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点头,将脸偎进他怀中。
於是,越川隼拥著妻子,双双步出英则的住所。「儿子,我们回美国罗!」
「不送。」英则像是已司空见惯般,「没事别回来烦我。」
「收到。」越川隼回头对他使了个眼色。
身为他的儿子,英则当然知道他那眼色意指著什么——见好就上。]
好不容易送走了有如瘟神般的双亲,他像是终於解除了一个灾难般松了口气。
这时,他想到可能受到惊吓的弥生——
「对不起,」他不好意思地望著她,「我爸妈很少根筋。」
弥生一笑,「不,他们真有趣。」
「有趣?」他挑挑眉,轻叹一声,「你要是被他们折磨了二十几年,就不会说他们有趣了。」
弥生抿唇一笑,没说什么。她是真的很羡慕他们家的气氛,为什么亲子之间能有那样的感情互动呢?
「你爸妈真的很不同,」她望著他,「他们不像一般的父母亲那么严肃刻板。」
「当然,他们都曾有过荒唐的岁月,自然不像一般人。」他说。
「荒唐的岁月?」她疑惑地。
英则若无其事地说:「我老爸以前是关东暴走族的首领,我老妈是黑道老大的女儿……对了,你要喝什么?」说著,他迳自走向了他漂亮的开放式厨房。
弥生怔怔地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有点僵。
暴走族首领的爸爸?黑道老大女儿的……妈妈?天啊,他……他可真是来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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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弥生在他家里暍了一杯咖啡便回公司去。但当晚,英则就对她提出共进晚餐的邀约。
她没有拒绝,也舍不得拒绝。於是,他们终於有了第一次的约会。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几乎天天一起吃中饭,一个星期也总有三、四天晚上出去约会。
很快地,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事,当然,他们也被「亏」了奸一阵子。
跟他交往的这些日子,弥生觉得好快乐,像是她这辈子唯一快乐的日子般。
但她从不让他送到家门口,更不愿母亲知道有他这个人。她常想,要是母亲知道她有交往中的对象,而且是青年企业家,母亲是会要她抓住机会,还是告诉她「你配不上人家」呢?
不管是前者还是後者,都是她不想碰到的情况。
另外,她心里仍有个疙瘩存在,那就是……那个像她的「她」。
当他牵著她的手,或是搂著她的肩时,她总会不经意的想起他是否也曾跟那个女孩这么好过?
一个男人三十岁,免不了是有几段过去,但当那个「过去」却可能还存在於「现在」时,她实在很难释怀。
偶尔靠得很近,他会有想亲吻她的举动,她很想接受,但当她看见他瞳孔中的她,她就不禁想起他眸底究竟是她,还是「她」?
而当她这样想时,便自然而然地避开了他。
他尊重她,从来不强求,但越是这样,她就发现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越筑越高。
这天是小周末,下班前,英则在她桌上留了一张小纸条——
今夭在我家开伙,下班见。
在他家约会,她并没有太大的抗拒。虽然心里难免有点忐忑,但她对他的信任却远超过恐惧。
下班时间一到,英则就拉著她往外跑,兴奋得像个刚放学的孩子。
「怎么想在你家开伙?」她问。
「你不是很行?」他一笑,拉著她就往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商走。
经过讨论,他们买了一堆食材,然後就直接回到他家去。
进了厨房,弥生熟练的使用著每样器具;英则坐在吧台前看著她,像在看风景似的。
「你别坐在那儿看,像看风景一样。」她边切著黄瓜说。
「我是在看风景啊,美丽的风景。」他衷心地说。
她羞红著脸,睐了他—记。「油嘴滑舌!」
「要是你待会儿喂我吃好吃的,我还能甜言蜜语呢。」他玩笑似的说著。
她笑叹著,反正她总说不过他,索性不理他。
没多久,一道道菜肴端到了吧台上,而电锅里的饭也差不多好了。
看著吧台上那一盘盘漂亮的菜色,他惊叹著:「你真的行耶!」
「当然。」她有点得意,毕竟这是她的强项。
「不知道味道如何?」见她得意,他故意露出怀疑的表情。
「包君满意。」她自信地说。
英则睇了她一眼,「这么有信心?」说著,他接过了她递给他的白饭,「让我试试,如果你真的那么行,我就决定娶你了。」
