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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页

 

  这些年,夏童也真是太辛苦了。

  在商场上拼搏不是女子所为,她真的有点疲倦得不介意如何可以不用出心出力,就高官厚禄袋袋平安。

  再把实况持续下去,夏童是要在精神上无休止地努力潇洒,以对抗四周热炽的妒忌与不忿;在肉体上无止境地尽心苦干,以应付周遭沉重的责任与职务。

  夏童不敢轻言不以此为苦,但也感受到一点恐惧,会不会终有一日,自己不敌,洒脱不再,魄力不继,以至于全面崩溃。

  在现阶段就想办法松弛下来,未尝不可取。

  荣必聪若是襄王有梦,那么她夏童就豁出去,当个有心的神女,两相配合,开创一个新的、容她躲懒、容她歇息的局面就好。

  夏童是抱了这个心态去迎迓荣必聪的。

  可是,荣必聪只在她额上轻吻,就放缓脚步,静静离开她的房间去。

  为什么?

  夏童知道原因。

  只为她没有向荣必聪提出要求,荣必聪是无功不受禄,这是他骄傲的表现。

  除非荣必聪确定夏童真正地爱他,或者他确知自己真正地爱夏童。

  还是要那种生生世世的爱恋,而非朝朝暮暮。

  一定是这副心肠,才使荣必聪在情欲上悬崖勒马。

  与此同时,也正好表示出荣必聪对夏童是慎重紧张而认真的,没有半丁点儿的儿戏。

  这叫夏童始料不及,而且满心欢喜。

  在逗留在小岛上的最后一夜,夏童把出道以来的所有事情,重新检阅一次,再面对自己的感情与感觉,然后,她问自己一个问题:“荣必聪若不走进房间来的话,我要不要走过去?”

  答案是:“不要。”

  如果荣必聪不走进来,是因为他尊重彼此可能发生或已经发生了而未敢确定的感情。

  夏童就应该珍惜这难能可贵的机缘,千万别揠苗助长。

  从夏童来时,怀抱着的那颗仓皇得寻求一个畸形的、极端的解决的心,到现在离去,她重新看到了人生有一线希望,是一个难以形容的大进步。

  夏童是不能不好好珍惜这份进展的。

  因而她舒舒服服地睡至天亮。

  一旦天亮,她就知道,她和荣必聪都已过了自己的第一关了。

  坐在航机上,飞回香港去时,夏童如假包换是个度假完毕,身心焕然一新的女子。

  她的确对人、对生活、对一切都重拾了信心。

  这是荣必聪赐予的。

  她由衷感谢。

  夏童曾想过,在他们下机之后,市场内会有什么新的关于荣必聪和她的传言。

  管他们呢!

  事实往往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故此,解释与忧虑都纯属多余。

  夏童的思路畅顺无阻,而且是一路春风。

  荣必聪坐在夏童身边已经开始投入工作了,夏童瞥见他全神贯注于一叠文件上。

  荣必聪正在翻阅的是从管家手上拿回来的,留在邹小玉曾住过的房间内的文件与信札。

  无疑,荣必聪一定在其中有新鲜而严重的发现,否则,他的神情不会由平静而渐变为紧张、凝重,且微带愤怒。

  荣必聪盖上了手上的档案,把头枕在椅背,闭上眼睛,分明在沉思。

  过了一阵子,荣必聪睁开眼睛,喊了一声:“夏童。”

  夏童回过头来,望着荣必聪。

  她知道他有要紧话要对自己讲,因为他的神色异常庄严肃穆。

  第6节 他都把她据为己有

  “是的。”

  “你听着,且听清楚,我有一个秘密任务给你。”

  “是的,老板。”

  她仍称呼他作老板,可是,这一回荣必聪再没有在意,显然他俩的关系已回复到宾主的轨道上去。

  荣必聪开始很详细地向夏童解释他需要的资料和真相。

  “我知道你不是私家侦探,但这些商场上的事情并不是一般私家侦探所容易洞悉的,我对你有这个信心。”荣必聪这样说。

  “多谢你的信任,从你提供的资料与线索看来,我并不认为查个水落石出是太困难的事。”

  “最艰难的在于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指使你去调查。”

  夏童点头。

  “就算我最最亲近的人,包括潘天生在内,也不可以预闻一丁点儿这件事。

  夏童问:“那也包括荣宇、荣宙?”

  “当然包括他们,尤其包括他们。”

  夏童慎重地点头,再说:“你给我多少时间?”

