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想。”
“你以为我怎样?”
“没有以为过,因为以前完全不了解你。”他说。
“现在呢?”
“很意外,你很特别!”
“不特别。大概你只是感到意外,”她笑:“你一定认为我这人大概没什么思想。”
“不,我只是没想过你是怎样的,因为印象中你太小,太小。”
“无论如何——以后,你对我有印象了。”
“当然,我们还可以算是谈得来。”他说。
“遗憾的是我不会下围棋。”
“这也不是难事,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教你。”
“真话?不许反悔!”她叫。
“是不是你印象中我也很小?怎么反悔呢?”他笑。
她脸红了,她要快点令自己成熟,这样会比较更有希望一些,是不是?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随你喜欢。”
“看完电影之后?”她脸上有兴奋的红晕。
“好,反正我有空时总是摆围棋。”他说。
“温若男晚上不找你?”
他皱眉,然后说: “那是另一件事,现在是我答应教你下围棋。”
“我还得看看雪凝,她感冒好了些吧?”她现在才记起生病的朋友。
“我也不知道。”他笑:“总是会好的,是不?”
“你对一切事情都抱乐观态度。”
“是,我没遇过什么挫折,很幸运。”
“可惜外表你太冷,没有人看得见你内心。”她说。
“我是这样吗?”
“今天开始有些改变。”她满足地笑。
第六章
晓晴天天跟冷敖学围棋,功课也疏懒了,对四周围的一切事都不再注意。
那天放学,她匆匆忙忙地又拉着雪凝走,雪凝站在走廊上不动,她意外地转回头。
雪凝面色凝重:“你知不知道一个消息,陈荫停学了。”
“陈荫!”晓晴呆怔一下:“他还差几个月就毕业。”
“是。他停学是千真万确的事。”
“为什么?他怎么那样傻。”
“你去问问他,劝劝他,好吗?”雪凝说。
“为什么我?”晓晴面有难色:“又与我无关。”
“听说他很沮丧,整个人变得呆呆痴痴。”
“怎么能?前些日子他还好好的。”
“你有多久没有见过他?”
“两星期吧?”晓晴不肯定:“那又有什么关系?”
“同学们说他是受你的刺激。”
“老天——真是欲加之罪。”
“不要太自私,陈荫是个好青年,哥哥也欣赏他。”雪凝说:“劝他回学校等于是救一个人。”
“我不是自私,我只是怕加重自己的负担。”
“你不接受他的感情,他始终会明白;但这事你至少有道义上的责任。”
“不——”
“那我叫哥哥劝你。”雪凝说。
“不,别告诉冷敖。”晓晴立刻紧张:“我不想把这件事弄大,也不想对我有什么影响。”
“那——你答应去了?”
“你陪我去?”晓晴很担心。
“我可以陪你去,但跟陈荫讲话的是你,我是没有什么用的。”
“好,我们现在就去,”晓晴下定决心:“我会叫他以后不要再搅这种事,真烦!”
雪凝摇摇头,很不以为然:“你以前的爱心呢?就算对一个普通朋友也不必这么冷酷,是吗?”
“但是他只带给我麻烦。”
“走吧!”雪凝不再说什么。
路上两个人都沉默,多话又活泼的晓晴今天也变了,很令人不安。
“为什么不说话?怪我?”雪疑问。
“不。温若男最近来过你家吗?”
“一两次,”雪凝说:“每天你都在,看得到的。”
“我不在的时候呢?”
“只是一两次!”雪凝笑起来:“看来你胜利了。”
“离胜利还远得很!只是个开始,”晓晴叹一口气:“但我已感觉到累了。”
“累?为什么?”
“我完全对围棋没兴趣,你知道我坐不定的。”
“爱情可以令任何人改变。”
“谁知道?”晓晴耸耸肩。
搭车去陈荫家,那是一幢独立的花园房子,开门的是一个白衣黑裤的女佣人。
“少爷……”女佣人脸有戒惧:“少爷生病不见客。”
“请代通传,我是冷雪凝,她是方晓晴。”
“晓晴?”女佣人从头到脚地打量晓晴:“好吧!你们进来,我去通传。”
晓晴很是不满,她说:“分明心中有鬼。”
“别疑心,见到陈荫再说。”雪凝说。
“你一定要陪我,否则我不见他。”
“好。”雪凝十分冷静。
等了两分钟,女佣人带她们上楼。
“少爷在房里。”女佣人敲门。
房里没有反应,女佣人径自打开门说:“夫人说可以让你们进去。”
晓晴胆怯地看雪凝,雪凝鼓励她进去。
房子里拉密了窗帘,暗暗沉沉地,空气也不好。
陈荫伏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陈荫,我们来了!”雪凝小声说。
床上的他,猛然转身弹起,眼中发出异彩。
“晓晴——”他沙哑着嗓子叫。
晓晴被吓得倒退一步。她问:“你——到底搅什么鬼?”
