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全是他的错!
钟筱忿忿不平的细数风见彻的每一条罪状,在心里大大的讨伐加臭骂一番,才觉得心情好过了些。
好不容易,她爬上了二楼,阶梯比她想像中的多出太多,累得她只想瘫平在床上,好好睡它一觉。
“哇——塞!”倚在楼梯口的钟筱忍不住高呼一声。
来到二楼,才证实风见彻所言不假。从楼梯口看过去,走廊弯弯曲曲的,其中还夹杂几个叉路,走起来还真有陷在迷宫的错觉。
而走道两旁的房间,小小的数它一下,竟然就有五间!当然不包括看不到和楼下的房间在内。
房里更是不得了!打开门,就见到正中摆着雅致的双人床,家具、沙发、浴室一应俱全,宛如一间豪华的总统套房。
进到房间里,钟筱的嘴巴一直是大张的,她实在是惊讶得合不拢嘴。从小到大,没看过这样的排场,当然吓傻了她。
走到床边,用手试试床的柔软程度,一按下去,柔柔的触感传到掌心,一放开,床铺又马上恢复原状。
钟筱漾开了笑脸,七手八脚的丢开脚上碍事的鞋子,目标床铺,一个弹跳,成大字形落在双人床上。
钟筱抱着软绵绵的枕头蜷曲在床上。柔软舒适的感觉,令她不想跟瞌睡虫做无谓的挣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陷入昏昏沉沉的境界,梦周公去了。
“哈啰?”
钟筱紧闭着睡眼,执意忽略声量愈来愈大的呼唤。
“喂——”
恼人的声音不断穿进钟筱的耳朵,她胡乱的挥着手,想挥去那一声声扰人清梦的叫声。
“嘿,起来呀!”一只手猛烈摇晃钟筱的手臂。
钟筱不耐烦的一掌拍开魔手,幽幽转醒的神智,被不相识的家伙惹恼了。她撑起惺忪的睡眸,极目四望,却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醒了。”如释重负的声音在她右后方响起。
钟筱一听,火气被彻底挑起。
“有没有人教过你,半夜吵醒人是件很失礼的事?!”
那人像是发现什么好笑的事似的放声大笑。
“有病!”钟筱火大的啐道。混沌的脑袋决定睡觉也好过理一个疯子,头一偏,便往枕头靠去。
来人眼明手快的抽走她的枕头,让她的头狠狠落在床铺上。钟筱气极的坐起身,圆睁大眼想弄清楚那个人在哪里,谁知看了又看,只看到一片黑暗。
徒劳许久,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恨恨的伸出一只手。“枕头还来!”
话才说完,她马上感觉到手上软绵绵的触感。
看在陌生人把枕头遗她的份上,她开口问道:
“阁下有什么天大地大、火烧屁股的事要在‘半夜三更’吵醒我?”
“也没什么。”一直不露脸,不不!应该说没办法看到脸孔的人,云淡风轻的说道。
钟筱横眉竖眼的瞪视,即使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她还是非常用力的瞪了前后左右一眼。
这个人很欠扁耶,把她摇醒,又说没什么要紧的事,这种行为实在是恶劣到让人想踹两脚的地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说。之所以可以肯定是他,当然是声音听起来很低沉,很有磁性。
钟筱受不了他迂迂回回的讲话方式,大声嚷道:
“限你一秒钟内说出来,否则就给我滚出去!本姑娘还要睡觉,没时间、也没空听你废话!”没睡饱被人吵醒的床气,立刻显露无疑。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
钟筱差点被口水噎死!什么叫“她坚持”?明明是他把她从睡梦中吵醒,还好意思将责任往她身上推!
“你说是不说?”钟筱眯眼警告,正在考虑等一下是要打昏他,还是选择免费奉送他两脚。
“能麻烦你先下床吗?”
“干嘛?”钟筱戒慎恐惧的瞄着四周,他们隔“黑”喊话的情形令她渐渐不安。
“你睡的是我的床。”
“啊!”钟筱脸色大变,顿时胀红,不由自主的低叫出声。
“那家伙没告诉你,这是我的房间?”清朗的声音再度传来。
“那家伙,谁啊?”
“就是你口中的教授,以及勉强称得上是我老哥的人。”语调中似乎掺杂一丝丝不屑的意味。
“你就是他那个一星期见不到几次面的弟弟?”
空气中传来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糟糕,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你等一下,我把床铺整理一下就走!”钟筱慌张的抚平床单上的小皱褶。
“不用了。”短短三个字,打断钟筱的动作。
“你要把床让给我?”钟筱狐疑的猜测。
“不是。”
“那是你今晚不打算睡觉?”
