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龙凤呈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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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他也受过探兰的羞辱,那股怨气仍存在心中,至今难忘。

  听到这句话,夏侯虎鹰眼圆瞠,忍不住胸口那股浊气,准备上前先赏他两拳吃吃,但及时被探兰给阻止,避免了一场争端。

  「黄山锺灵毓秀,地灵人杰,才能培养出像我夫君这么好的人才,陶老板也许修为不够,才体会不出这股清新正直之气吧!」探兰为夫君解围,讽刺的意味,可让陶深咬着牙,却还得很有风度地笑着。

  这陆探兰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也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要怪就怪自己色欲上了身,才会被当场遭拒,他犯不着连探兰也算上一份,真正该算帐的,应该是让他丢脸丢得更彻底,颜面尽失的陆元梅与杜乘风吧!

  陶深深吸一口气,忍下被羞辱的怒气,他调整了呼吸,重新将笑脸摆上,将目标转向元梅。

  「不知梅姑娘对于诚信二字,作何注解?」

  「按照字面之义,乃诚实与信用。」她不慌不忙,目光毫不闪避。

  陶深收起绢扇,用力朝掌心一拍。「很好,好个诚实与信用,想不到堂堂的余园主人,嘴巴光是会说,但做出来的一举一动,却是差强人意,很明显地,这应该跟家教问题,有着极大的关联。」

  「陶老板说得正是,就是因为家教甚严,才会教导元梅懂得如何知难而退,记得爹爹曾经说过:利不可以虚受,名不可以苟得,像陶老板这样白手起家,胼手胝足的有为男子,元梅怎好占尽便宜,坐享其成呢?」她这话是明褒暗贬,既保留了陆家的面子,也暗讽了陶深尽取不义之财。

  好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陶深原以为可以用品德操守来好好羞辱元梅与整个陆家,想不到,她还反将他一军,搞得他颜面尽失。

  「梅姑娘何须谦冲自牧,谁不知苏州余园在您的管理之下,也可算得上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比起其它自命清高,却暗地里偷鸡摸狗的商家,还来得正派多了。」陶深打蛇随棍上,拐了个弯,将矛头转向杜乘风。

  在几年之前,宁波有户陈姓人家,开了一家规模相当大的米行,由于经营严谨、管理有方,因此,很快地就在江南一带,闯出一片天地。

  当时的余园,是宁波陈家的唯一对手,两家在竞争策略上,还算是君子之争,当时,杜乘风为了让元梅这场仗能打得轻松些,暗地里买通一些下游批发商,让他们转而购买余园的米粮,以每买一公石,就多补贴三两的价格,让宁波陈家的老主顾全部阵前倒戈,转而向余园靠拢。

  这使得宁波陈家生意一落干丈,很快就被债主逼迫,使得这一家子七口,远走苗疆,从此隐姓埋名,不敢再回到江南。

  此事经过一些米商口耳相传,才知道这件事是杭州进园在偷偷帮助苏州余园,不过,大家都畏于杜乘风的精明干练,在地方势力庞大,没人敢跟他唱反调,因此,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半年过后,也就没人再提及。

  这件事,对于在商界活络的陶深来说,当然是印象深刻,他早就抓准这一点,打算来好好践踏杜乘风的尊严。

  「这样的人格,梅姑娘若是还觉得可以倚重,陶某也无话可说,只是替梅姑娘感到惋惜,竟将终身大事,托付给这样一个专走暗路的男人。」他说得很平淡,说话的当儿,还偶尔听见从鼻孔发出的冷哼声。

  这些话就像是万支毒箭,全部朝杜乘风身上射来,打算将他射得干疮百孔,一口气也不让他多留。

  但见杜乘风先敛住气,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大发雷霆,接着才慢慢回应。

  「陶老板,不知你指的自命清高,暗地里偷鸡摸狗的,是哪号哪门的人家啊?」

  「需要我挑明着说吗?」一抹恶毒的笑,飞上了陶深的嘴角。

  「陶老板但说无妨,杜某也正想知道呢!」

  谁人不知,陶深口中所说的那户商家,正是杭州进园,此事是因为杜乘风想帮元梅,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怕真把此事搬到台面说,势必让杜乘风的尊严,被糟蹋得体无完肤。

