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还有哪个徐谦?」真爱问废话。
此时,金毛狮王见到二人围桌用餐,走来准备加入,不过苏曼竹并不打算让狗喝鸡汤,遂无情地挥手将它赶走。
王雯君打抱不平。「别这样对它嘛,再怎么说,它还算是你们的半个媒人耶!」
这下换苏曼竹差点被汤呛到。「你嗑药了?满口胡言乱语。」
「难道我说得不对?你们不就因为它才认识的。」
「就算你想称赞自己,也不用牵拖出这么蠢的藉口。」苏曼竹岂会不知她接下来打算邀功说另外半个媒人正是她王大小姐。「况且我们根本什么也没有,你这么喜欢天马行空,何不帮我写剧本?」
「什么也没有?」王雯君挑眉看她。「你确定?」
「你讨打?」什么鬼眼神。
「没啦……只是喔……」王雯君喝了口汤。「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在追你。」
什么!?苏曼竹呼吸一窒,却佯装自然。「你有什么直觉?野性的直觉?」
「什么啦!」王雯君嘟嘴。「女性的直觉啦!」
苏曼竹撇撇嘴。「抱歉,在我眼中,直觉跟命运一样不可信,尤其当那还是『你的』直觉时。请提出更有力的佐证,如果你找得到的话。」
王雯君举碗。「就这碗鸡汤啊!」
好理由。苏曼竹轻嗤一声。「你可以再没说服力点。」
「我是说真的!」王雯君一脸认真。「你想想看,为什么他会特意替你送东西来?为什么不等你去万太太家时自己拿就好?不就为了制造跟你碰面的机会?」
「他送来时可没跟我碰面。」苏曼竹讥笑:「很遗憾你的推理失败。」
「我想那一定另有原因。」王雯君依然坚信自己的直觉,望向她,又道:「不过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对他感觉如何?你,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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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他吗?
这答案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肯定的,不过她当然没回答雯君。她明白,即使自己的确喜欢他,也不代表他该有相同感觉,而她同时也讨厌这份明白。
又是下雨天,雨丝被风吹得斜斜长长,争先恐後在窗上留下痕迹。阳台上的胶板屋檐被雨点打得滴答响,扰人心神。
她坐在电脑桌前,瞪著萤幕,习惯性地揪著刘海,久久无法完成一个句子。
脚边那团暖呼呼的肉球动了动,似也被扰得难以成眠,站起身来,眯眼张嘴打了个大呵欠。
当她感到小腿上一阵微痒的磨蹭,她知道它想吃饭了。
当狗就是这么好命,饭来张口,完全不用苦於生计。关起档案,她自椅上起身,边走向厨房,边在脑中思考下辈子若能投胎当只家犬似也不坏。
才倒完饲料,大门边的对讲机就响了。她撇下那只狗,走向门边接听。
「苏小姐啊?有位——」轰!陡然间一声巨响贯耳,使她反射性回头一看,却是外头打起雷了。「找你。」
她回过神,问道:「抱歉,你说什么?」
「我说,有位徐先生找你。」
她愣了下,不知是不是错觉,感到耳边又响了个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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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谦按下电铃,等待里头的人应门。
他唇边有著笑意,只不过几天没见到她,此刻心情竟有些期待。
片刻後,门开了,可以预料,里头出现的人表情称不上友善。
她双手环胸,神色冷淡。「似乎没人教过你,不请自来是很没礼貌的事。」
「这并不是我原来的计画。如果可以,我很乐意打电话亲口通知你一声,但很遗憾到最後还是只能留言。虽然拿回餐具不是急事,但我记得你之前教过我:拣日不如撞日。」他笑睇她。「当然,我还是要为自己的不礼貌说声抱歉,希望这样可以让你好过点。」
她蹙眉,怀疑他是不是背好了台词才登门造访。面对这样一番毫无破绽的话,她若继续摆臭脸就显得太没风度了。当然,「风度」二字她不屑要,但上次他亲自替自己送补品来,这次又亲自来取回餐具,服务到家,而现在外面又下著雨,她再恶劣也做不到请他走路,於是只得侧身请他进门。
他放好伞,在玄关脱下湿鞋,入内的同时一边观察房子的格局。
不算大的客厅内有两张长沙发,其上除了抱枕还有一条薄被,看得出常有人在上头小歇;沙发间的玻璃矮桌上堆著几本工具书,矮桌前就是电视。
他转头问道:「你在客厅写作?」
她反问:「那像个写作的地方吗?」
「并不大理想。」那矮桌看来很容易使人肩颈酸痛。
「那不就得了。」多此一问。
「因为桌上有几本工具书。」是肯定句也是疑问句。
「那些?」她瞄了一眼,耸耸肩。「压泡面用的。」
原来如此。他低笑几声。「受教了。不过泡面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受教了。不过不吃东西会饿死。」
「我知道。」他注视她,眸中仍闪著笑意。「所以我才送鸡汤来给你。」
「喔。」她忽然有些莫名口拙起来,故作不经意地别开眼,心知直视他的眼自己只有完蛋一途。「鸡汤味道很好。」这是要他转告其母的客气话兼真心称赞。
他挑高眉,扬起了笑。「谢谢夸奖。」
她一愣,随即会意。难道那是他煮的?
