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勇敢,雨琳。”
她苦涩一笑,下意识地抬头睃巡他那双带笑的黑眸,但举目望去,仍是一片深沉的黑……
“你放心,今晚在庵里休息一夜,明天我们就一路赶回金陵,你爹将请求皇上指派数名太医为你的眼疾诊治,你的眼睛很快就能看得见的。”
“是吗?”她不怎么有信心。
“你要有信心,雨琳。”
她摇摇头,答非所问地道:“我已经配不上你了,彦钧。”
“你在胡说什么?”
“真的,我想没有一个人愿意娶一个盲女当妻子,朱家一定会解除婚约,而你……”
“他们那群人全离开了!”他干脆打断她的话,不舍地看着她,“我想你们两家的婚事一定没了,可我跟那个朱哲儒不同,我不在乎你是个盲女,因为你还是我的最爱,就算你盲了也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感情!”
其实刚刚那对势利的朱家父子跟贺王爷的对谈,内功深厚的他可是一字不漏全听见了,但怕影响到雨琳,所以他才没有怒言驳斥朱王爷的“残废”话。
“彦钧,你又何苦呢?你身边有那么多的美人。”
“全被我赶走了。”他倏地住了口,“等等,会不会是那些花魁偷偷在你的食物里加了料,所以你突然盲了?”
“这——我不知道,可是我跟她们分开也有好些天,为什么这时候才瞎了?”
“也许是药效在这几日才发挥。”
“是吗?”站在一旁伺候的婉菱突地插口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倒觉得比较有问题的是曹夫人端来的那杯茶!”
“茶?”他不解地将目光移向丫鬟。
她用力地点点头,“我叫小姐不要喝,还提醒她茶里搞不好被下了药呢,因为就是她将我家小姐从妓院买走,逼小姐当陪葬女的,这么狠心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好温柔,还说什么赔罪?再说,那时候根本还没有人能证实我们的身份呢,她怎么可能临时变好人了?”
夏彦钧浓眉一拧,此事的确有蹊跷。
“可能吗?我跟她无冤无仇。”贺雨琳一脸困惑。
“也许吧,不过,你却是曹知府花钱买通职业杀手要杀死的人,而简汝跟曹知府两人有暧昧关系存在,若是曹知府授意……”夏彦钧愈想愈有可能。
“上回那些黑衣人是曹知府买通的杀手?可为什么?我跟他无冤无仇。”
他轻柔地把玩她的长发,“这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就是怕你害怕,不过,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不会再有黑衣人出现了。”
“可他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她害怕地咽着口水。
“那些全是我的风流债惹的祸,我跟曹家早就水火不容,而我又救了你这个陪葬女,他咽不下那口怒气,肯定想将你杀了,送到地府去陪他老弟,挫挫我的锐气,也出口怨气。”
以她的生命来出气?这未免太可怕了!
“其实你出事,最有嫌疑的就是曹知府。”他沉吟一会儿,决定道,“我要回南昌去找他问个明白,也许顺道找一找那些被我赶出去的花魁,查看究竟是谁在搞鬼!”
“你要回去?”她心儿一凉,他会不会回去后就忘了她?
瞧她粉脸上的忧心,夏冠廷深情地道:“你回金陵的一路上,都有你的家人陪伴,你根本不必担心,而我如果查不出什么,也会快马加鞭的赶到金陵去陪你,好不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她相信他是真的,不然,在他看到她瞎了后,他大可以一走了之。
“小姐,老爷、夫人还有大小姐、大少爷全走过来了。”婉菱一瞧见朝他们走来的几个主子,连忙告诉贺雨琳。
“呃,赶快放开我。”她羞惭的要离开夏彦钧的怀抱。
“没关系的。”
“不要嘛,放开我。”她羞涩地频摇头。
他露齿一笑,刚刚他可听到贺王爷跟朱家父子说要让他跟雨琳近日内成亲的事,而瞧他们愉悦的表情观来,要说的也许就是这档子事呢。
他松开手,让坐在他怀中的贺雨琳离开,但令人错愕的是,她居然手脚无力地直接跌坐到地上——
他急忙将她扶了起来,但她的脚似乎没力了,他居然得撑着她?
“我站不起来,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不要,我不要这样子!”泪如雨下的贺雨琳发出歇斯底里的嚷叫声,她的世界会变得如何?老天爷!
一脸凝重的夏彦钧伸手点了她的睡穴,将全身无力和她拥在怀中,咬牙切齿地怒道:“我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我现在就要去找他们!”
