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若齐难得骄傲的睐着母亲,「告诉妳一个青天霹雳的消息,我去参加空服员招考,绝对会在天上找个纯金打造、镶钻镶银的老公。」她说得不可一世。
「真的?」黄母一楞,唉呀,「动作还挺快的嘛!」可下一秒又揶揄,「不过……妳不会名落孙山吧?」
人家航空公司要的是端庄娴雅的空姐,可不是要这种身材打扮同属火字辈的辣妹,毕竟在几万英呎的高空流鼻血是很危险的事情。
「老妈,妳少瞧不起我了,」手指往臀上一摸,黄若齐嚣张的从口袋夹出一张录取通知单,狂抖一番,「以本小姐的聪明才智,想要不光荣录取很难,如何?下礼拜就得开始受训。」
「啧,瞎猫碰上死耗子,当真给妳蒙上了,啧啧……不过,上得了飞机也未必钓得到金龟婿,现在称赞妳还早得很。」黄母骄傲的说。
「咦,真把我给瞧扁了,妳、妳、妳……好,妳等着瞧,我一定会在飞机上钓一个空前绝后的钻石先生给妳看,到时候妳就不要眼巴巴的对我摇尾乞怜。」
黄母冷不防的踹了她一脚,「叛逆无道的死丫头,还没见到飞机就语气猖狂,就不信妳这衣着暴露的野丫头能撑得了多久,搞不好第一天就受不了了。」
也不知是为什么,这个黄若齐身材就是得天独厚的火辣,而她又特爱抢眼大胆的服饰,低胸、紧身、短裙都只能算基本配备。
甚至连求学时,学校制服都能让她穿得很情色,以至于看到她的人,除了瞠目于她的火辣形象,其它就再也注意不了了,也因此,黄母实在不看好她能安份接受中规中矩的制服,至少她鲜少看到黄若齐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住。
「什么衣着暴露,是性感好吗?」她挺胸拉拉身上的衣服。
年轻就这么一次,不好好的展现一番,难不成带进棺材吗?
况且她也没怎么暴露,即便是随便套件Tiffany恤,曼妙身材就是挡不住那些有心人士的目光,唉,醉翁之意不在酒啦!
「哼,最好真的是性感啦,反正也不用跟妳废话太多,我等着看呢!」黄母讪讪的说。
「对,擦亮妳的眼睛,我一定会成功的!」黄若齐大言不惭的对母亲夸下海口。
为了跟母亲赌这一口气,她说什么也要完成人生最艰巨的任务。
就这样,母女俩争执不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时间倒也不知不觉的过了半年。
半年后的美国境内机场,载满往返台美洽商旅客的飞机仰冲上天,在云白湛蓝的天际划破一道隐而不彰的痕迹,随即没入云层,翱翔万里。
兴许是刚起飞,机舱里人声还有些浮动,空服人员都还在准备即将展开的完美服务。
「黄若齐,扣上--」压低的音量传来,杀气腾腾的座舱长严厉的揪起她敞开的衣领,峻冷的扫她一眼。
一旁的搭档徐秀礼赶紧挪出一只手,帮黄若齐火速扣上颈子的束缚。虽然她可能快要透不过气,但是碍于规定……
天啊!是谁规定空服员的制服得包得像粽子,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双手都处于忙碌状态的黄若齐禁不住吐吐舌,作垂死挣扎。
「黄若齐,又吐舌头,扣点处分。」座舱长存心跟她过不去似的,拚命的抓她小辫子。
打从她第一天上机便深知,年华老去的座舱长,对她们这些年轻貌美的女空服员是何等的深恶痛绝,尤其老爱趁机解开上衣扣子喘气的她,更是眼中钉、肉中刺,三天两头不盯她一回,座舱长就会觉得自己干得太窝囊、太没尊严似的。
要不是此生最艰巨的寻找金龟婿任务还未达成,难保她不会冲动的把手上的东西,往死板又爱挑三捡四的座舱长脸上招呼去,赏她一个痛快。
「好了,好了,可以准备派送餐点了,动作这么慢,死老太婆啊。」座舱长口吻严厉的催促,
「是,死老太婆。」黄若齐噤声,用夸张的唇语响应着,惹来大家一阵心照不宣的窸窣低笑,不过碍于座舱长的严厉,只得故作无事的继续忙碌。
窄小空间里,众人因为座舱长的歇斯底里而焦头烂额,但外头的座舱随着飞机驶入飞航路线而趋于平和。
往来美国与台湾的商务人士、观光客们,个个不是心情愉悦的低语交谈商务经验、旅游趣闻,就是把握时间处理公务,甚或阖目休憩。
商务舱里,一名气宇轩昂、俊逸不凡的高大男子,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文件资料,左撇子的他振笔疾书,一旁的同事兼好友李淳和掀开一眼,「子骞,你还不休息啊?拜托,我们都已经几天没好好睡上一觉了,亏你还撑得住。」
