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不是没瞧出她眼中的忧虑,只故作无谓地一笑。
「反正近来闲闲无事,我就晃到虎宫逛逛,正巧见到它,就顺手摸了出来,刚好小默儿用得上,就送给她好了。」
花巧语瞪了他一眼,嗔道:「听你胡说八道,什么都是顺手摸来,哪有人顺手摸摸就被称为天下第一盗的!」
「天下第一盗?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新称号?」
她没好气地啐道:「就在你偷了刑慎的青雷剑之后,那些曾在他手下吃过不少亏的同行们,认为你竟有能耐让刑慎栽了个大跟头,个个都对你大感敬佩,还心服口服地尊你为他们之中的第一人,没多久,你那『天下第一盗』之名就不胫而走,可真是恭喜你了。」
「过誉、过誉。」他笑得志得意满。
花巧语哼了声,将玉匣盖好递回。「为什么你不自己去交给她?」
一阵风又将玉匣推入她手中,潇洒的笑容多了几分试探。
「你不是嫌最近那个刑神捕烦你烦得紧?我可是提供了个大好机会,让你躲开他,落个清静。」
一提到刑慎,花巧语又气了起来。「谁叫你闲闲没事偷了他的剑,害他面子尽失,况且他这个人又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性子,怎能吞下这口怨气。」
一阵风斜睨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别有深意地调侃:「怎么我听你这话的语气,
挺像是为了那刑神捕出气啊?」
花巧语一窒,狼狈嗔道:「你说那是什么鬼话?我可不是为了他出气,是为了我自己,要不是你,我今日怎会如此烦恼?你不先检讨检讨,反倒怪我替旁人说话,真是小心眼至极。」
「是是,我无聊、我小心眼,全是我的错。我向妳道歉便是了。」一阵风噗嗤一笑,不再多言,就怕真惹恼了她。
「好吧,反正也许久没见着小默儿,我就替你跑这一趟。不过,你不自个儿送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目光闪动,但笑不语,神情高深莫测。
花巧语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哼着:「我猜你是又看上了虎宫中的某项珍宝,所以才舍不得离开宥虎国太久,瞧你笑得那贼样,想来这珍宝绝非寻常。」
「呵,你的眼还是那么利。」一阵风笑眯了眼,神色十分温柔,似乎另有隐情。
小花猜对了,他的确是看上了虎宫中的珍宝,而且,这珍宝何只是绝非寻常,根本就是举世无双。而这珍宝,就是那有着一双倔强冷眸、令他魂萦梦牵的小美人,虎国公王──完颜霓光。
若非因为他潜入虎宫盗取圣血菩提,也不会因此遇见了负责守护圣血菩提的她,仅仅这么一次相遇,他便再也忘不了她。
花巧语轻叹了口气。「也罢,你就是这个调皮捣蛋的好玩性子,随便你了,我这几日便会下江南,你自个儿小心些,别让我听见你被捉拿、斩首的消息。」
两人吵嘴归吵嘴,她仍然十分担心他的安危。
一阵风点点头,笑道:「我知道,谢谢你了,你下江南也得注意些。」
她意有所指地讥笑道:「放心吧,我才不会像某人那么无聊,闲闲没事去招惹一些不该招惹的人。」
「是吗?我倒觉得你已经招惹到了呢。」他挑挑眉,笑得分外邪恶。
花巧语听出他话中有话,心中微微一动,不意竟想起刑慎那冷漠俊脸、锐利目光……
她连忙否认:「你胡说什么?!我安分得很,才不会去招惹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她一定是哪里不对劲,怎会没事想起刑慎?!
都是阿风多嘴!
对,就是这样!她才不会惦念那个讨人厌的硬石头呢!
他和她,可是立场截然不同的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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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本该是万物休眠之时,可花寡言的书房却灯火通明,隐约还传来阵阵争执之声。
「不行,爹绝不允许你下江南。」花寡言沉声道。
「爹,女儿去见小默儿是有急事,再说,现下又没什么重要的事,您何必加以阻挠呢?」花巧语蹙紧眉头,愤愤不平。
「怎么会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忘了现在你是刑神捕追捕一阵风的重要线人吗?」
「女儿没有忘,可是,这两者并不相关啊!」
他挑眉斥道:「怎么不相关?你现在的身分非同小可,在这关键时刻,更应该乖乖待在家中才是,还说什么要秘密下江南,这让外人知道了,岂不更引人议论?」
眼见那刑神捕天天上门,正是培养这小俩口感情的好时机,可这下小语决意南行,岂不教他希望落空,哪能放行?!
