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我跟他之间连话都不说。”
“怎么可能?我知道他常参加冷敖他们的聚会。”
“冷敖并不代表我。”雪凝说。
“别告诉我你也不参加他们的聚会。”
“我不参加他们的聚会。”雪凝肯定地:“我不习惯串门子,和他们在一起也没话说。”
“啊——”晓晴意外:“事情发展出乎我意料。”
“刚才为什么提温若风?”
“他看来不再温暖如风,倒是十分沉默。”
“你就是喜欢多事。”雪凝不以为然。
“你拒绝他?”
“看你说了什么?”雪凝脸色一沉:“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我讨厌你把我们扯在一起。”
“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认真过。”
“讲得多,对我有伤害。”
“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
“简直——讨厌。”雪凝皱眉。
“我发誓以后不说。”晓晴知道不能过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晓晴,人除了爱情以外还有好多其他东西。”
“我当然明白,我也做得很好。”晓晴立刻说:“我努力地读 书,求学问,孝顺父母,努力做个好人。啁!对了,陈荫带我去社区中心做义工,很有意义。”
“对一个完全没感觉的人,你肯跟他到处跑?”
“我——寂寞。”晓晴这么乐天的人也叹息:“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家中是独女,父母上班,你不能整天陪我,我——总要找一个人讲话。”
说得很悲哀似的。
“不喜欢你唱低调。”雪凝说。
“我讲真话。陈荫至少解我寂寞。”
书香@书香www.bookspice.com书香@书香
“你替他想过吗?他是喜欢你的。”
晓晴很吃惊兼意外。
“我错了,是我自私。”
“还不严重,可以及早抽身。”
“下课后我立刻到你家。”
“我家并非你的避难所。”
“你家有我的希望。”晓晴笑。
雪凝不语。她怎能告诉晓晴如今冷敖和若男正如鱼得水呢?
“你继续发梦吧!”过了一阵她说。
“有梦可发也是好事。”
陈荫走近教室,晓晴笑容一下子消失。
“还有一节课,是不是?我等你。”他说。
“我要去雪凝家。”晓睛说。
“哦——我能去吗?”他问。
雪凝还没出声,她已抢着说:“不能。雪凝家请客。”
雪凝不能再表示什么,只好沉默。
“那我——先回去了。”陈荫的失望写在脸上。他是老实人,心里藏不住东西。
雪凝有点不忍,她轻推晓晴。
“或者——”
“你回去吧!”晓晴抢着说。
“明天见。”陈荫垂着头走开。
直到他走远了,晓晴才透口气。
“真烦。”
“你对他太残忍。”雪凝说。
“若不对他残忍,就是对自己残忍。”
说得也是。这原是道理。
“你对温若风更残忍。”晓晴又说。
“错了。我从未接受过他,他始终是讲师,我尊重他的身份地位。”
“那有什么用?你明知他喜欢你。”
“心灵上、精神上的事不能用普通的一句话来解释,”雪凝认真地:“除非真令我心动的人,否则我决不理会,不要害己害人。”
“有多少人能做到你这样?”晓晴问:“谁不试完一个又一个?”
“我不试。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如果遇到这么一个人,我肯定我能一眼就认出来。”
“说得如此神秘。”
“真的。是心灵感应,不是神秘。”
“你是怪人,我无法学你。”晓晴大摇其头:“我喜欢冷敖,可惜他眼睛不看我,只好自己再去找,再去碰。其实谁不喜欢碰到一见钟情的人呢?”
“这是造化。”雪凝笑起来。
“你已遇到了?”
“当然没有。我宁缺毋滥。”
“你能把精神寄托在钢琴上,我现在只怪小时候没好好学。”
“你在怨?”
“怨什么?各人的命,你说的造化。”
再上一节课,她们俩步出校园。
“真去我家?”雪凝问。
“难道去我家?冷清清的连茶水都没有招待。”
“小姐,你自己可以做啊!”
“我懒。面对着四堵墙壁什么兴致都没有。”
“晓晴。我觉得你愈来愈怪,以前你最开朗活泼。”
“开朗活泼有什么用?人长大了不顺心的事就愈来愈多。”
“是不是你要求太多?”雪疑问。
“长大了碰到的人和事都多了,又开始交男朋友,这都是烦恼。不能每个人都像你无欲无求。”
“我并非无欲无求,只是尽量降低。”雪凝说:“我告诉你,我出生的时候,上帝就为我预备了另一个,他总会出现,急什么呢?”
