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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狠狠将胡未央摔开。

  “那现在呢?已经完工了,为什么还是没电?本来还有自来水的,怎么现在连水也没了?”胡未央不相信他,对他充满一肚子怀疑。

  “我怎么知道!”范修罗一口否认。

  其实他照常理判断,大略知道了原因。约莫是工人施工时切断电源,并且关掉马达,末了忘了打开;断电是立即效应,而缺水状况则是等储水塔里的水用完了才发生。

  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推敲。哼!女人──

  “范修罗,你们范家这么有钱,你为什么那么小气,千方百计想赶走我们?”胡未央百思不解。

  “妳为什么不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厚颜,不知羞耻,平白想不劳而获,反而指责别人而自以为天经地义?”范修罗每句话都像拿着斧头在砍,砍出的都是道理,砍得胡未央阵阵羞愧。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胡未央红着脸说道:“我不会赖在这里,我会搬的──”

  范修罗抿薄的嘴唇,嘲鄙的瞳仁,布满轻蔑和阴险,让胡未央竟说不下去,她咬咬嘴唇,用视死如归的决心说:

  “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一定搬!”

  “一个月?”

  “嗯,一个月。这很公平,你想赶走别人,总得给对方一些时间找到落脚的地方。”

  范修罗沈吟不语。听胡未央又接着说道:

  “还有,在这段期间内,你不准再玩任何卑鄙的把戏,我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希望你也表现得像君子。”

  她还是不相信范修罗刚刚说的话,认定一切都是他在搞鬼。范修罗想想,扬扬眉说:

  “我凭什么相信妳?”

  “凭──”胡未央被他问住。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却被范修罗反驳得失去立场和道理。

  “你别无选择,不是吗?”最后她只有如此强词夺理。

  “当然不是!我可以不选择。”范修罗露出可恶的得意笑容,让人恨得牙痒痒。

  “那么你是不答应了?”胡未央勉强压住胸口起伏的怒气。

  “如果到时妳仍未搬走,那该怎么办?”

  “你不是有很多手段可以对付我吗?”

  范修罗以问作答,胡未央也反问为答;两人一来一往,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就这么说定,希望你说话算话,遵守约定。”两人对视一会,最后胡未央慢慢退开。

  范修罗嘴角慢慢泛起一丝狡狯的奸笑。蠢女人,这么容易就被他骗了!他才不过使了一点小手段,她就乖乖的照他的要求去做!

  “切掉水电”──哈哈!真完美的主意!他刚刚的演技足可以得到一座最佳演技奖。

  为达目的,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用的。只要不伤害到自己,任何伤害别人的事都可以做──这是恶魔的宗旨,成功的信条。

  哼!遵守约定......那个异想天开的女人,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答应的事都可以反悔,更可况,他可没答应她什么,更没做任何承诺。

  即使答应了又如何?上天的存在就是要让人忏悔的,容许人讲谎话、背信忘义──

  物竞天择,优胜劣败。世界是为他这种优秀的人开造的。女人天生就是弱者,这是天开地辟以来,自古不灭的定律。

  女人想跟男人争?等下个冰河世纪吧!

  那种跋扈、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他最讨厌。范修罗露出猎犬般锐利的眼神,盯着沈睡在夜幕中的“流星别馆”──

  他要她匍匐在他面前,亲吻他的脚尖,祈求他原谅!

  第七章

  找个工作并不是那么困难,只是合不合志趣罢了。胡未央摊开手中的报纸,一只红笔危危地悬在手上,显得无精打采意兴阑珊。

  她对范修罗那个海口夸得太满了。搬?她能搬到那里去?还拍胸脯保证一个月之内一定会搬──

  耶稣基督、如来神佛在上,弟子信徒在这里深深表示忏悔,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懊恼过!

  其实地方随便找就有,只是钱的问题。坚持文学家的路线太久,沿了一身穷酸气,厚厚一本存摺摊开来,出的多,入的少,算算不到五位数。

  叹──叹──叹叹叹──唉!

  胡未央往后一躺,重重倒在沙发上。真是──一文钱逼死一名英雄好汉!

  电话很不识趣地响起。没人理它,它固执地不肯罢休。

  “喂!”胡未央双手用力一撑坐起来,抓起电话,口气很不耐烦。

  “胡未央小姐?”

