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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忘了,李思浚之所以被判死罪是因为杀了人,而那个被杀的人不是别人,是你丈夫。”

  红莲颤了一下,“又如何?耶律浑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哦?”他冷酷的看着她。

  红莲终于承认,“我在心里咒他死不知咒过多少回,这次美梦成真,我头一个要感谢的人就是李思浚。”

  “真是冷血的女人。”他摇头。

  红莲不服他的指控,“你不是我,根本无法体会我的痛苦。生不如死的悲哀,你不会懂的。”

  “我只知道没有人有权力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

  “战争呢?你在战场上杀过无数人,杀人时也怀着同样的心情吗?”

  他也不动怒,淡淡地道:“战争例外,沙场对我而言是另一个世界,不是人生存的世界。”

  红莲再次投降,她真的辩不过他,可她非得求他找曹忆荷啊!该如何打动他?

  “掳走忆荷的人也许是你的敌人。”

  “我的敌人不可能做这么蠢的事。”掳走一个与他不相干的女人能撼动他什么?

  “也许他下一次准备劫死囚与你唱反调,因为他知道你坚持杀人者偿命。”

  她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盯视着他的面孔闪过一抹动摇的情绪。

  “不错嘛,倒是编了个像样的理由。他不愿承认就算她不说服他,他也会主动介人曹忆荷被掳事件,因为他一向对楚楚可怜的女人满溢着同情心。

  有了韦莫邪的协助,红莲顿时放心不少,渤海国有权有势的兵马大元帅要找人还不容易,他就是有本事翻遍每一寸土地,不择手段也要逮到掳走曹忆荷的狂徒。

  另一方面,敢在韦莫邪脚下向威权挑战的狂徒并不多,中原人士石敬儒不同于一般世俗平凡男子,身为中土侠士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刚味及浓馥的莽气。

  他掳走曹忆荷不为什么,除了很单纯的想搅乱太平盛世的渤海国,还有就是阻止曹弼的计划。

  “师兄,那位姑娘醒了,是不是要把咱们的身分向她说明白?”

  甜美的声音来自于石敬儒的小师妹周脉脉,十六、七岁的姑娘家,大江南北地跟着唯一最亲的师兄探险,在她心里,这个世上除了师兄之外,谁都不能信任。

  “且慢,她是李思浚的表妹,你可知道?”

  周脉脉愣了一下,“我以为师兄掳她来只是想制造一些纷乱,让渤海国的百姓对统治者失去信心。”

  “我打听清楚了,里头的姑娘叫曹忆荷,不是曹弼的亲生女儿,她为了报曹家的养育之恩,准备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替李公子留血脉传宗接代。”他说。

  “师兄,你一定要替我阻拦这件事,说起来该报思的人是我,如果李公子不是因为救我,他不会被关在死牢等死。师兄,我们不能让曹姑娘做那样的牺牲,否则我的罪孽就更深了。” 她悲从中来。

  “我明白,放心好了,师兄虽是一介草莽,可也是有情有义的人,不会让曹姑娘牺牲自己,也不会让李公子死在侩子手的刀下。”他向她保证。

  “听说李公子被判的是绞刑,春天时就要执法了,师兄具有把握能将李公子救出?”

  石敬儒信心满满道:“你要相信师兄的能力,师兄答应你的事,哪一次没做到?”

  “韦莫邪是个难缠的人,我怕师兄身历险境会有生命危险。”她怎能让师兄为了自己的事如此卖命?她常常怀疑自己可能是个不祥的人吧?不然为何许多倒媚事都让她给碰上了?

  “再难缠的家伙我也有法子对付,师妹勿挂心。”

  “我好不安,我不该一直麻烦师兄的,可自己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拜托师兄就无路可走的我,也许根本不该活在这世上。”她悲观的说,眼泪不禁落满腮。

  “你怎么又说这些丧气的话了?不是说好要忘掉过去的不愉快?现下最要紧的,是把李公子救出死牢,其他难受的事不许再想了。”他拍了拍师妹的肩头,安抚着。

  “我们真要救思浚哥吗?”