  “尽快。在此事之后,我还要安排你做别个巨型商务计划。这个计划是否可行,很快就会有结果。”荣必聪凝视夏童:“以后你的责任会越来越重。”

  “那么,我再不用回中国西北部去?”

  “遥控足矣。我会吩咐戚继勋,他有什么难题,找你商量,用长途电话与传真机为他解决问题好了。”

  “他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给他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更会催谷他成熟。我不担这个心。”

  “很好!”

  荣必聪忽尔握住了夏童的手,道:“上天让你出现,要帮我很多忙。真的,请相信我这句话。”

  夏童意识到荣必聪要她调查的答案,对他举足轻重,于是答:“我会尽力。那么说,我抵港后,就只以调查此事为工作重点?”

  “对。”

  “公司内的人查问起我的新工作范围呢?”

  “一回去,我就宣布,你成为我的私人特别助理。”

  夏童点头。

  “夏童。”荣必聪喊了一声,有一点点欲言又止。

  “什么事?”

  “你有可能为了帮我而要受—些无妄之灾或程度比较深的委屈。”

  “任何一个职员与朋友,都会有这种不愉快的遭遇,但可以由责任完成的满足感补偿过来。”

  “谢谢你。”

  “不谢,应该由我说多谢,因为我的确有个异常愉快的假期。”

  “希望不久将来,我们会有另一个更完美的假期。”

  希望永远是甜美的,现实却不。

  当荣必聪向集团宣布夏童的新身份,以及她那个执行荣氏主席特别任务的专责任务之后,市场内立即谣传四起。

  荣必聪的新欢是夏童。

  表面的证据完全成立。

  他俩在荣必聪的私人小岛共度假期。

  之后,连公事上,他都把她据为己有。

  一般人认为他们很聪明,不难想象出大亨的女性私人特别助理的职务究竟是什么。

  有心装载是非者已留意到夏童度假回来后,容光焕发,满心欢喜,连笑容都灿烂得活像海岛上的阳光。而且她开始游手好闲,日间只在荣氏写字楼转个圈,便跑到外头去买买股票,逛逛街,约会各色商场朋友喝喝茶和吃吃饭。

  这样子的私人特别助理实际上担当什么角色,不言而喻了吧!

  夏童对人们的揣测,一笑置之。

  倒是跟随她工作好一段日子的小秘书杨笑娟有日对她讲的话,令她稍稍地上了心。

  杨笑娟趁夏童在办公室内闲坐,翻杂志时,就跑进来跟她说:“老板,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杨笑娟称呼夏童做老板,夏童答应得很爽快,她曾经对笑娟说过:“老板这两个字是尊称,是打工仔对衣食父母的致敬。我敬人时人敬我,相当好呀。”

  于是夏童一听笑娟如此称呼,先就和颜悦色,对她说:“坐吧!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会,我才下班去吃晚饭。”

  “老板。”杨笑娟又叫了一声,却没有话接下去。

  “干么吞吞吐吐的?这不是我们之间应有的现象,是吧?”

  “老板,市场内又有关于你的谣言。”杨笑娟叹口气。

  “市场上什么时候试过没有关于我的谣言了?你紧张些什么?”

  “这次更严重。”

  “何以见得?”

  “他们说你越爬越高,由叶骏豪变为荣必聪是十级跳。”

  “承他们的贵言。”夏童开心地俯身向前,压低声线说:“你知道我那老板原来真有甚多过人之处,相当吸引。”

  “你真的喜欢他?”

  “嗯,我想我是的。”

  “那就无话可说了。”

  “无话可说就不要说,我们从来都心照不宣。”

  “可是,你知道市场内对荣必聪的批评吗?”

  “什么批评?”

  “最近最严重的一桩事件是邹小玉。他令一个无辜的女人跳楼自杀,这个女人是他职员的妻子,这职员的父亲于他有救命之恩,而且,这女人已有身孕。荣必聪是始乱终弃。”

  “唧唧唧……”夏童以语音禁止杨笑娟说下去。

  “老板,你不以为然,你在盲目信任他了,是不是?我最担心的还是这种情况。我相信你不会为权位名利而喜欢荣必聪,可是,他可以欺骗你,而你可以被欺骗。”

  “笑娟,听我说。”

  夏童坐直了身子,清一清喉咙,说:“如果你不是本着爱护我的心来跟我说这番话,我不劳向你分析。笑娟,你冷静地想一想,一个成年的女人,百分之一百被人欺骗的可能性有多高?今时今日,一个女人因怀孕而引致不能解决的难题有多大?她没有事前的准备,只有事后的仓皇,理由安在?这些都是很残忍的现实问题,但不容我们不好好面对、考虑、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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