  废话!胡未央移开话筒,瞪着眼,白那声筒一眼。心情一不好,天下的人感觉起来都像白痴。

  她用混浊的鼻音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胡小姐,这里是水禾出版社。我们收到了妳寄来的作品,请妳过来一趟好吗?”

  “好!是的!我马上去......”胡未央乐歪了,兴奋过度。

  终于遇到一家识才的出版社了!

  似她的才华,想想过去所受到的冷落,实在真是没道理。她对自己有信心,对自己的才华更有信心。

  “水禾出版社”位在郊区,胡未央花了一点时间才到。

  “胡小姐?请坐!”负责编务的是个个子中等,戴眼镜,很有学者气息的中年男性,何常昱。他手上拿着胡未央的手稿,边说边看着:

  “胡小姐,妳的文笔很不错,写得相当好。不过,形而上的味道太重,有点玄,读者不容易体会到字里行间的感情。妳应该知道,本社出版宗旨在顾及大众的需求,提供读者休闲的阅读情趣,所以一向着重读者的需求和感觉。建议妳改用较平实的手法,加强情节的叙述;尤其是感情方面的描写,千万别太抽象,最好能一眼就让读者感觉到那种强烈的震动。妳的作品太注重抽象的内心剖析,缺乏动人感官的丰富色彩。意境够,但太过缥远。换个方式,以妳的能力,我想绝对没问题。”

  “你的意思是......”

  何常昱微笑地把稿交还给胡未央。

  胡未央鼓满的希望,一下子泄得精光。说了半天,结果还是给退稿,什么嘛──

  “胡小姐,”谁知何常昱接着说:“这份稿子妳带回去稍事修改,把形而上的叙述和抽象剖析的部份用比较平实的手法描述,一星期以后交稿,可以吗?”

  “啊?”胡未央猛然抬头,以为她听错了。但何常昱亲切的笑容重复说明那是真的。

  “我很欣赏妳的文笔,相信妳一定可以写出扣人心弦的作品。”何常昱不吝啬的赞美和鼓励。

  “啊──谢谢!”胡未央苦愁多日的脸终于笑开。何常昱的话,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受用、最中听的赞美。

  “那么,一个星期后交稿,可以吧?”

  “没问题!”胡未央大声回答。

  她一路哼着歌回到“流星别馆”,心情好极了。而且摊开稿纸,马上就着手修稿,一直工作到夜黑手酸,才想起要把这个消息通知刘森雄。

  她奔到电话旁,想想还是亲自过去告诉他,噙着愉快的笑,蹦蹦地跳出门。

  平素叫她看起来特别讨厌的拥挤街道和满坑满谷的车辆,今天看来都特别顺眼。她愉快地吹着口哨,步伐轻松地走到刘森雄住的公寓大厦社区。

  她哼着歌走进电梯,对以奇怪眼光打量她的人全都报以不予追究的微笑。今天她心情好,就算是骂她疯子或神经病,她也不会生气。

  她轻轻按门铃,倚在门边等着。

  过了一会,门才打开。她没注意到刘森雄看到她时那种带着复杂的眼色,边走进去边高兴的说:

  “森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一定没想到!我的──”

  胡未央劈叭地说着,乍见到里头还有别人在,话声嘎然断气,立在当场,忘了要说什么。

  沙发中坐着的人站起来,对胡未央柔静地点头一笑;一张扁平脸,柔弱得像风,轻轻拂向刘森雄,笑里带着怨、带点幽。

  “温小姐......”好半天,胡未央才轻轻吐出这句话。

  温纯纯柔柔又是一笑,轻轻又是一点头,对刘森雄说:

  “胡小姐来了,那么我就告辞了。对不起,冒昧打扰了。”

  说话的同时,她殷切地望着刘森雄。

  “我送妳到楼下。”刘森雄眼微微一垂,回避了温纯纯的凝视。

  温纯纯柔目黯淡下来,露出明显的失望。她轻轻摇头,掠了胡未央一眼说: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打扰了,再见!”

  最后一句话是对胡未央说的,胡未央勉强微笑,笑得却很僵硬。

  她敏感地觉得事情有些异常。温纯纯看着刘森雄时,眼里流露的爱慕和渴盼很不寻常;而且一点也没有刻意掩饰,虽然很含蓄,但那种殷切却瞒不了人。

  “妳刚刚说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刘森雄一如平常的模样,温和地倒给她一杯水,坐在他惯常坐的位置,侧对着胡未央。

  他习惯和胡未央侧对而坐。这个习惯从他认识胡未央开始,一直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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