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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

  “请哥哥,还有邹雨浓。”

  “我们呢?”晓晴睁大了眼睛:“他不请我们?”

  “如果我们有兴趣也去吧!他是这么讲的……

  “我们去不去?去,当然是去。”晓晴怪叫:“没有任何不去的理由。”

  “我不去。”

  “为什么?看在我的面上,替我制造机会,”晓晴抓住她手:“在这种场合,冷敖会轻松些,我会有机会些。”

  “晓晴——”雪凝忍不住笑:“主动追男生也不能这样心急!不怕人笑吗?”

  “怎么会怕?我喜欢他,为什么不能表示?”晓晴说:“你的思想太古老了,落后二十年。”

  “那么你勇往直前吧!”

  “你要帮我敲敲边才行。”

  雪凝不理她,教授进来,又开始上课。

  星期六,冷敖开车带雪凝和晓晴去康乐园。

  冷敖闷不开声,很专注地望着前面。

  两个女孩子一前一后在讲话。

  其实也只是晓晴在吱吱喳喳,雪凝只应她几声而已。

  车到大埔,:令敖轻咳一声。

  “方晓晴,你讲这么多话不觉得累吗?”他说。

  车厢里一下子静下来,晓晴窘迫地涨红着脸不知所措。

  “哥哥——”雪凝想替好友解围。

  “如果我和雪凝两人坐车,我们从头到尾都沉默,”冷敖又说:“其实沉默——有时也会累。”

  晓晴眼中射出光芒,令敖不是嫌她烦吧!

  “我知道——我话多,太活泼。”她结巴地说。无论如何,冷敖注意她呢!“或许以后少说话会好些。”

  “也不必。这是你的个性,我喜欢真性情的人。”

  啊!冷敖说喜欢——晓晴几乎昏倒。喜欢哦!

  雪凝隐约有笑意。

  后面有辆车一直追着他们,是辆美国大车“林肯”,黑色。

  “啁!大概有人跟踪。”晓晴也注意到了。

  “不,是雨浓!”冷敖望望倒后镜。

  “开这么大的”林肯“,招摇。”雪凝哼了一声。

  冷敖很意外地看妹妹,却没出声。

  从来没听过雪凝如此批评人。

  “是啊,在香港开这么大的车是自讨苦吃,泊车已是麻烦。”晓晴说。

  转进康乐园里,已看见温若风站在路口等着指路。

  “我们不会迷路的。”晓晴永远静不下来。

  雨浓的车也到了,他很潇洒地把车子泊好。

  “在表演呢!”晓晴小声说。

  雪凝不出声,把视线转开。

  若风的家是康乐园中最大型那种,三干多叭,布置得很好,很温暖,不是那种室内设计家的“杰作”,硬绷绷的,看得出来很有主人心思。他们被招待在客厅里。

  “雨浓,对你的”林肯“,女孩子们都有意见。”冷敖说。

  雨浓看来意外,但也淡淡一笑。

  “我招摇。”他说了雪凝刚才的话。

  雪凝皱眉,低下头去。

  “还标奇立异。”晓晴加把口。

  雨浓还是淡淡地笑,不置可否。

  若风陪着一个女人走进来,那女人约三十岁,很浓的眉毛,很亮的眼睛,很挺的鼻子,象牙色的皮肤上只有淡淡的化妆,很得体的衣着,细麻黑衬衫,米色细麻直脚长裤。

  “这是姐姐,温若男。”若风介绍。

  “我们这儿所有人的名字都与气候冷热有关,只有温姐姐不是。”晓晴说。

  各人想一想,果然,他们的名字都似有关。“雨”浓,“雪”凝,若“风”,晓“晴”。

  “我也没有关系。”冷敖说。

  若男看他一眼,点点头。

  其实我以前叫若霜,我不喜欢,太柔弱,有点苦命 女子的模样,于是我改名若男,因为我的个性像男孩子。“

  “姐姐是如假包换的女强人,”若风笑:“她的那间”猎人头“公司在香港是最具信誉的。”

  “猎人头?什么意思?”晓晴叫。

  “专替国际间大公司找高级行政人员。”雨浓说。

  “挖角公司。”若风笑。

  “邹雨浓先生曾是我们对象。”若男望着雨浓:“但邹先生念旧,无论怎样好的条件,他也不肯跳槽。”

  “这是份很有趣的工作。”雨浓淡淡地说。

  冷敖一直没再表示意见,只是望着若男,那眼神非常地特别,仿佛有些疑惑。

  工人送茶进来,还有些点心。

  “你就是雪凝,是不?”若男坐到雪凝身边:“真是难见你这么美、这么有气质的女孩儿。”

