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吧。”贺诚佑朝她点点头,便踏进厢房。
她也朝他点点头,踏入自己房间,也逼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随着朱哲儒到来,他们很快就会回去金陵,因为双亲急着见到离家数月的雨琳……
※※※
雨仍下着,下了大半夜了,滴滴答答地下个不停,贺雨琳倚坐在窗前,仍了无睡意。
凝睇着窗外雨丝不断,她喃喃自语,“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
“三更归梦三更后,徐再思的‘夜雨’与你明天即将会夫婿的心情应该是南辕北辙吧,你确定没有吟错诗?”夏彦钧的嘲讽声响起,而下一刻,贺雨琳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一回头,一身蓝绸的夏彦钧已在她房内,头发及身上有点儿湿,他地外面似乎已待了一会儿了。
她咬白下唇,“你不该进来我的房间,若让人瞧见了……”
“三更天了,全睡着了,当然,除了我跟你以外。”他不怎么开心地打断她的话。
他一步步地走近她,她却一步步地倒退/
他俊脸一沉,突地一个箭步将她拥入怀中。
她心一震,直觉的挣扎,一声尖叫便要逸出口中。
“别叫,难道要将你哥跟你姐吵醒,看看我们抱在一起的样子?”
她凉气一抽,连忙咽下声尖叫。
“你、你到底……”
“别说话,让我静静地抱你一会儿。”他蛮横地再度打断她的话,双手将她得紧紧地,汲汲地闻着她淡淡且诱人的体香。
她僵硬着身子,动也不敢动,但心里某一个死寂的感觉似乎再度苏醒了,那是温暖,她的心再度被暖阳热烘烘地包围着,不再冰冷了。
“终于抱到你了,你能想象天天走在你的身后,那种想抱你又不能有抱你的无力感吗?”
她凝睇着他略带抱怨的俊颜,心头小鹿再次狂跳。
他摇摇头,突地莞尔一笑,“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改造你也改造得很成功嘛,你居然会耍狠,叫你的丫鬟拿花瓶砸我的头。”
她脸儿一红,没想到他会再算旧帐,“对不起,可是那是我惟一想到的法子。”
“所以你逃了,又迫不及待地跟衙役坦承自己的身份,就怕我再次找上你,对不对?”这说着说着,他又埋怨起来了。
她摇摇头,“不是,那是刚好遇到林盈君那群人,她们认为是我唆使你将她们全赶出聚花馆的,所以气得想带走我跟婉菱,而我一想到上回她们鞭打婉菱的事……”
他浓眉一蹙,“她们鞭打她?我怎么不知道?”
想到那件事,她还是余悸犹存,她幽然一叹,“谁敢说呢?连我也……”
“笨蛋,这种事你早该跟我说的!”
“说了就有用吗?我说了几次我想离开,你让我走了吗?”
他闷闷地撇撇嘴角,“这是两件事,别混为一谈。”
“很好,因为我也不想再谈以前的事。”那些都太沉重了。
“那当然,你急着想跟朱哲儒成亲,所以可以的话,最好我也能将以前的事全忘了,好让你能安心成亲。”瞧她答得干脆,他可愈来愈不爽了,他们两人的过往对他来说可是个“无价之宝”,但对她却不那么一回事。
她漂亮的柳眉一蹙,交缠着十指,“你、你跟我姐不是也要成亲了。”
“那可不一定。”他冷冷地挑一挑浓眉。
“你不该这么说,这几天我姐跟我谈了不少你的事,她对你是一见倾心。”
“可我这会儿抱在怀中的美人可不是她!”他咬牙迸射的提醒她。
“那你还不赶快放开我?”
他直勾勾地睇视着这张绝尘红颜,表情变得相当严肃,“你舍得我吗?雨琳,舍得我离开你,跟爱琳成亲?”
她心儿一酸,眼眶微红,目前已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了,他们各有婚配,而且他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姐姐。
他表情一缓,温厚的大手轻柔地顺着她的一头乌丝,“我也舍不得你,雨琳。”
他充满魅力地勾起嘴角一笑,“这是实话,所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是不会让你嫁那个辅国公之子!”
“什么意思?”
“很快的你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想好解决的方法了。”语毕,他放开了她,神情上有着一抹放手一搏的豪气,她是他的,他绝不会允许别的男人拥有她!
贺雨琳不解的看着他开门离去,对他最后那抹神情感到微微不安,他到底想做什么?