他将昏睡过去的贺雨琳交给贺诚佑后,即施展轻功,直接到了庵里的马厩,骑上一匹棕马后奔赴南昌。
“婉菱,夏少爷指的他们是谁?”老脸沉痛的贺承远一听答答离去的马蹄声后,不解地抚须问丫鬟。
“应该是曹夫人,她是坏人,大坏人!”婉菱边哭边看着让大少爷抱入房间的雨琳小姐,心想,你一定要好起来,小姐,一定要好起来……
这一夜,守在贺雨琳房内的贺家人的心全是揪紧的,看着她美丽如昔的沉睡脸蛋,他们悲悲戚戚、心如刀割。
先是眼盲、四肢瘫痪,再来又会是什么?
他们现在只能期许夏彦钧那儿有所斩获,不然,琳儿的突发情形一个接一个,他们也不敢贸然将带她回金陵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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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彦钧不眠不休的骑马奔驰了两天才抵达南昌,也那匹棕马也已口吐白沫,快不行了!
时值三更天,他凌身一纵,趁着黑夜的掩护进了南昌府衙。
小心翼翼地来到府衙后方的厢房,简汝的淫荡笑声随着夜风从右侧的房间传了出来,他轻声走近,从一只半掩的窗户小心的往里看——
简汝跟曹宗励并躺在床上,两人全身赤裸,看来刚办完了事不久。
“你说那个贺雨琳是不是快死了?”简汝在他的胸膛画圈圈。
曹宗励看她一眼,“算算时间还有一、两天吧。”
“到时间她死了,你答应的我的事可别忘了。”
“什么事?”
她柳眉一拧,不悦地道:“你不是答应娶我,要我当知府夫人。”
他哈欠连连,“再说吧,等贺雨琳死掉的消息传来,秦王爷将千万两黄金的赏金付给我后,再来谈吧,我想睡……”
“曹宗励!”夏彦钧怒不可遏的暴喝声响起。
在眨眼之间,一柄短小的利刃居然已架在曹宗励的脖子上,而简汝则是尖叫一声,吓得由床上跌落地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曹宗励吓白了脸。
夏彦钧火冒三丈地瞪视着他,“少废话,我只要知道你对雨琳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该死的,他太没警觉性了,居然栽在他手上。
“还敢狡辩,你们刚刚的对话我可是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夏彦钧冷峭地道,拿着刀刃的手还加重了力道,一道血痕顿时在曹宗励的脖子上出现。
“这——我是听恩师的命令行事,不干我的事!”看他一脸暴怒,生命岌岌可危的曹宗励吓得将天堂乐的事,及它毒药反成解药品的特殊药性全连珠炮地说了出来。
“那另一颗毒药呢?”夏彦钧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指了右方的一只五斗柜,“在第三个柜子里,有一瓶白玉瓷瓶,那就是了。”
他怒哼一声,伸手点了曹宗励身上的几个穴道,在他动弹不得后,这才纵身拿白玉瓶,再次施展轻功,到衙役的马厩再骑上另一匹骏马后,奔赴杭州……
※※※
半年后 金陵
一身蓝色绸缎纱罗的夏彦钧满脸不悦地步入榕树参天的贺王爷府上,他这次是五度上府提亲了,而他也决定了,若是那个让他救了两次的女人还不肯点头,那他直接用抢的,将她再次掳回聚花馆,直到她帮他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娃儿后,他才放她自由!
秦盛父女同谋指示曹宗励杀害贺雨琳的所有涉及相关人员已全数被捕,另外掳人贩卖的王尔雄也在厦门被捕,现在都关在牢里。
而贺雨琳在吞下他带回的紫丸后,约一个月的时间,视力及瘫痪的四肢也也已完全复原,可小妮子在经过生死关头,居然说她很感觉他,但她不想那么早嫁,她想多待在家人的身边一段日子……
什么嘛!他救了她两回呢,她没有以身相许已经很不应该了,还拖延婚期?
何况,贺家人对这门亲事完全举双手赞成,而他的父亲在知道儿媳妇换人后,也不在意,反而开心的很,他一直觉得跟雨琳很有缘分,而且所有的聘礼早都堆放在贺王爷府上了,就不知道他的美人儿还在拒绝什么?
思绪百转的他直奔后花园的厢房,不过,来到九曲桥上,便看到贺雨琳跟婉菱在亭台上。
他撇撇嘴角,大步地走了过去。
婉菱一见他俊脸上的神情欠佳,低声地在贺雨琳的耳畔道:“小姐,这次你不会再拒绝他了吧?大小姐的婚事已有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