知道自己又被占了口头上的便宜,她娇嗔一记,「你再胡说就不给吃!」
英则孩子气地笑笑,夹了一块炖肉吃进嘴里。嚼了几口,他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怎样?」虽然他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但她还是迫不及待地想从他口里得到赞美及肯定。
他认真的嚼著,然後吞下。「我在享用美食时,请勿打扰,谢谢。」
听他这么一说,她不只安心,也高兴了。
一顿丰盛又愉快的晚餐後,他们看著租来的一片影碟,并共享红酒。
暍了一些酒後,弥生的脸庞显得红润,微醺的感觉让她觉得今天晚上的自己比较放松。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以往她总是非常小心、非常拘谨,即使是跟英则在一起的时候。
不自觉地,她多喝了一点。
见她喝得脸红红,他笑著提醒:「小心,再喝就醉了。」
「不会。」她笑得娇媚动人,「就算暍醉了,你也会送我回去。」
他—笑,「那我可不确定,也许我会把你留下来。」他的口气像是开玩笑,但心里有几分认真。
「不会的……」她头一歪,靠在他肩上,喃喃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别忘了我有个野兽老爸。」他低声一笑。
提起他爸爸,弥生笑了。然後她不知想起什么,神情有点哀伤。
「我很羡慕你有那样的爸爸……」她幽幽地说。
他微怔,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她家里的事。一直以来,她对她家里的事情只字不提,有时问她,她也总是说个两句就绕到别处去。
每回送她回家,她总是不让他送到门口,更别提见她的家人了。
他想,她大概是比较害羞,也就不以为意。不过今天她突然提起,他不觉兴起了好奇——
「怎么?你爸爸很严格、很无趣?」他试探地问。
怱地,她抬起头来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他疑惑地。
「没什么。」她淡淡地说,「只是觉得你很幸福,有那么在乎你、关心你的爸妈……」
「你没人关心?」他无心的问道,「不会吧?」
她沉默了一下,「我也不晓得他们关不关心我……」
「弥生,」见她又轻描淡写地不想提,他神情严肃地望著她,「怎么又不说了?不能告诉我吗?」
她幽幽地望著他,眉心轻蹙,那神情哀怨而无奈。
要是平常,她铁定不说。但今晚也许是多喝了一点,虽不醉,但心情是放松了不少。
「我有个又漂亮又优秀的姊姊,」她将头往他肩膀一靠,娓娓细诉,「所以爸爸妈妈从来很少注意到我……我并没有因此而埋怨姊姊喔,相反地,我很高兴有个这么棒的姊姊。」她脸上有—种凄楚的笑,「可是老天带走了姊姊,它把优秀的姊姊从爸妈身边带走了……」
他一怔,但依旧沉默地听著。
「姊姊走了,我们家也毁了……」她语带哽咽地,「爸妈每天吵,互相怪责对方,我觉得很难过,可是我不能说……」说著,她掉下了眼泪。
「弥生……」他不舍地抚摸著她的发。
她从来不提她家的事,原来是因为那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伤心的事情。
「没多久,爸爸跟妈妈就离婚了,我家……」说到伤心处,她几乎哽咽难言。
「弥生……」他忍不住将她颤抖的身子牢牢的抱住。
「有时我会想,如果……死的是我,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分开了……」
「不,」他揉弄著她的发,「别那么想。」
「你不知道,」她抬起泪湿的脸,「我常常在想,假如死的是我那该多好、该多好……」
听见她的话,他心如刀割。她一直是这么想的吗?她一直认为父母的离异是她的责任吗?这么多年以来,她都把这样的情绪深埋在心底吗?
老天,他多希望自己能早一点知道,并给她依靠及抚慰。
「弥生,不是那样的。」他心痛地将她拥住,「不要那么说……」
弥生再也说不出话,只是软软的瘫在他怀里。
她的低泣声细细的传进他耳里,一声声都像是利刃般刺戳著他的胸口。
「老天,你一直这么想吗?弥生,你怎么能那么想?」他忧急心痛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如果是我死了,爸爸跟妈妈就不会……」她的声音软软地、细细地教人心疼。
「别说了。」他使劲将她一箍,像是要给她力量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