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踟蹰着,冷冷的声音霍地从侧边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穆清风静悄悄地来到她们身侧,他双手环在胸前,绷着脸瞪视她们。
牛与象两人抬头,瞬间瞪大了眼睛。“啊——”惊慌尖叫,猛地从地上爬起逃开。
“啊!”这声是明月的惨叫,她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失去支撑,这会儿摔得人仰马翻。
穆清风没有出手拉她,任她在地上瘪嘴皱眉、抚着痛处呻吟。
“好痛……好痛……”她频频自怜地看看哪儿摔伤了,秀眉扮得好紧。
“为什么这么没有礼貌?为什么偷窥?”沉着声音怪罪,穆清风一叹,伸手拉起她。这没礼貌的家伙,活该报应,但瞧她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他竟顿时心软。
明月完全不敢奢望他会拉她一把,所以眼眸瞪得好大。嘿嘿,百痛全消啦!
“有人跟我说,有个美女来找你,我以为情敌出现呀!”她对他雀跃地绽开笑容。
穆清风懒懒地掀了记白眼。她以为她跟他是什么关系?
“白痴!”他咒骂,扭头转身走开。
旅店住宿区的木头回廊上,明月娇小的身影飞舞般跑跑跳跳,穆清风高大的身形缓步走在后面。
他要回房,她赖皮跟着,一下子在他后头追赶、一下子超前。现在,他瞧前面那马尾甩呀甩,好想狠狠拉它一把。
她怎么能永远那么开心?一径热情、一径赖皮,任他疾言厉色也撵不开。
手里捏着红色喜帖,心情够复杂了,看她这般不知好歹扰他清静,着实气闷。
索性长腿一迈,超前她的身影,故意拉远距离,他疾步走着,将她远远抛在身后,但马上又听见她咚咚咚赶上来的脚步声。
“嘿,你手上拿的是谁的喜帖?”明月不知死活地甜笑着。
穆清风沉吐胸口一大口闷气。“关你屁事!”忍不住粗话了,脚步也加快。
火气很旺喔!明月傻了下,再度提步赶上。
她追着他说话,自己胡乱猜着:“嘿,该不会是……阳阳的妈妈……”
宾果!让她蒙对了。
穆清风的脚步刹那顿跄,停下步伐,以一双饱含愠意的目光瞪着她看。明月傻傻地站在他面前,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偏头望他。
“怎么?我……我猜对啦?”下一刻,她恐惧了,表情有些扭曲,瞪大的眼睛眨也不敢眨。
穆清风没有说话。
她、好、神!她猜对了。她——好、可、恶!
他的脸色很难看。“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找我麻烦?!”
倏地闷吼,证明月骇退了好几步。
“别、别这样嘛……”她颤抖的嗓音有丝求饶与歉然。
穆清风寒着一张脸拂袖而去,快步踏离她面前。
按捺畏惧,明月这不怕死的单人冲锋队,又旋步跟去。
她跟前跟后:“你觉得难堪吗?没关系啦,你还是可以去参加喜宴呀,大大方方带着女伴去,例如……我。呵呵。”
穆清风语气闷沉:“我没有你那么问。”
他说得冷,刻意摆明他与前妻毫无关系。他只打算奉上大礼,没想要出席。
她又嚷了句:“没关系,那我代表你去参加!”
去,去她的头!穆清风气煞了,停下脚步、猛一回头。
明月撞了上去,鼻梁撞上他厚实的胸膛肉墙。“噢……”摸了摸鼻子,继尬傻笑。
穆清风瞪眼。她竟还笑着?!
笑,你还笑!他在心里咒骂N次、以眼神利箭射她千次。
抿紧了唇、抿住怒气,瞧她脸蛋凑得那么近,一股恶劣冲动的玩笑念头窜上脑袋。
好,她要追他是吧?!他将手上的喜帖塞进裤袋,伸手攫住她两条胳膊,霍地拉近她。
明月才感狐疑纳闷,下一秒,嘴唇已经被他那股温热给覆上。
“唔……”一股惊慌便在喉咙,她瞪圆了眼睛,脑袋倏地一片空白。他、他、他……他吻她?!
眸子半眯,他嘲讽地睨着她那双瞪大的眼睛。
吓死你,哼。唇畔肆虐,他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紧紧箍制着她的力量、让她无法动弹也不得逃跑,他吻得粗鲁、吻到她天旋地转。
明月慢慢合眼,晕陶陶地投入其中,感受他的热情。
穆清风讶然,放缓了攻势。嗯?还不当他是色狼,拔腿逃跑?