  「陶深,你我之间的事,别牵连到不相干的人。」元梅极力维护,不让他污辱到杜乘风的人格。

  「既然做了,何必还怕人家知道呢?」他冷哼一声,目光有如正在吐信的毒蛇。

  「陶深,你……」

  「梅儿,就让陶老板说,我倒想洗耳恭听,是谁这么表里不一,无耻之尤?」

  陶深看到杜乘风死到临头,还逞强出头,一点也没受到他的威胁而影响,于是便站起身,用扇柄指向杜乘风,这时元梅也走上前,怒眼瞪视着陶深。

  「陶深……」

  「请梅姑娘不要从中阻挠。」陶深举起手喝阻了元梅的发言,双眼如猎豹锁住猎物,死盯着杜乘风不放。「不知杜公子可还记得,当年宁波陈家,是怎么在一夕之间财尽人散,仓皇从苏州逃出,从此人去楼空?」

  「知道,这一切都是杜某所为……」他见到陶深打算开口,立刻往下说道:「但想必陶老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宁波陈家曾有两次销往江西、湖南的新米,以糙充白,以次充好,还企图栽赃给余园,这事你恐怕不知道吧?幸而在下暗中查出,才避免余园商誉受损,杜某这么做,也不过是讨回一个公道,何来愧疚之心?」

  「哼,听你一派胡言。」这件事,陶深压根没听说过,他当然矢口否认,说什么也不相信。

  就连元梅,也不晓得曾经发生过这件事。

  「如果陶老板不信,可以到江西广顺堂,湖南进发堂及祥生米行去问问看,当时在下刚好正在巡视此两省的布庄,才发觉到这件事,宁波陈家今日会有此下场,可说是怨不得人。」杜乘风将此事一直放在心里没说,就怕一说出来,元梅又会觉得自己老是后知后觉,但今天局势如此,他不说也不行了。

  「你……」

  她再一次感到气馁,似乎在她的生命中,所有劫数全是杜乘风暗中替她化解,而她还不断给他找不同的麻烦,这下,更让她觉得自己的渺小。

  只怕,要再处处与杜乘风争高抢胜,仅仅为了表示自己过人的能力,无非是徒增他人看自己的笑话罢了!

  「不过是恰巧碰到,举手之劳罢了,所以才没告诉你。」他看着元梅的自信,就像是逐渐融化的冰山,一点一点倾倒当中,于是立刻来到她身旁,紧紧地往她腰际一环,温柔地看着她。「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像有些人,做事处处只想着利益,那才是世间一大悲哀啊!」

  这句指桑骂槐的话,大伙心知肚明,说的究竟是何人。陶深看着每张浮动的嘴角要笑不笑的,一时恼火,对着身旁的手下,严声一喝。

  「哼,咱们走!」陶深见羞辱杜乘风不成,反而被狠狠猛刮一顿,气得脸色发白,一刻也无法多留。

  只见他一离开椅子,杜乘风与夏侯虎便快步定上前去,打算拦住他的去路,两旁护卫见状,也在第一时间赶前护主,不料,却被邵威一把亮晃晃的银刀给架在颈子上,一时之间,肃杀之气,弥漫整个厅堂。

  「怎么,人多欺负人少?」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大胆的拦住他,以至于身旁才带着两名护卫,没想到,这些人竟胆大包天到目无法纪的程度。

  「没错,就是想人多欺负人少!」

  只见元梅带着甜美的笑走到他面前,重重的一拳,直接往他鼻梁上挥了过去?来不及防备的陶深,那管高隆的鼻子,就这样被打歪一边。

  他捣着鼻子在地上打滚,疼得直喊爹叫娘,眼泪与鼻血齐下,可见得元梅下手,一点也没考虑到,会不会闹出人命。

  「你……你们这两个混蛋……还不……不过来救我……」疼得在地上鸡猫子鬼叫的陶深,边哭边叫着那两名杵在一旁的护卫。

  被一把钢刀抵住脖子的两名壮汉,在邵威的看顾之下,哪敢动那么一下下,他们只能静静地看着主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却是爱莫能助,一点忙也帮下上。

  「你还有体力叫救命嘛,你这丧尽天良的人渣,留你在世上,真是人间一大祸害。」元梅像是发了疯似的,对着躺在地上的陶深,又是蹬又是踹,一张洁净俊美的脸庞,此时也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梳理好的发冠,更是散乱地像个女鬼一样。

  「住……住手啊……」向来高高在上的陶深,这下也只能满地学狗爬,钻到大圆桌底下,死都不敢出来。

  「出来,信不信我拿刀戳你出来?」元梅弯下腰,看着在桌子底下发抖的陶深。

  「我说……梅大姊……」

  「你说什么?」她随手拿起一个花瓶,准备朝桌子底下丢过去。

  「不……不是,我是说梅姑娘,你……你大人有大量,你……你就饶过我吧!」陶深吓得几乎要尿裤子,跪着向元梅不停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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