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梦中将同袍的头颅当成了西瓜?”
姑婆看来没听过这个老故事,她点点头。
李黛丝好奇追问:“那么,被摸的人又怎么回答?”
“他们都会回答‘没熟’,既然没热,梦游者便会再去摸下一个了,可后来有一回,这阿兵哥摸上的是个贪玩的人,他笑嘻嘻给了句‘西瓜熟了’,结果那梦游中的阿兵哥由厨房捉来把西瓜刀,一刀起落砍断了他的头颅。”
说完故事,安妮没了声音李黛丝也没,这不是个好故事,尤其在这么燠热的夜里,尤其在她刚作完了恶梦之后。
“睡了吧,安妮。”李黛丝起步牵她上楼。
“姑婆,”安妮问得有些迟疑,“你现在有没有想吃西瓜的念头?”
她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像拎小鸡似地将她拎回了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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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德斯学苑,位于义大利拉齐欧省的维特波,恰处于安奎拉拉与博马佐之间,这所学苑从中古时代便已屹立于此处了,当时它是处修道院,一个可以与上帝亲近的地方。
而现在它摇身一变,成了一所拥有优良南欧传统,又引进些许美式新教育的学校。
在南欧,如果父母想将自己的儿女教育成仍能保有欧洲传统礼教观念的绅士或淑女,那么雅德斯学苑将会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而安妮,也在开学前由李黛丝帮她申请到了这所学校,并将当起寄宿学生。
在台湾被分为国中三年、高中三年的教育,到这儿成了中学六年的完全教育。
换言之,在台湾读高一的安妮在这该是中四的学生。
进这是要经过多重考试的,安妮的英数向来不错,至于稍嫌蹩脚的法、德和义大利语,则幸好还有个音乐专长可以补过,最终,她顺利地依着年龄进了中四,而不用降级重读。
开学当日,她独自背着大背包来到了学校,姑婆没开口,她也没要求,她相信自己搞得定的,她不也是凭着自己的力量找到了安奎拉拉的吗?嗯,是啦,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再加上一点点白芜的帮忙啦。
说到白芜,自从那日他将她抛给姑婆后就没再出现过了,她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不过不打紧,她有感觉,和他的缘分不会就此断绝。
相信搞得定的安妮临到头却还是出了小小纰漏,她在公车上睡过头而下错了站,急急忙忙跑到学校找到了宿舍,刚将包包扔上床后,她就捉起了课表和书本笔记簿,往教室方向飞奔过去。
这学校大得出奇,放弃了辨别廊柱上的英文、义大利文方向标示牌,她随手逮住—个路过的女孩。
“嗨!你好,对不起,可以帮帮我吗?我是新生,正在找教室。”
那是个满会打扮的义大利少女,高了安妮约十公分,红红的波浪发上别着几支彩色的铁夹,适宜厚度的粉底盖住了两颊上的雀斑。她看来接近十八岁,不过在这种地方,目测是不准的,西方女孩通常都会比同龄的东方女孩成熟个三到五岁。
女孩上下打量着安妮,缓缓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如果你是在找一年级的教室,”她抬高了右手,“从这右转就看得见了。”
“不,不是一年级。”安妮的声音掩不住的泄了气。“我是四年级的新生。”
“四年级?!”她发出了惹人侧目的尖叫。
接下来,女孩成了安妮在义大利的第一个同性朋友,她叫辛西亚·罗斯,来自于热那亚,今年十六,和安妮一样都是中四的学生,巧的是,她不但与安妮同班,连寝室都是相同的。
这天,在课堂上——
“安妮!”辛西亚坐在课椅上一边听着前方老教授讲解课文,一边出手扯了扯安妮那长直浓密的黑发,“你该去剪短头发或烫卷的,”她嘟哝着,“不盖你,你这样儿看来顶多十二岁,还该在麦当劳吃儿童餐的。”
“我若真的吃儿童餐,”安呢抽回长发,并回送一记白眼,“又干你何事?”