「那是我为你煮的,很高兴你喜欢。」有人亲口证实了。
啊,别再来了,拜托……他不知道什么叫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吗?她已经够头痛的了。
「你退这么远干嘛?」
问句入耳,她才发现自己在不自觉间跟他保持了距离。
他好笑地瞅她。「我没变身成怪物吧?」
「……我去拿锅子还你。」她终於决定什么也不管了,直接祭出送神符为妙。
「等等。」他一个箭步上前拽住了她,问道:「你在躲我?」
真相被戳破,她大是心惊,不过表面上平静无波。「相信我,你的脸皮已经够厚了,真的不用再贴金增强。」
面对她的讥嘲,他微笑依旧。「上次我把东西留在管理员那没上来,本来是希望你至少会主动联络我,看来是我还不够了解你。我不是擅长把心意摊开来直说的人,但我发现如果不这么做,以後可能会很难碰到你。」
他现在到底在说什么?她愣住,这辈子从没这么痴呆过。
「上次我说的那句话,有点担心你没听懂。」他的神情渐渐变得专注。「我不是对谁都温柔。」
「我的记忆力没你那么差。」话语依旧锐利,声音却变得有些虚弱。
「所以你的回答呢?」
她木然道:「原来你刚才的话是问句?你该好好学习在句子里使用抑扬顿挫。」
这女人就懂得杀风景。他笑叹:「是你太迟钝还是我不够直接?」
她沉默著,不打算作答。
他的语意呼之欲出,她才发现自己终是无法做到不慌张,否则刚刚就不会对著他的话见缝插针,不停讥刺;而最好笑的是,她连自己为何慌张都不知道。
他发烫的视线让她很不自在,心跳早已失控,热气在颊上放肆攀爬。
气氛陷入胶著,有种令人窒息的闷。预感到有什么将一触即发,她不敢稍栘。
为什么情况会演变成这样?她不喜欢。
但当她还没能做什么来打破僵局时,他却率先行动了。
他略一使力,将她拉近身前,凑前、再凑前——
然後,四片唇缓缓交叠,随即分开。
那只是一个很轻很浅的吻,但确确实实是一个吻。
他的动作放得很慢,她知道那是为了给自己足够的时间退缩。
而她没有拒绝……因为对象是他。
第八章
窗外的雨浙沥沥下个不停,天气阴沉依旧,却丝毫不影响徐谦此刻的愉悦心情。
不属於自己的长发披散在手臂上,有些痒,他稍一收臂,更揽紧身前的人,并为那份温软触感勾唇。
唇上仍留有她的味道,微微的热。
或许他表现得不算明显,但他确实很高兴她没拒绝那个吻。
对於她,他从非气定神闲、势在必得,却仍是来了,并成功地为两人间的关系划下一条清楚的线——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使人愉快?
他的笑意不曾稍减,胸前的人却闷不吭声,毫无表示。知道她不可能先开口,他决定由自己来打破沉默。
「这算不算是个回覆?」
「……我不记得自己有开口回答过任何问题。」
他忍不住笑。看来即使在这种时刻,她还是不会如人所愿地乖乖作答。
这就是他所认识的苏曼竹——不温柔,不和善,骄傲自信却非无懈可击。
而这正是他所喜欢的苏曼竹。
将她放开些许,他注视她的脸,笑道:「希望刚才不是我又在一厢情愿。」
她低下头,终於发现长发的功用,就是能稍稍遮住发烫的耳朵。「你认为我该怎么回答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