杜子骞浅扯嘴角,依然不减手上的速度。
李淳和动动身体,「我说公司也真小气,头等舱都不给搭,也不想想我们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补足差额,你马上就可以upgrad。」杜子骞应声说。
「呿,我已经替公司出卖劳力、脑力,难不成还要出卖自己的荷包啊!我才不干。」突然,李淳和无赖的把手搁在他面前的文件上,企图阻挡他的视线,「停下来,我的杜大工程师,你妈妈有交代,要我多多照料你,所以请你务必配合。」他态度强硬的要求。
杜子骞不当一回事的拨开他的手,又书写起来。
「欸,你当我隐形人喔,我可是领有伯母的口头委托书欸!」他一个大男人烦人的直抗议嚷嚷。
被他吵得无法集中精神,杜子骞这才别过眼,「你不老说全天下的女人不管老少就是需要被哄,既然你对女人这么有办法,多哄我母亲一个应该也不是难事。」
「好说,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他得意的笑,马上手指一弹又回过神,「等等,你先瞧瞧这样东西。」
李淳和探手拿起随行上机的小行李,然后自里头拿出一只方正的纸盒包装。
特有的湖水绿,同款的缎带精致点缀,杜子骞睐了一眼,却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他抽开缎带打开纸盒,十分热络的介绍,「这是举世闻名的Tiffany钻戒,象征着全天下女人梦想中的爱情,男人只要有了这闪亮亮的钻石,难保不会有成堆的女人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他说的言之凿凿。
杜子骞看看戒指,又看看自己的裤管,「很抱歉,我的裤子显然不符合西装裤的衣料,你想拜倒,我还得先换条裤子。」
闻言,李淳和差点厥过去,「够冷了,你这该死的冷笑话。」顾不了许多的把戒指强塞到他手中,「呆头鹅,你给我拿着,这是你家阿娘千拜万托要我帮你张罗的好东西,现在你给我抬头努力看看,现在机上有那么多容貌姣好、举止有礼的空姐,堪称是美女如云,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端详,然后把手中的戒指递给你觉得顺眼投缘的空姐就可以了。」
他皱眉看看手中璀璨的戒指,「矿物。」
「嘿嘿,而且还是最昂贵的矿物呢!」李淳和陪着笑脸,「你别这样嘛,当初为了安抚你娘,我还不惜夸下海口说,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李淳和就绝对不成家立业,誓死跟你同进退,但是王老五的生活很苦欸,数一数,大学同学就只剩下我跟你还孤家寡人,你嘛帮帮忙。」
「请问我母亲花了多少钱?」他讪讪的打量手上这颗昂贵的钻石。
「不多,但是,这是秘密,很抱歉我无可奉告,现在快睁大你的眼睛,挑选你的媳妇吧!」
杜子骞没好气的把价值不斐的戒指塞回盒子,「你自行处理掉,杜家不接受请款。」
打从他退伍那天开始,他的母亲就热中于他的终身大事,担心他没有女朋友,而到菜市场广发姻缘帖,担心他迟迟不肯结婚,而怂恿他的好朋友一起加入逼婚的行列,这么多年来,他早习惯了这些把戏,只有保持缄默。
「呵呵,你晚了,我已经预支款项,所以……」李淳和贼兮兮的笑。
杜子骞索性来个相应不理。
不是他迟迟不肯交女朋友,撇开忙碌的工作不说,感情还是得看缘份,至少,截至目前为止,他并没有感受到有缘人的出现,所以感情就此搁在冰原。
再者,他打小鲜少有跟女孩子打交道的机会,只要碰到女生这样的生物,他就只有呆若木鸡、跪地投降的份儿,完全不知道怎么跟这些娇弱的族群相处,所以也就能躲就躲,一路延宕下来了。
李淳和默默的看着亲如兄弟的知交好友,不由得直叹,老天爷真是公平,给人部份的优势,也给人某部份的劣势,瞧杜子骞,明明长得气宇轩昂、高大英挺,身为研发部门总工程师的他,活脱脱是个黄金单身汉。
偏偏生性耿直木讷的他看到美女就呆若木鸡,不是发楞就是脸红,不是哑了就是傻了,更遑论主动追求了,以致年纪轻轻就开始过着修行僧侣的清苦生活,把家中老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