※※※
翌日,他们一行人乘轿抵达杭州市区后,稍事在客栈用完午膳,便再往近郊半山腰上的青衣尼姑庵而行。
而这一路上,最令人感到错愕的该是夏彦钧,他不再像前几日一样,跟贺雨琳保持安全距离,脸上出不再冷冰冰的,相反的,他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边,时时露出一抹笑容。
贺诚佑及贺爱琳备困惑,却不好意思询问,而贺雨琳则是心惊胆战,频频以眼示意要他离自己远一点,免得大姐误会,但他依然我行我素。
瞧这会儿,一到这间肃雅兴的尼姑庵,他一下轿,却是迫不及待地走到她的轿子前,不理会在一旁候着的婉菱,自顾自的帮贺雨琳下轿。
“你……”她一脸忐忑不安。
“放心,这只是让你哥跟你姐先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待会儿我想坦白一切时……”他倏地住了口,看着庙里突然飞奔出来的两名中年男女。
“爹!娘!你们怎么在这儿?”贺诚佑及贺爱琳的惊喜陡起,而贺雨琳怔怔地瞪着朝自己奔过来的双亲后,顿时泪如雨下。
“琳儿,可想死爹娘了!”陈玉凤紧紧地将这个最疼爱的幺儿拥入怀中。
贺承远眼眶微红,哽声的拍拍女儿的肩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原来这对雍容华贵的男女就是贺雨琳的爹娘!夏彦钧勾起嘴角一笑,太好了,两个长辈在,更好。
“爹娘,你们怎么也来杭州呢?”贺诚佑开心地看着父亲。
“盼了几个月,终于有琳儿的消息,你娘实在等不及你们从杭州回来,便要我带她到这儿,所以我们还比朱品豪父子俩早一天出发,这一来给你们个惊喜,二来我更不必苦苦等待琳儿回府才能一解思女之苦。”贺承远边说边将目光移到那豪放不羁、貌若潘安,一身白色缎绸冕服的夏彦钧身上,他笑了笑,“你一定就是我未来的女婿夏彦钧了。”
他回以一笑,“没错!”
倚在母亲怀中的贺雨琳听一那声爽快的回答,心不由得一沉,他决定娶姐姐了!
贺承远上下打量玉树临风、神采焕发的夏彦钧,与陈玉凤交换了一下目光后,频频点头道:“果然是将军之后,气宇不凡,本王爷有你这样的女婿,是本王爷的福气,当然,更是爱琳的福气。”
“贺王爷,你这话说错了,应当说是‘雨琳’的福气才是。”他笑笑地更正他。
“琳儿?”他浓眉一蹙,满脸不解。
贺诚佑、贺爱琳及婉菱都一脸错愕,陈玉凤更是飞快地将目光移到她怀中浑身一僵的幺儿身上,“琳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望着众人齐聚过来的目光,她的声音瘫痪,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跟雨琳两情相悦,所以我要娶的人是她,不是爱琳。”夏彦钧继续扔下话题炸弹。
“两情相悦?”贺爱琳难以置信地看看妹妹,再看看一脸认真的夏彦钧。
众人皆傻眼,而贺雨琳抿紧了唇瓣,怔怔地看着夏彦钧,这就是他所谓的“解决的方法”?诚实为上策。
贺承远面色凝重地看着几个年轻人后,回头对着站在门前的云尘老师太道:“烦扰师太了,可否先给我们一个谈话的地方?”
慈眉善目的老师太点点头,“请跟我来。”
“谢谢师太!”
贺承远回头再对着众人道:“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谈吧。”
语毕,他回身跟上师太,其他人也沉默地跟上前去,但只有夏彦钧,大方地拥着手足无措的贺雨琳,打算为自己赢得怀中的美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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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的黄昏霞光舞进了这间肃雅宁静的房里,而夏彦钧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娓娓道完他跟贺雨琳之间发生的一切,至于室内的贺家人,个个心弦紧绷,贺爱琳更是难过的拭泪。
对贺家人来说,夏彦钧软禁琳儿的行为的确可恨,但他又是将她从送葬队伍中救走的救命恩人,这一善一恶,叫他们对他恨也不是、谢也不是!
而经由他这么一说,贺家人这才明白他们眼中胆小羞怯的琳儿如何在短短的几个月间就能脱胎换骨的原因。
室内的空气凝滞,在夏彦钧道完一切后,更是沉闷得令人快喘不过气来,四周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贺承远觉得问题很棘手,妻子思女心切,所以他们临时起议,在朱哲儒到他们王府禀明将在隔天启程前往杭州探视琳儿后,他们夫妻便出门了,所以算算时间,朱家父子应该在明早就会到达这儿,而此时夏彦钧却将问题扔了出来,这叫他如何跟朱家父子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