“没有搅鬼,真的,”陈荫兴奋得反常:“做梦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你——为什么要停学?”晓晴吸一口气。
“没有心情念下去,很烦I”他说。
“不差几个月就毕业了。”
“我知道,这不重要。”他说。
“你这人到底怎么想的,念书、毕业不重要?”
“我不觉得重要,”他垂下头:“心里不舒服,书念来做什么?一点用处也没有。”
“明天回到学校,听见没有。”晓晴提高声音。
陈荫憔悴的脸上有丝喜悦,过了好一阵,他说:“你要我回去,我回去就是。”
“不是我要你回去,你这男子汉对自己要有责任心。”晓晴忍无可忍地骂:“一天到晚婆婆***讲爱情,谁受得了你呢?”
“难道爱情不重要?”
“至少毕业比较重要,这是对自己、对父母的一种交代。”她说。
雪凝在后面微笑点头。
“看你这样子像什么?”晓晴又骂:“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窝囊的男人。”
陈荫低下头不出声。
“你明天一定要回学校!”她说。
“是。一定。”声音很低。
“如果见不到你呢?”
“不会。你要我这么做我一定做到,我到学校之后先向你报到!”他说。
“神经,”晓晴骂:“把自己弄成病军的样子算什么?”
陈荫怔怔地抬起头,望了她很久。
“晓晴,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他说。
晓晴的心口一阵热,又有些被感动,有个男人对她那么好,但她知道感动不是爱。
“那是另一回事,与读书无关,希望你以后不要把两件事混为一谈。”
“我知道了。”
“刚才女佣人差点不许我们进来,你的父母一定非常不满你的行为。”晓晴说。
“是我错,以后我再不会这么做。”
“现在我们回去,明天在学校一定要见到你。”
“是—你们不多坐一会儿?”他痴痴地望着晓晴。
“回学校再见你。”晓晴硬着心肠走出去。
楼下客厅坐着一位雍容的妇人,必是陈荫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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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两个女孩子齐声叫。
“陈荫从小被我们宠坏了,”母亲摇头:“我们正为这件事为 难,想不到两位会来。”
“这是应该做的事!”雪凝说。
“总之他肯回学校是太好的事,”母亲说: “无论如何多谢你们。”
“这事我们义不容辞。”雪凝说。
晓晴一声不响,她只好应对。
“这位必是方晓晴了,”母亲一直望着晓晴:“我听见你对陈荫说的话,你是好女孩儿。”
“伯母过奖。”晓晴脸红。
“以后有空请常来坐。”
“是,是。”两人唯唯诺诺,快步走出花园。
“真要命。”上了的士晓晴松一口气。
“不是很好吗?三言两语就劝解他了。”
“我不是劝,是骂,这种人不骂不行的。”
“从来没见你这么凶,这么义正辞严过。”雪凝笑。
“我是一见他那鬼样子就无名火起三千丈。”
“你做了件好事,知道吗?”
“我并不在意。”
“你只在意哥哥如何,是不是?”
“你这小鬼,笑我!”晓晴叫。
的士一直驶过海,回到根德道冷家。
本来兴致勃勃的晓晴一进门就冷了一大截,因为她看见温若男和温若风都在。
“晓晴,你来了?”若男夸张地招呼:“冷敖正在等你下围棋。”
晓晴的脸色不好,笑容都不见了。
“对不起,今天我和雪凝有事;而且围棋我是新手,只是学的份儿。”
“冷敖说你极有天分。”
晓晴看冷敖一眼,他也正在看她,她转身推推雪凝。
“我们上楼吧”
雪凝当然明白为什么,她也想避开若风,于是无言地随她上楼。
“这样不嫌太小气吗?”雪凝问。
“我没法做到心中讨厌一个人,但面上还有笑容,我真做不到。”晓晴恨恨地。
“别这样,她又不是每天来。”
“早知道不去陈荫那儿就好了。”晓晴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