她的身体微颤,心海翻腾。他的气味、他的唇,吸引她沉迷眷恋,无法抗拒。原来,她真的很喜欢他……
拥着她的身体,软绵娇躯竟也信赖地偎入他怀里。他辗转吮着她的唇,由粗鲁的肆虐转为细细的品尝。嗯,这唇瓣真美好,几乎让他蠢蠢欲动,开始有了感觉。
嗯?他的火气呢?吻着她,胸口那股怒气似乎慢慢被另一股感觉取代,逐渐悸动,逐渐汹涌。
嗯……他渐渐爱上这柔软的唇与清新的气味,逐渐沉吟并沉醉。
良久,如一世纪漫长的吻终于结束。他眸光闪亮,流露着不可思议的光采,这丫头……让他有感觉、让他欲动,这……很离谱!
套句他常挂在嘴边的话:不过就是个女人。他总是这么不以为然。
对于女人,他向来只有单一的感觉,没有现在这种复杂的感觉与牵扯的心绪,她们迎合,他便玩玩,他若腻了,根本不会浪费太多力气。
对她,也不该有任何多余的感觉。但是……她不抗拒也不懂迎合,反而让他兴起莫名的征服欲。她不知道,轻易让一个男人吻她,是很危险的事吗?
他盯着她的脸,凝视她渐渐清朗、慢慢张开的眼眸。
她笑,羞怯地说:“我们恋爱了。”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我晕!穆清风往额头拍了记。
“你——”这傻气的丫头。
他说服自己,方才一阵错乱、蠢动,只是他男人的劣根性作祟,如果那么容易动邪念,那跟色情狂有什么两样?
他觉得心烦!无言推开她,冷淡开口:“不要跟着我,我想休息。”
迈开脚步,踏离她的视线,他的脚步又快又重,但踏不掉他心头那瞬时紊乱的烦躁……
隔日,穆清风提早下山,明月失落地度过山上假期的最后一日。
随着假期的结束,将告别旅店,明月站在咖啡屋门前,毕逍遥一干人正谆谆教诲。
“要懂得看脸色,他心烦的时候不要惹他,最好躲得远远的,让他清静,等气消了,就没事了。”毕逍遥这么告诉她。
穆清风提早离开,的确是被她惹毛的。
他们不晓得元明月做了什么坏事,让穆清风绷着脸警告他们不得透露行踪。天知道,为非作歹的人,是他们的好哥儿们,明月是无辜的。
“是、是,弟子谨遵教诲。”明月鞠躬感谢。
“你确定还要追他?”向沧海颇不赞同地问道。
“嗯。”她傻气一笑,目光坚决。
靳行云摇摇头对她说:“好自为之。”
毕逍遥拿出一张便条纸,交到她手上:“这是他的电话、住址,还有他的生辰八字。”
至辰八字要做啥?”明月纳闷。
“如果追不到他,拿去给法师帮你作法。”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煞有其事说道。
众人哄笑。
哎呀,他们早就看破了啦,十万块钱省起来。那两人可比天上人间,遥遥两相望,打死难交集,绝对、绝对不可能有未来可言的。
但,谁说不可能?
明月是愈战愈勇了!吻了她想落跑?没那么容易。
自那一吻之后,她怎还能任他来去自如?他已经搁浅在她心底,她无法将他由心中驱逐出境,更无法消灭她的决心——
她想悄悄占据他的心、想真正拥有他,她确定……她爱上他了。
台风前,气压闷窒,屋子里即使开着电扇,也难为闷热的空气带来一丝凉意。
下午时分,明月坐在地板上,枕在母亲膝前,刷抚着母亲粗糙的手掌,正对着母亲述说穆清风的种种。
离开自由旅店好几天了,也好几天没见着他了,她想念他……
“妈,你说,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她仰头望着母亲。
“随你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元妈妈宠爱一笑。
“妈,他离婚,还有个孩子耶!你真的赞成?”她多怕母亲会不赞同。
“那有什么关系。”元妈妈嚷了声。“不过是离婚有小孩,顶多当人家后母,呵呵,别忘了,你还是个私生女咧。”
母亲年少懵懂,与当时已有家室的父亲相恋,并且怀了她,但最后父亲仍在母亲的怯懦退缩下,选择回到他的家庭,遭弃的母亲于是独立抚养她。
“妈,那你觉得,我是因为对阳阳的偏爱,所以对他有好感,这算是移情作用吗?”虽确定要勇往直前,但她需要更多推动与支持。
她母亲想了想:“那最好不过呀!”
“为什么?”明月不懂。
“这样你会爱他的孩子,他该感到高兴。”
母女俩又安静了片刻,明月又挖掘新问题,欲借由母亲的分析,得到更多肯定的力量。
“那……我是因为同情,而觉得我必须喜欢他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