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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页

 

  伤心的感觉,让她脸上的表情慢慢崩溃,口不择言地哭吼道:

  「才没有分手呢!我们是干兄妹,以后都是干兄妹!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我也没有说过喜欢他!是我不要他的!烂死了!那个书呆女有什么好?为什么他那么在乎她?明明就是我比较好比较漂亮啊,他的眼光这么低,我才不会喜欢他!」

  他凝视着她许久,然后正经地说:

  「妳的个性太差劲了,要好好反省。」

  闻言,她简直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眸。

  他凭什么这么说她?!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啊!

  「什么?!你这个臭小鬼居然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愤怒地站起身,她连脖子都胀红了。「不过是个死小孩罢了,关你什么事啊!」她恼羞成怒地伸手打向他,怎知他竟然躲都没躲,一个巴掌就那样结结实实落在他柔嫩的面颊上。

  周垂意的脸整个被打歪掉,清脆的声响好像带着回音。方雅玟错愕地僵住动作,连眼泪都凝在睫上无法落下。

  「啊--啊我、对不--」虽然反射性地想要道歉,却因为一股怒怨而硬生生停住。

  无论是喜欢的人没有选择自己,或是自己任性地迁怒在他人身上,她都没有错,错的人不是她!

  周垂意缓缓地转回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火红的掌印残留在他清秀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刺目。

  「妳要不要回家了?」他仰首问道。

  歉疚在她的泪眼底一闪即逝,她用力骂道:

  「什……什么嘛!你这个臭小鬼!」转身就想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手。

  他注视着她道:

  「现在很晚了,妳是女生,穿成这样,又在哭,很危险。」

  那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要说她裙子短没警觉心了吗?思及之前的事,她记仇且不肯接受好意道:

  「有你在就会比较不危险吗?你只不过是个死小孩而已!」装什么成熟……她恶毒地批评攻击。想要甩开他,他却不放手,两人的力气差不多,结果造成一场小小的攻防战。

  只是她已经哭到无力,所以先放弃了,却又边流泪边骂:

  「你、你这个臭小鬼……」

  「回家了。」他微喘着说,然后站起身。

  她哭哭啼啼、不干不脆地跟着他,死不肯认错,也不抬头。

  她的手被他牵着,在等公车的时候哭,在离峰时间没什么人的公车上仍是在哭,快要到达家门时,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哭了,所以不想要前进。

  周垂意终于放开她,从书包里拿出面纸,递给她。

  「不要哭了。」他说。

  她掀起泪目,望着那包善意的面纸,再睇见他面颊上尚未完全褪去的手印,一咬唇,她突然上前弯腰用力地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瘦小的肩膀上。

  「小、小意……」她并未道歉,只是喊着他的昵称。这样的举止,已经是爱面子的她所能表现出来的最大歉意。

  因为不能再哭出声音被人听到,所以她只是拚了命地抿嘴啜泣。

  周垂意没有动作,只是任由温热的湿意染上自己的颈肩。

  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样地难过,然而,方雅玟永远都记得,在这个心碎时刻陪伴自己的,是挨了自己打、却还愿意安慰这么过分的自己的周垂意。

  第三章

  「呜哇!」

  从睡梦当中清醒过来,差点翻滚到床下的方雅玟一身是汗。

  梦到以前的事了,简直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明明是冬末,她的衣服却几乎湿透了;身体半挂在床铺上,一手撑在地板上,用奇怪的姿势瞪着天花板半晌,才想起今天不是放假日。

  「对了,要到学校交作业。」伸长手臂在床头柜上捞着,结果发现闹钟被自己压在棉被里,匆匆拿起来一瞧,离教授规定的最后时间只剩一小时,她发出惨叫:「啊……」完蛋!