  雪凝脸不红,气不喘,她不在意不相干的人怎么赞她,她看见雨浓投来很难懂的一眼。

  “温若风跟你提过雪凝,是不是?”晓晴笑。

  “自然也提到最可爱又最活泼的方晓晴。”若男说。

  “温若风是讲师、教授中最有型的,陈荫说的。”晓晴的嘴安分不下来。

  那边厢,冷敖和雨浓已开始摆棋盘。

  “围棋?”若男走过去。

  “是,你也有兴趣?”雨浓问。

  “不是高手,兴趣却浓。”若男笑。

  “我让你先玩,”雨浓让位:“冷敖是个很好的对手。”

  “我也只是——兴趣大。”冷敖有点不自然。

  “试试各人棋艺吧!”若男很爽快,已坐到雨浓的位置上:“我持白子先行。”

  雨浓微微一笑,独自走下石阶,经过低一层的饭厅到后园去了。若风跟晓晴扯得起劲,雪凝被冷落在一边,其实也不是被冷落,她根本一句话也不肯说。

  她走到客厅的窗边张望,看见了美丽的后园。

  不知是否只有温氏姐弟住在这儿,他们对家居的一切都很讲究,后园的花圃就整理得极好。

  正望得出神,花圃边忽然多了个人,雨浓?

  正想退回,雨浓已望见她,并展开一个好难懂,也好吸引人的笑容。

  她只好回报微笑,心中热切起来。对雨浓,她一直有种异样情绪,看见他心就不能平静,她自己也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雨浓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直到若风走过来。

  “雪凝,一个人望什么?”若风问。

  雪凝看他一眼,再转回头,已失去雨浓踪影。

  “很美的花圃。”她冷淡地答。

  心中异样的情绪消失。

  “姐姐的心血,她喜欢园艺。”若风说。他又看一眼在和冷敖下围棋的若男:“她好像跟冷敖合得来。”

  话没说完,雨浓上来,坐在若男的旁边,开始专注地看他们下棋。

  立刻,雪凝就不高兴了,失去了所有说话兴趣。

  “我以为你不会来。”若风凝望着她。

  她不出声,也没有表示。

  “我带你到后园走走,好吗?”若风热心地:“楼下饭厅外面,我养子极大的一缸鱼。”

  “热带鱼?”

  “金鱼。”若风说。

  “雪凝本来对金鱼全无兴趣,看见雨浓专注的样子,突然就改变心意。

  “我们去看金鱼。”她有着负气。

  若风殷勤地伴着她下楼,她完全不知道,雨浓曾转头看她。可是她完全不知道。

  晓晴为人是很识趣的,她也坐过去看下围棋。

  金鱼的确大,每条起码半尺长,红的、白的、黑的都有,长方形的鱼缸足有十五叭长。

  “里面有不少名种,我已养了好几年。”若风说: “我很喜欢鱼。”

  “我不懂金鱼,只觉得它们眼睛很可怕、很丑,”她说: “我并不喜欢动物。”

  “猫狗都不爱?”

  “猫有邪异之气,而狗——我怕投进感情,它的寿命短,我受不了死别的难过,我都不敢养。”

  “你是感情丰富的人?”他凝定视线。

  “不知道。”她淡淡地摇头。

  “你不爱理睬人,也不爱说话,有原因吗?”

  “我姓冷。”

  “或者是吧!”他莞尔:“冷敖也不爱讲话。”

  “那个邹雨浓也不出声的。”

  “他和姐姐若男颇谈得来。”若风说。

  “他们原本相识?”她好奇。

  “他曾是她猎取的对象。”他说得很含糊。

  她咬着唇,望着条突眼金鱼,再也不讲话。

  “去看花圃?”

  她摇摇头,径自走进屋子。

  回到客厅,她坐在一边并不看他们下围棋。若风也回来,很自然地坐在她旁边。

  “懂不懂围棋?”他问。

  她摇头,眼睛望着地板,不看任何人。

  “要不要参观屋子?”

  她还是摇头。

  “听音乐?看电视?”

  她一律地摇头,仿佛谁把她得罪了。

  “感觉很闷,是不是?”他依然温柔、亲切。

  “请——不要理我,”她突然说:“我是这样的,晓晴说我喜怒无常,我想静—静。”

  若风立刻离开,他很有礼貌,也很尊重别人。

  雨浓的视线也转过来,他一直在听他们讲话,谁知道呢?雪凝谁也不看,自然遇不到他的视线。

  雪凝突然发觉冷敖除了沉默寡言之外还有份若有所思的神情,这神情非常特别,就像——就像她突然间想起雨浓一样。

  冷敖想起了谁?晓晴吗?不太可能吧!

  她开始留意冷敖的行动。

  除了若有所思外,他独自摆围棋谱时,手执一棋子发怔,视线落在窗外的天空不知想什么,往往这么一停就是几分钟。

  雪凝忍不住走上前去问。

  “你在想什么?哥哥。”

  “我——啊!想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你根本不在看图摆棋谱。”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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