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为什么他的表情像是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胜利是属于他的一样?
安妮将杰斯抱在怀里,全然不去在意别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一直以来,她就是太在意别人的想法,才会让世俗的眼光蒙蔽自己的真心。
“别死,噢!杰斯,求求你,别死在我怀里!”她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哭音,她的眼泪不断落在他紧阖的眼睑和泛着血的胸膛上。天哪,真是讽刺,他的胸口上正流着他最钟爱的鲜血,而他的生命,却正缓缓地在她怀中消失。
她突然想起和他初遇时,他舔舐着自己手上伤口的画面,看着他流窜而出的鲜血,她突发奇想,如果她吮了鲜血再哺喂回他口里,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因流血过多而死了?
未及厘清思绪,更无暇去思考这样的方法合不合理,她倾下身在众人瞪大的眼里吮吸起了他的血,口中泛着微甜,原来蝙蝠的血是这种滋味,原来吸血并不如她想像的困难。
她设法想将口中含着的鲜血哺人他嘴里,却硬是撬不开他因疼而紧抿的唇,她试了又试,却只落得两人脸上均是骇人血渍的下场。
最终,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蠢办法,抱着他痛哭。
“别这样,杰斯,别这样对我,别在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有多爱你之前就离开我!”她哭得很凶、很厉害,因着杰斯,她想起了未曾来得及道别的父母。
下一瞬的变故却全然让人措手不及。
先是安妮怀中的杰斯突然睁开了眼,那双向来冰冷的银灰色眸子这会却是烫得炽人,他坐起身在安妮傻愣的呆视中,漫不经心地拔出长剑,伸出了舌头,望着同样呆愣的渥夫,轻轻舔舐起剑上的鲜血。
“差了一寸,渥夫,记住了,要杀吸血族只有刺中他们心门才有效。”像是呼着他的话一般,那被拔出了长剑的伤口在众人眼前瞬间生山新肉、自动密合,上头血迹还在,可伤口只剩—个微红的印子。
“你这个贼胚,你是故意的,你差点就吓死我了!”渥夫跳起僵硬了许久的身子,接着扬起拳朝他身上招呼去。
杰斯笑了笑,也没闪就这样由着他练拳头。“你这家伙,我已经顺了你的意思和你在人前决斗,也让你在人前赢了我,你要我帮的我全办到了,你还不满意?”
“帮我?!”渥夫扫了哭得狼狈的安妮一眼,哼着大气,“少来这套,你是在帮你自己吧!”
杰斯耸耸肩没作声,而安妮则是直到这会才回过神来,并想起了自己刚才在人前干了什么蠢事。
她不但傻呼呼地在人前帮个吸血鬼吸血哺血,还甚至哭哭啼啼地在众人面前宣告她有多么、多么、多么地爱着这只死蝙蝠!
噢!眸子燃起怒火,她用力推开眼前贼笑着的杰斯,试图离开这个让她丢尽颜面的是非之地。
“别走!安妮,我的苹果派。”杰斯却不由她,他用力擒住她的手,将她方才说过的话回敬过来,“在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有多爱你之前!”
噢,No,shit!丢人至极。
挣不开他的手,她只能将脸深深地埋进掌心里。
“真爱并不丢人,我亲爱的安妮,你没有必要掩着脸不敢见人。”
他发出了温柔的嗓音,那是从不曾在他嘲冷的唇中出现过的声音,安妮真的不能不承认,为了她,他真的改变了很多。
下一瞬他扳开了她的手,睇见她方才为了救他而在脸上留下的斑斑血迹后,他那温柔的笑容转变成了大笑。
“相信我,苹果派,你也许可以当个吸血族新娘可却别妄想当个吸血鬼,因为你吸血的技巧真的真的——很烂!”
噢!她发誓,她真的真的恨透了这只臭蝙蝠!
真的真的,真的恨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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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是风声吗?
它轻叩窗子将安妮唤醒。
她睁开了眼睛,不是风,是她的吸血情人。
她爬到了床旁对着窗外的他摇摇头,意思是太晚了,她不能出去。
他却将双臂攀在窗框上静睇着她,她早该想到他是真的会飞,不是滑翔、不是跃起,而是真真正正地飞停在半空中。他向她左右摆了摆食指,表明了她若不理他,他便要睡在窗边的决心。
为了不想明天一早被人发现有个冻僵了的蝙蝠倒在她窗口,安妮乖乖地开了窗,虽然在经过那场可笑的决斗后,他们的恋人身分已成了雅德斯学苑的最新话题,可她依旧无法像他一样,爱得如此明目张胆、天地无惧。
“你干么还不睡?”她轻声轻语,—边还得分神觑着寝室里的另外三个女孩。
“我想你。”
他说得理直气壮,她听得意乱情迷,是谁说的,情人的耳语,只消一句便能醉倒十头大象?