“我不相信这理论,我要自己去碰、去找。”
“你不怕头破血流?”雪凝又笑起来。
“你没听过恋爱原是战场?”
“真要命,我们尽讲这些做什么?”雪凝说:“不如去看场电影吧!”
“好。好久没看电影,找一部笑片,猛笑一场,然后什么烦恼都忘记。”
“怎么说得自己好像怨妇?”
“怨妇?我才二十岁。”晓晴不满。
她们真的去看场电影,然后各自回家。
第三章
一进花园,雪凝就听见人声,有客人?
是——若男、若风、雨浓他们——雨浓来了?雪凝对看电影简直后悔得要命。
“我们等你晚餐。”冷敖说。
“对不起。”她低下头,不看任何人。
“不是下午只有一节课吗?”若风问。
“我——去看电影。”
“和方晓晴?”若风不放松。
“是。”雪凝冷冷地:“我上楼换衣服。”
在卧室里磨了十五分钟。刚才她不敢看雨浓的表情,却能肯定他望着她。为什么他只望着她呢?
再下楼时餐桌已摆好,连冷氏夫妇也一起吃,大家都愉快、热闹,惟独她是沉默。
“今天是冷敖生日,知不知道?”坐在她旁边的若男低声说。
“啁——”雪凝失神:“我已完全忘了。”
“还来得及补救。”坐另一边的若风说,他一直在注意雪凝:“等会儿我们去夜总会。”
雪凝皱眉,夜总会?她最讨厌的地方。
“我们故意去那儿的,”若男十分顽皮:“冷敖竟一次也没去过。”
“我也没去过。那是声色犬马之地。”雪凝说。
“清者自清,在乎个人。”若男眨眨眼说。
雪凝不再说话,心中却在矛盾。去或不去?雨浓呢?他也不像去那种地方的人。
“我你做舞伴。”若风说。
“我不跳舞、”雪凝说得又倔又硬又大声。
雨浓、冷敖和父母的视线都移过来,人人都望住她。她红着脸一声不响,失态了吧I
“我们——只是去坐坐。”雨浓说得十分温柔。
立刻,雪凝的矛盾消失了,雨浓去呢!她还是不置可否,但——不再抗拒了。
夜总会和雪凝想象的差不多,是更豪华些。可能经过选择,这间夜总会没有舞小姐,没有杂乱的感觉,气氛居然非常好。冷敖还刻意选了角落的位子。
雪凝穿了一身细白麻纱衫裙,十分抢眼。她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若风的视线定定停在她脸上,她觉得不耐。这人是怎么回事?脸皮其厚无比。
雨浓坐在雪凝旁边,却又令她的心隐约地觉得欢喜。
他们先坐在那儿聊天,客人渐渐多起来时,他们才开始跳舞。
冷敖和若男十分有默契。若风正想站起来,雨浓已伸出礼貌的右手。
“我跟你跳,好吗?”他低声说。
“我——不会跳舞。”雪凝说。她心中的欢喜一下子变得真实,她随雨浓步向舞池。
雨浓轻拥着她,她只感到他的手十分温暖、稳定。
“我也跳得不好。但是——我觉得由我跟你跳这第一只舞会比较好。”
雪凝意外地抬头望他,他正迎着她的视线。他——竟能猜到她的心事?
“为什么——这么说?”她忍不住问。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应该这样。”他凝望她。
很奇怪,她并不害羞也不退缩,视线交接处,仿佛——片柔情如海。
“我——不想跟温若风跳舞,你有法子帮我?”她就这么坦诚地提出要求。
“我们一直这么跳下去不回座位,或者——我带你离开这儿。”他眼中光芒一闪。
“你不等哥哥切蛋糕?”她再问。
“你的事比较重要。”
“那——”她决定不下。离开这儿他势必送她回家,她却十分留恋和他相拥而舞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不想那么快回家。”
他微微扯一下嘴角,好隐约动人的笑容。
“我们留下来,连续跳二十曲。”他说。声音里竟有童稚的顽皮呢!
“好。”冷淡的雪凝简直心花怒放。
雪会融吗?
他们真在舞池里慢慢地舞着、转个不停,不论什么曲子,一律慢四步对付。
而且——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对话,只默默地舞着。
不知道跳了多少首曲子,直到冷敖舞到他们旁边。
“时间凝住了?”冷敖问。
他显得意外,雨浓和雪凝不是做这类“顽皮”事的人,他远远地一直望着他们,他们连话都不多说一句——但是,他们一直在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