“怎么不干我事?”她一脸委屈的继续嘟嘟哝哝,“和你在一起,我像是带着女儿的妈咪。”
安妮忍俊不住笑出声,讲台上的老教授被粉笔的嘎利声干扰没听到,反倒是第一排几个正在认真抄笔记的同学,忍不住回头送她数记要求安静的警告眼神。
其中,最惹安妮注意的是个东方女孩,她之所以会惹她注意不全是两人同文同种的关系,而是因着她那出尘动人的美丽。
安妮自忖,她真是自己所见过最好看的东方女孩了,身高破了一百七十,瓜子脸、纤细长腿,浓密的黑发,还有她那对关之琳似的大眼睛,以及比菜菜子还要优雅的气质,真的,她连瞪人都是优雅的。
这么美丽的女孩不该关在这学西洋文化史,她该活跃在伸展台上或水银灯下。
感受到好友目不转睛的注视,辛西亚在旁出了声音——
“有眼光!”她嘻嘻笑,“第一眼就锁定了我们的校花,她和你一样是中国人,只不过……”她的视线在两人间游栘,语带调侃的说:“你们的味道实在差很多。”
安妮瞪了她一眼,不是由于自卑,而是一个是朵空谷幽兰,一个是市集上的苹果,下同的“味道”怎么比?
“她叫白苹。”辛西亚又道。
白?!
她诧异地再度将眸子转回校花的背影。她也姓白?难不成……
“她是不是有个哥哥叫白芜?”
“哇塞!你怎么知道这的,你调查过她?”
“我没那么无聊,”安妮轻哼,“我只是从罗马过来时,恰好与她哥哥同车罢了。”
“他哥哥几年前也是我们学校的顶尖风云人物,读书都是用跳级的,这会儿的他,”辛西亚撩了撩鬈鬈的红发,“人在Pavia 的UnersitY读书,你会见着他,是因着他那时学校刚好放长假了吧。”
安妮用微眯的眼神打量她。“为什么你对他如此了若指掌?”
“凡是帅哥一族的问我准没错,”她得意地自手提袋中捉出了一本烫金的笔记本,“这本宝典可比我的任何笔记本部来得更有价值呢!”
安妮好奇的接过来翻了翻,里头清一色全是男人的名字,不仅如此,还分门别类区隔成了运动型、学究型、冰山型、活跃型……等等,详细记载了他们的生日、星座、血型、兴趣及嗜好。
她忍不住要拍额头,这女人哪是来这念书的,她根本是来找男人的嘛!
对于义大利人无可救药的浪漫,她再一次得到了印证。
翻开第一页,安妮喃喃念起了入目的第一个名字,“渥夫·道格拉斯?”
渥夫,Wolf?
一个像狼的男人?
“渥夫是我们的学生会会长,高我们两年级,也是雅德斯的头号美男子,只不过……”辛西亚将笔记本抽回,悲伤地摇摇头,“对这男人你别存任何指望了,那是匹野狼,驯不服的,他只对咱们的校花白苹不同,听说他们是打小就认识了的,虽然还没成一对,可谁都看得出渥夫对她是不同的。”
“那白苹呢,她喜不喜欢渥夫?”老天,近朱者赤,安妮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了个小小八卦婆了,可谁让这朵校花是白芜的妹妹呢?
关怀关怀自己的未来小姑,应不为过吧?
“不!”辛西亚摇着头,笑得神秘,“白苹和她哥哥一样,喜欢的是神秘型的人物,她喜欢的人……”她咬咬唇面有迟疑,似乎不太愿提到这号人物,那表情让人想起《哈利波特》里的人物提到“佛地魔”时的顾忌。“我看还是别说得好。”
紧要关头踩煞车?
天知道好奇心被勾起却无法得到满足,是多么的痛苦!
这辛西亚看来是想挨揍了。
丰西亚微咳了咳,看出了安妮眼底的凶恶。
“好啦,跟你说就是了,凶什么嘛!其实就算我不说,这个人你迟早也会在校园里听见他的名字的,他叫杰靳·卓久勒。”
是他?!
安妮想起了那个惊悚的黄昏。
“他也是我们学校里的学生?”她皱了眉头。
“他?!”辛西亚睨了睨她,“你见过杰斯?”
她点点头,“他曾帮我赶走几个小混混。”
“帮?!”她笑得夸张,“那倒是奇闻了,杰斯向来独善其身,也一直是独来独往,从没听说过会帮人的。”
安妮没出声,辛西亚说得对,当天的情况实在是不能够叫做帮忙。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小混混会怕他吗?”
“信不信,不只那些人,咱们学校里不怕杰斯的只怕不超过十个,”辛西亚左顾右盼后压低嗓,“杰斯来自于罗马尼亚,至于他的姓氏,安妮,难道你不觉得有些耳熟?”
卓久勒?
她的提醒让安妮想起了小时候曾看过的西洋鬼故事。
“吸血鬼?!”她忍不住尖叫,也再度引来了前方同学们警告的眼神,可她已无暇搭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