她双手撑在下巴,甜甜浅笑,“成了,现在你已经看到我了。”
“不够!”他还是深深地凝视着她,目中是焰,“安妮,我睡不着,我想要你。”
她红透了双颊,为了他那从来部不会修饰的言语,“杰斯,你满十八而我才十六岁,你这样叫诱拐未成年少女。”
“没错,我确实是打算要诱拐未成年少女,而你,”他向她伸长了手臂,“愿意当我的共犯吗?”
噢!亲爱的,该如何去拒绝一个为了你偷偷摸摸在半夜飞到窗前,并告诉你他有多么想你的男人?
也许,就因着十六岁是个天不怕、地不惧,不懂瞻前顾后的年纪,所以才能够爱得更加奋不顾身、更加理直气壮吧!
Anyway——
Love is love & love is anything!
所以安妮向她的吸血情人伸出了手,让他将她带出了寝室,带离了她的世界,她偎在他怀里,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也不在乎他将带她去哪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他将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夜风呼呼拂过耳际,像情人的耳语。
风中带着异国风味的花香,这一些碎片似的记忆,都将永远沉淀在她那年轻的、属于爱恋的季节里。
风停之后,安妮睁开了眼睛,环顾四际。“Parco dei Mosth!”
是的,怪兽庭园,那个放满了恐怖的怪兽石雕,那个欧希尼男人为了纪念死去的妻子而盖的冥府乐园,那个她和他第一次邂逅的地方。
“怕吗?”杰斯抱着她坐在有着张大嘴的人脸鬼屋顶上,他那微带着诱惑的语音在夜里听来分外让人无法抗拒。
她摇摇头,不论他指的是这座冥府乐园或是即将到来的事情,她都已然无惧了。
“这样才对,我勇敢的小苹果派。”他吻住她,片刻后,他喘息地离开了她的唇。“不行!安妮,我不能再吻你了,除非你打算让我在这屋顶上要了你。”
安妮红酡着脸没出声,由着他抱着—个跃身自屋顶上跳落,并大跨步地经由那张大的嘴踱进了鬼屋,相较起外面那些奇形怪状、在月映里鬼影幢幢的石雕像,鬼屋里的情况并没好到哪儿去,历经百年岁月的侵蚀与缺乏日照的关系,角落传来阵阵霉味。
她想,八成只有蝙蝠族类的男人,才会选住这样毫无情调的地方来进行浪漫的情事吧,她不能抱怨,谁让她爱上的就是这样的男子。
“别紧张,”杰斯倾身吻了她一下,眸子里是神秘的光源,“我不会这么草率地委屈你的。”
他轻弹了下指头,登时一张有着粉红色纱帐的席梦思柔软大床出现在两人眼前。
安妮瞪大眼,忍不住动手去摸了摸纱帐,它们不是幻影,是真的!
“你从没告诉过我,”她偏转过身向他嘟高了小嘴,“你会魔法。”
他倾身吻着她,“乖,别这么嘟着你那容易引人犯罪的唇,我的前置作业还没齐备。”
再一个轻弹,屋角亮起了油灯似的幽幽橘芒,同时悠美动人的小提琴乐音响起,看不见灯、见不着音响,可那光和音乐却真真实实地存在。
“音乐还好,”安妮有些不解,“但,光?”
“亲爱的安妮,”杰斯将她拦腰抱起,两人一块滚上软软的大床,“第一次,请别剥夺我看清楚我的苹果派的权利。”
她红红脸推开他,“等一下,你还没解释你会魔法的事情。”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淡淡地耸肩,“其实我会的有限,这两招是向我那在魔法学校上课的小妹学的,当个业余女巫是她的志愿之一。”
魔法学校?!女巫?!
安妮忍不住拍拍额心,天知道他的世界里,还有多少她这凡夫俗女所无法想像的事情?
“就学了这两招?”她追问。
“就学了这两招。”他点点头笑道:“放心吧,这就很够用了。”
“很够用?”她用力推远了他,“你用过了?”用在别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