“也不是。”
“拜托你一次说完,不要让我胡乱瞎猜!”钟筱不耐烦的说道。
一阵笑声在空气中扬起。
“今晚我们俩都用不到床。”
钟筱皱眉。
“麻烦说清楚点。”
“我们来聊聊。”
聊天?跟他?两个互不认识的人有啥好聊?难不成要聊天气、天灾人祸、国家大事?
而且,把应该睡觉的三更半夜拿来聊天,这家伙的脑袋是什么做的?肯定不是浆糊就是水泥。
“不要。”钟筱答得非常干脆。“如果你不想睡,我可要跟你说再见了。房门在那边,请小心行走,晚安。
“或者你想做一些有意义的运动,我也奉陪。”空气中飘来的话,戏谑的成分十分浓厚。
“去找别人,本姑娘忙着和周公约会,没空!”再度躺平的钟筱,咕哝的声音从枕头传出,睡神正向她招手。
“你会有空的,我们来谈谈你亲爱的教授,如何?”
“你别胡说,他才不是我的‘亲爱的’。”钟筱敏感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双手插腰,大有他再多说一句不重听的话,就要狠狠打落他牙齿的态势。
黑暗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讪笑声。
“把灯打开!”钟筱恶狠狠的命令,决心把这个自以为定的家伙看个分明,以便在下次见面时,逮到机会唾弃他!
“不行!”急促的声音,打乱原来的平静。
“为什么?”钟筱挑高眉头。
“暗暗的比较有情调。”
钟筱听完他的回答,只差没吐血!
“你不开,我来!”
“好吧,告诉你实话。”他略带忧郁的起了话头。“我的眼睛受过伤,不能适应强光,光线太强会增加眼睛的负担,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失明。”
“真的?”
“不信你现在去问你的教授。”口气有被人质疑的不悦。
“我相信,不用问了。”钟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要不要来聊聊?”还是他先打破沉默。
钟筱不忍令他失望,只好捂住猛打呵欠的嘴巴点头应允。
放着大好时光不睡觉的人,终于自食恶果。
一大早,风见彻将钟筱从床上挖起来,并且摆着一张臭脸送钟筱回学校之后,将车子一个急转弯,疯狂飙出校园,看得钟筱莫名所以之外,开始比较风见彻与他弟弟——风见悟的个性。
两兄弟在说话的技巧方面,她比较欣赏风见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至少不会在和他聊天时,还被对方气得半死。
风见悟甜得像蜜的嘴,即使说到不切实际的赞美,也是十足的正经八百,教听到的人乐飘飘之外,再也没心思去计较话中的真假。
不过,相当奇怪的是,他对他老哥——风见彻似乎有诸多不满。若依他的说法,早他出生七年,也列在他对风见彻深恶痛绝的原因之一。
昨天晚上,钟筱和他聊了不少风见彻的事迹,其中不乏风见彻从小到大的许多糗事——他又硬又臭的脾气;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单纯的感情白痴——这当然是风见悟帮他取的。从他单恋一个女孩两年,又迟迟不敢有所行动看来,这个封号,嗯……还真有点名副其实。
钟筱边走边开心的笑!下次他敢再对她摆脸色试试!她一定要用揭露他的秘密来威胁他。
虽然谈得挺愉快,而她也记不得风见悟何时离开,自己又何时睡死在床上,但现在她仍有猛打呵欠的欲望。
第一节是民主概论“老先生”的课,本想跷课回去睡大头觉,奈何这位老先生每堂必点名的坏习惯让钟筱只得忍住瞌睡虫的侵袭,一步一步走向系馆。
路上赶着上第一节课的学生们如黄蜂般挤进系馆,处在迷糊状态的钟筱,为免牺牲在人群脚底下,连忙闪到一边去。
哪知她才一闪,几个要进系馆的学生眼尖看到她,如同见到皇亲国戚出巡一般,立刻让出一条小路。
而就在她以为有不得了的大人物莅临,正伸长颈子找寻时,才发现每个人的眼睛都放在她身上——看是不打紧啦,但不时与身旁的同伴喁喁私语就——不对劲了。
钟筱困惑极了。她何时变得这么有名?何其有幸让全系的学生(尤其是女生居多)行注目礼?
虽说是注目礼,但一道道射来的眼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钟筱的寒毛一一竖起,快步走进系馆大门,留下后头一堆嚼舌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