?”好个阴险的家伙。为了维持胜算,她必须努力冰清玉洁,当他忠诚的情妇,万一有个闪失,就得奉送一生,做为赔偿?
这下情势大逆转了,这个赌注无论横看竖看,百分九十九输家都极可能是她,原因是她既缺少定性,容易受诱惑又蔑视中国传统妇女从一而终的美德。
“坏男人,你拐弯抹角想拴住我?!”没那么简单!她虽是一匹桀傲不驯的脱缰野马,但并非没脑袋不懂耍小阴小险的傻姑娘。
“感到荣幸之至?”水云扬帅帅的笑脸上,有着踌躇满志的傲气。
“我想不出当你一辈子的情妇后,怎么回去光宗耀祖?”还荣幸咧!欸,男人就是这样,施点小恩小德就以为是天大的宠爱,非要你感激涕零不可。
“妻这个角色,也不是不能给你。”他注意着她神情的变化。
“代价呢?”她根本不想要答案,忙用食指压住他的唇,制止他开口。“随便问问,请勿当真。”
水云扬张口咬住她的手指,薄怒的啃嘱着。
“你要迟到了。”快把指头还给我!“呵,好痛!”
他笑着放开她,到浴室梳洗。
这男人莫非爱上她了?据说他从不沾染其他的女人,在公司,许多女秘书、助理对他倾慕得无以复加,却没有一个人能得到他的青睐。只除了她。
真是这样的话,那……那位卓小姐呢?他将如何安置她?娶或不娶?
倘使他发现,经过了半年多之久,她仍认真保持着当初玩世不恭的心态,而非嘴巴上随口胡审,是不是会怒火冲天的要她付出惨痛代价?有时她当真有点希望他是个拈花惹草,放浪到无可救药的花心大萝卜,才不会让她越玩越提心吊胆。
然而,倘若他真是那样的人,她又怎肯陪他玩上一手?整整八个月又十六天,她非仅洁身自爱,根本是安分守己到不行,为得又是什么?
单纯的以恩报恩?不,一定还有别的元素掺杂其中,而那个元素正是她最害怕的。
不行!得尽快想个办法全身而退。痴心妄想是她这种出身卑微的女孩最不可以有的念头,她母亲的遭遇就是最血淋淋的借镜。
直到水云扬从浴室出来,苏柳红犹呆立在窗边,脑中百绪杂陈。他裸着上身,来到她身旁,一手搁在她背后的窗框上,一手捧起她的水颊,在樱唇上亲了又亲。
“不要试着逃走,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习惯了他温暖的羽翼,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她恣意悠游。
“纵使在你父母逼你结婚生子以后?”离经叛道不是他这等人种该有的行径,太不符合社会期望了嘛。
一句话果然问得他默然以对。
可以想见,此刻的他必是陷入了天人交战。苏柳红冷眼旁观,心里已有了最坏和最好的打算。
再过几天就是农历除夕,大台北的天空难得晴空万里,苏柳红原决定要到淡水走走的,没想到一早就接到苏柳绿的电话,说是洪燕慈要她回去吃中饭。
很不寻常哦,洪燕慈向来连一粒米都怕她多吃,今天忽然请她回去,莫非是鸿门宴?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也太久没回去了,每次都是约了老爸到外头用餐,父女俩谈谈近况,就是绝口不提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婆。
她是有理由恨洪燕慈的,这么多年来她受苦挨饿,生病无人闻问,都是拜她之赐。更早几年,她连老爸为了维持一家和谐所表现出的懦弱隐忍都不能谅解。
直到她自己一脚踏入红尘,亲身经历了人世间的情爱纠葛,才逐渐能体会当年洪燕慈不得不接受丈夫不忠的深沉痛楚。
她也有理由恨自己的,不是吗?换个立场想,自己也许不见得能做得比她更宽怀更仁慈。
前仇旧恨要一笔勾销是不容易的,但至少可以淡化,暂且不去想它,一切伤痛唯有等待时间去抚平。
第7章(2)
回家以前,她持地到百货公司绕了一圈,快过年了,总不好空着手回去。
坐进水云扬买给她的灿金色BMWZ3,苏柳红边开车心底边琢磨着,老爸和洪燕慈对她的事知道多少?介不介意?
台北是个小地方,没有什么秘密是隐瞒得住的,何况还有一些三姑六婆就怕天下不乱,怎可能不到处去嚼舌根,编派她不是?
“红红!”车子刚停妥,她就听到苏柳绿大惊小怪的直呼,“真不准时啊你,都快一点了,哇!买这么多东西,怪不得你要迟到。柳青,快来帮忙。”
站在大门外,苏柳红发现两旁的墙面尚未贴上新的春联。记得老爸总会在腊月二十四日前后,自己写副春联贴上,讨个来年好彩头,今儿是怎么了?连墙上的青苔也未除去。
“爸病了。”走进小庭院,苏柳绿附在她耳边偷偷的说。
“怎么回事?”上个月见到时,还好端端的呀,怎么说病就病了?
苏柳绿尚未回答她的问题,洪燕慈已经闻声走了出来。
“欸,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翅膀长硬,飞出去了;找了好男人,就从此跟这个家一刀两断了。”
苏柳红见她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抓着铲子,想是正在厨房里忙。
“听说爸病了。”跟这种人说什么都是浪费唇舌,苏柳红把一大袋礼盒递给她,直接走进客厅。
“他啊!”洪燕慈嗓门之大,三公里外都听得见,“是自作孽不可活,提到他我就有气。”
厨房突地飘出一股焦味,让她不得不赶紧冲进去处理。
苏柳绿趁这空档,细声地跟苏柳红咬耳朵。“爸误信赵伯伯的话,把退休金拿去买股票,结果差点血本无归,他的病就是这样来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洪燕慈火冒三丈。
苏柳红来到二楼主卧室,苏朝棠正躺在临窗的躺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无垠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