  两人自顾自的谈话,没注意到站在门后的曹忆荷己将他们说话的内容全听人耳里,然后兴奋的笑容漾满她秀气的小脸。

  “你知道我们的身分了。”周脉脉抹了抹颊上的泪,强颜欢笑问。

  走向他们,她点点头,“你就是我和红莲公主找了一整天的姑娘。”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会不会恨我把李公子给害惨了?”周脉脉怯生生地问。

  善解人意的曹忆荷立刻摇摇头,“思浚哥一点也不后悔那日出手帮了你的忙。”

  “真的?”周脉脉眼睛一亮。

  “红莲公主该是这个事件的苦主,可她得知耶律浑死后,连着摆宴三天三夜来庆祝脱离了水深火热的苦海。如果公主觉得有一丝难过、伤心或不舍的话,她就不会帮着我来找你了。”

  “是啊,曹姑娘分析得有理。”石敬儒附和。

  “叫我的名字吧!咱们现在可是同一阵线的朋友了。”

  三人相视一笑,忽尔之间,好像幸运之神又开始眷顾他们了。

  或许好心人李思浚命真不该绝吧!

  一身无恙回到曹宅的曹忆荷,少不了要接受众人好奇的盘问。

  “你一个晚上没回来,到底上哪儿去了?害你爹急死了。”陈春华张开嘴就没好口气。

  ”我昨晚在北郊的‘慈仁庵’住了一宿。”她编了个谎。

  “你去慈仁庵做啥?想削发为尼啊!”陈春华横了她一眼。

  “听人说慈仁庵供奉的菩萨很灵验,我去求菩萨保佑思浚哥。”

  “就算要替思浚祈福也应该先告诉爹娘一声,像你这么任性的态度只会害自己。” 陈春华绝不会放过任何责骂曹忆荷的机会,抚养她十四年已经够伟大、够了不起了,许多知道真相的人都笑说只有蠢人才会养别人的孩子,尤其还是个女娃儿,迟早要嫁人的,半点好处也沾不到。

  “娘,您就别再骂忆荷了,她去慈仁庵祈福是我早该做的事,明天您也陪我上慈仁庵一趟如何?”

  陈春华看女儿提出求神拜佛的要求,不忍心拨她冷水,只得婉转开口:“思浚犯的可是皇家命案,大罗神仙恐怕也救不了,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在家里念念佛经。”

  “娘,只念佛经,菩萨哪能体会得到咱们的心意,表哥想要逢凶化吉非得靠菩萨显神迹保佑。”

  陈春华心里连一点对李家的歉疚之情都没有,在她眼里,当年李氏夫妻舍命教爱女,就算真有什么天大的思义,她和丈夫这几年花在外甥身上的心血,也够相抵了吧!

  “明天还会有大风雪,改天好了,等雪停了再上慈仁庵,免得被风雪困住就不好了。”

  “娘就是不相信表哥逢凶化吉对不对?”

  陈春华有被看穿的尴尬,掩饰情绪道:“谁说!忆荷不是已经求过菩萨帮忙了吗?灵不灵验早成定局。”

  “我不管,娘不去我自己去了。”

  曹忆荷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见陈春华没有继续责备的意思,她悄悄离去。

  回房后的曹忆荷,不料一抬眼便撞见一双冷峻的眼,吓住了她。

  “元帅、大元帅……”天啊!韦莫邪怎会在这里?他是如何进来的?曹宅周围的墙面并不矮,现下又是光天化日,他大刺刺的跃墙而人,难道不怕让人发现?

  韦莫邪见她惊惶半晌的模样觉得有趣,故意取笑,“有胆求我允准你替李家留后,没胆在闺房接待我?”仔细审视她的面容,没有女人妖烧的媚态,可以肯定是,这个曹忆荷在男人方面恐怕尚属生涩。

  “元帅的要求不合礼教。” 她屏息道。

  “那么重视礼教又为何求我同意你与李思浚在地牢合欢?这不是很矛盾?”他露骨陈述,走近她。

  “元帅没有同情心吗?明知故问。”

  他眯起眼,抬手托起她下颚,冷哼,“对于一个死囚,需要什么同情心?”

  她吸了一口长气,试图平抚狂跳不止的心,“思浚哥是无辜的。”

  “任何人站在你的立场都会这么说。”

  “如果有人证呢?”

  他笑笑,没有一丝温暖的笑。”“你一夜未归是找人证去了?”

  她愣住,极力不让自己露出恐慌。她的对手实在太精明,太懂人性弱点,稍一不留神,在他面前将无所遁形。“我昨夜在慈仁庵住——”

  他不客气打断她,“你的烂藉口只骗得了你那势利的养母,慈仁庵里的比丘尼最近全在闭关,没有人手招呼像你这样有所求的信众。”

  “我好像没有义务非得向你报告行踪不可。”

  她别开脸,往后退数步。

  “怕我?”他调笑欺近她。

  “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喊人?你太天真了,这里不会有人敢冒着得罪我的风险与我作对。”

  “人人都说元帅耿介不阿。”她害怕他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太灼人、太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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