  用最快的速度盥洗换衣,在厕所里还发现生理期来了,她忍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就算再怎么匆忙,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神奇地将自己装扮得亮丽动人,拿起昨天熬夜打好的报告以及机车钥匙,就准备冲出家门。

  「妈再见!」饭桌上摆的已经是午餐,她胡乱拿筷子吃两口,在妈妈皱眉念她没规矩前,赶紧穿上鞋子。出门前看了眼日历,不觉低语:「那小子今天不用去补习啊。」

  骑着小绵羊飞车到大学,传播学院在山上校区,她在最后一刻冲进教室,累得半死却只看到班代已经停止收件。

  「迟交。」铁面无私的班代尊奉老师命令宣布道。

  「有没有搞错?十分钟而已。」根本是整人嘛!她忍不住发脾气。

  「老师规定不行就是不行,每个人都一样。何况我已经宽限十分钟了。」班代清冷地说道。就算面对女性也大公无私的绝情,丝毫没有转圜余地。

  「可恶!」气死她了!这班代脑筋是铁铸的啊?倒楣加上身体不适,方雅玟脸色都发青了。

  这个教授的课注重的是平常成绩,也因此,习惯将缴交作业的时间规定得特别严格。既然被算迟交一次,那么她期末考可不能轻忽了,因为只剩下一年就要毕业,所以学分都算得很仔细,也不希望出差错。

  这学期课程已经差不多结束,接下来两个星期都没什么重要的事,教授一定会找助教来做影片观摩,每次看那种东西她都会睡着,于是打钟上课后,她举手点完名就开溜。

  先和同学到处游玩一番。上大学两年多来,首先学会的就是:要怎样在不被当的情形下发挥玩乐的最大极限值。比起压力沉重的高中,大学生活更加符合她外放的个性。

  玩到途中,她却觉得愈来愈反胃,于是提早挥别同学,独自骑着摩托车回家;刚好就要经过一处高级住宅,总觉得今天没什么好事,加上昨晚作的恶梦还残存在脑海里,她绷着脸将车子转弯,然后在看来昂贵的大厦前停住。

  瞪着眼前的视讯系统,只要想到自己得像个傻瓜似地对着黑色的框框说话,她就觉得好蠢。

  摁下门铃,她把脸凑上前道:

  「给我开门。」可恶!不管来几次,她都讨厌这玩意。

  沉重的铁门哔一声打开来,她进去后直接坐电梯上楼。到达目的楼层,穿着T恤和长裤的周垂意已经开门站在那里。

  已经快满十七岁的他,面容虽还未脱稚嫩,却是愈来愈俊美,身形也开始变得修长。

  「什么事?」他道,嗓音莫名地沙哑。

  「天哪!你说话有够难听的,你还是不要说话好了。」她皱眉批评道。从他上高中以来,以前嫩嫩的声音就变得像鸭子一样,健康课本上说这叫变声期,多半在男性十四到十七岁之间发生,这小子大概是属于比较晚变声的类型。她越过他走进室内,道:「没事不能来吗?」

  周垂意看她一眼,随即将门关上,然后走回饭桌。

  方雅玟跟着瞧过去,见桌上只有一包白土司和一杯白开水,她再低头瞅着腕表,确定时间后,抬起脸道: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那些就是你的晚饭吧?还有,你今天又没补习,现在才吃晚饭吗?你爸妈要是突然回来,还以为我们家虐待你。」

  周垂意考上高中的那一年,周叔叔任职的外商公司下达必须调职到国外三年的人事命令,因为关系到小孩学业和适应的问题,所以大人们着实商量了好一阵子。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到国外念高中再回来就太麻烦了,若是在国外直接念完大学,到时那边又没人照应,不管怎么做都要暂时分开,最后决定的折衷办法就是:让周垂意留下给他们家照顾;至于周阿姨,则和周叔叔一起过去。

  妈妈那时还笑着说,从小就是么女而且个性很像公主的周阿姨,非常爱周叔叔,虽然离开儿子很难过,但是也无法和丈夫相隔两地。

  让一个高中生自己生活好像是夸张了点,不过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考虑,周叔叔可能也认为自己的儿子可以独立吧,加上有亲友的担保,所以才能放心。现在他们是四个月到半年回来一次,上个月才又坐飞机走了,感觉起来并没有想象中久。

  周垂意每个星期六都固定会到他们家吃饭,父母不仅在他碗里堆满菜,还常常把好吃的留给他。父母对他的好,让她这个做女儿的觉得家里是不是多了一个小孩。

  不过,这小子难道在没人管的时候,就天天啃白土司吗?

  其实这些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虽然自己曾经在假日被妈妈强迫,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帮他送过几次午饭或点心什么的,但是好像没有特别观察过他的生活品质。

  「你让我妈平常不用送饭菜过来,说下课后会自己买外食,结果只是吃这些东西啊?」妈妈的手艺会比白面包差吗?方雅玟指着那些令人倒胃口又没颜色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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