花巧语摇头笑道:「爹,您可是京城第一大状师呢,这番言论未免显得您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哪!」
「这……这从何说起啊?」花寡言一凛,眼底溜过一抹心虚。
花巧语眼神坚定而沉着,唇畔带有一丝诡谲笑意。
…一阵风的确是女儿的朋友,也确实偷盗不少宝物,可是偷盗之人是他不是女儿啊,再说,女儿也不曾经由他偷盗之物获取利益。况且女儿对他的行踪毫不知情,在提供线索方面可以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于情于理,女儿都绝对是站得住脚的!」
「这……」花寡言一窒,被这头头是道的巧辩给堵得哑口无言。
不给任何反击时机,她又辩驳道;「而且,既然保密了,有谁会知晓女儿出门之事?如此,又何来议论之说?」
未料女儿竟聪颖如斯,无可奈何下,他只得要出赖皮手段,大掌用力一拍桌──
「妳!你在爹面前竟还如此狡言诡辩?!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爹,女儿还不了解您吗?其实这些您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刻意阻止?还是请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花寡言神色一改,笑叹道:「可惜你生为女儿身,不然,爹这京城第一大状师的头衔,铁定被你抢去……」
「爹,您别转移话题。」花巧语冷哼一声,眼中也藏着淡淡的遗憾。
她何尝不想生为男子?若能如愿,就能完成许多现在做不到的事情了……
可是,她是女子,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所仅有的……只是一副尖牙利嘴与较旁人稍为灵活的头脑罢了。
花寡言敛去笑意,语重心长地道:「小语,你是爹爹唯一的掌上明珠,如果只有妙儿陪着你下江南,两个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是遇上了什么坏人,那可怎么办?教爹怎放得下心?」
说到底,其实这才是真正主因,天下父母心,谁愿意让自己儿女处于危险境地?这教他是怎么也不安心啊!
她巧言反驳:「爹,坏人不过是劫财劫色,女儿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加上女儿和妙儿都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绝色,只要挑着阳关大道走,多加小心便不会有事,您就别担心了。」
按照以往出远门的惯例,花巧语都会带着数名男女仆役同行,但这回她带着圣血菩提,势必得更加小心保密,所以才会选择秘密出游的方式,虽是有些危险,至少不会惹人注意。
花寡言依旧断然拒绝。「不行,瞧你说得如此轻松,哪知事情严重性?!若是真
非去不可,至少也得将事情说清楚,否则爹爹是不会答应的。」
「爹……」花巧语有口难言,只能以哀求的目光望着他,希望能以情动之。
不是她不愿说清楚,而是她实在不能说啊,先不提此事与阿风有关,如果让爹知道她手上握有完颜皇室被盗的国宝,只怕立时会惊怒交加,气得昏了过去。
奈何花寡言完全不为所动,只撇开头淡淡道:「夜深了,休息去吧,等你愿意说明,再谈下江南的事。」
这孩子除了嘴利、性子倔以外,不过是个柔弱的姑娘家,偏偏老爱与那些江湖中人混在一块儿,让他放不下心。
为了小语好,他不能再像往昔那般惯着她了。成亲、生子虽然平凡,却是女子最实际的幸福,他只希望小语能聿福,因为她是自己最珍爱的女儿啊!
花巧语见状,颓丧地叹了口气,「是,爹,请您早些上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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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明,吱瞅鸟声响起,妙儿轻步走入房中,连声唤道:「小姐,您该起床了。」
花巧语紧搂着被褥,含糊咕哝:「不要,我还要睡……」
妙儿走近床畔,伸手轻拍着她的肩。「可是现在已经不早了,刑神捕也在大厅里等着小姐呢。」
「管他谁等我,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她睡得迷迷糊糊,思绪仍是一片浑沌,压根记不得任何事。
「小姐,不行啦!这次情况不同,老爷今日不知怎么了,竟没出门,而且还见了刑神捕……」
「什么?!」花巧语被吓得全然清醒过来。「妙儿,你听到他们讲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