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公共场合。」欧阳文文小声地说道。
麦特森挫败地低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水杯,一股脑儿地全灌光。
欧阳文文看着他阳刚的侧脸,她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两人在她房里的亲吻经常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好几次,她都已经浑然忘我了,都是他硬生生地踩住煞车,为她扣上了衣衫。他对她太好,而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可能只有──
「你很想要我,对不对?」欧阳文文的小手摆在他的手臂,水眸凝然地看着他。
麦特森错愕地瞪大眼,差一点打翻水杯。他看着她开始焚烧的小脸,猜测那句话八成是她这辈子说过最「十八限」的句子。
「我会不会很想要妳?」麦特森搂过她的腰,双唇紧贴于她的耳边低语道。「我可以说出几十种我想要妳的方式。而妳现在是在邀请我──要妳吗?」麦特森对着她的耳朵轻吐了一口气,灼热呼吸将她的雪白耳廓染成了艳红。
欧阳文文揪着手帕,根本不敢抬头,她猜测她的头顶也许已经喷出火焰了。
「我只是……关心你……我怕你会觉得我的坚持……很无聊……」天啊,她根本没法子对他说出──「来吧!让我们真正的『在一起』吧!」
「我当然会觉得妳如果放心我,妳就应该把妳自己给我。」麦特森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他旋即啄了下她的耳朵,安抚地说道:「可是,我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我更不想逼妳,因为我在乎妳的感受,我不要妳有任何不安的感觉。」
「谢谢你为我而做出的忍耐。」欧阳文文拉下他的颈子,在他唇间印下一吻。她想,她已经知道她待会儿应该怎么做了。
麦特森睁大眼,再睁大眼,震惊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哇。」他只发得出这个声音。
欧阳文文笑了,尽管俏脸生烟,却还是鼓足生平最大勇气,再度于他唇上印下一吻。看到他因为她的一个小举动而开心,她也觉得好开心。
她的醒悟或者来得太晚,但是她接下来至少可以没有压力地和他度过一段恋爱。她有好多事想和他一起尝试啊……
「天啊,我是做了什么事,竟然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麦特森抚着额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飞红如霞的美丽小脸,飘飘欲仙到想昏倒的地步。
欧阳文文被看得害羞了起来,她低头揪着手帕,决定今天要把她平时不敢做的、不敢说的,全都付诸实行。
「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告诉你──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她小声地对着他的手指头说道。
「没想到,妳对我的手指头居然这么有感情──」麦特森的声音从她发上飘过。
「不是啦,我喜欢的是你!」欧阳文文慌乱抬头,迎上的却是他微笑的唇。他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宏亮笑声为她发烧的脸蛋再增高了些许温度。
「不论妳是为了什么原因,而对我有了这番表白,我都觉得感动极了。」麦特森双手搂着她的身子,像抱着一个大礼物,就连服务生为他们送上了菜色都没松手。
「菜来了。」她慢慢地说道,也没有离开他身上的打算。
「什么?菜来了,妳就没有更多的惊喜要给我了吗?我在妳心中的地位,就只值这么一点吗?」他扁起嘴,故作伤心状。
「我晚上是有个礼物要给你。」她声音低到近乎耳语。说完后,她从他怀里跳起身,正经八百地坐在餐桌前,揪着筷子。
「我现在想要的礼物只有一个。」麦特森深深地凝视入她的眼里。「妳愿意让我如愿吗?」
欧阳文文水汪汪的眸子一扬,紧张地睨了他一眼。她是想把自己当礼物给他啊,可他这么一说,她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有志者事竟成,铁杵都可以磨成绣花针,你的诚意会感动老天爷的。」从小看到大的作文评语,想也不想地便脱口而出了。
麦特森即时扶住下巴,解除它紧急脱臼的危机。
「亲爱的,如果哪天本人铁杵磨成了绣花针,妳就真的要非常地担心妳的幸运了。」麦特森爆笑出声,大掌猛拍了下桌子,防止自己笑得太过剧烈。
「为什么你如果把铁杵磨成了绣花针,我就要担心我的幸福呢?」她洋娃娃般的长睫毛缓缓地落下、眨眼,还是不解。
「我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存在妳这种单纯的生物。」麦特森挟起菜喂她,眉眼里尽是笑意。
原来,当「喜欢」这种感觉到达了某个程度之后,就会想要用一种社会化的标准来强化这一层关系。他以为他自己不是那种会被婚姻拘束的人,没想到,那只是因为他还没遇见她。
他想跟她求婚!
「单纯不好吗?」她吞下食物,表情很认真的看着他。
「好得不得了,妳就继续当我独一无二的欧阳文文。」麦特森拿起了一支鸡肉串烧送到她唇边,看着她秀气地露出一口白牙,慢慢地吃东西的样子。「其实,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妳──明年的六场赛事,都会在亚洲举行。」
「你怎么不早说!」她高兴的睁大眼睛,一下拉着他的手臂,一下又摸摸他的脸颊,快乐得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她决定也喂他吃东西,免得她手舞足蹈起来。
「早说就不是惊喜了。」他咀嚼着多汁烤鸡,也笑着。
服务生送来了一盅汤豆腐,欧阳文文忙着为他布汤,舀了满满一碗的好料,当成祝贺。
「所以,你可以更常来找我了,对不对?」欧阳文文杏眸闪着光,小脸耀眼得像是光辉新月。
「不,我希望妳能来找我。」麦特森敲了下她的小脑袋,朝她皱皱鼻子。
「可是,我不能请那么多天假,我已经递假单递得很不好意思了。」她苦恼地拧起眉头。
「妳的工作没那么忙碌吧。」他挟了一块新送上的蔬菜天妇罗,咬下炸得爽脆的外皮,理所当然地说道。
欧阳文文放下筷子,有种被刺伤的感觉。「我是没你那么忙碌,但我还是有一份工作。」她的语气沉重地像是刚写完一份悔过书。
「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到台湾来,妳就不能偶尔配合我吗?」察觉了她的严肃,他的脸色也凛然了起来。
「我明后天也请了假陪你啊。」原来,在他的心中,她的工作和无所事事并没有两样。欧阳文文揪住了手帕,呼吸顿时变得好沉重。
麦特森蓦地放下筷子,侧身与她正眼相对。他以为心思细腻如她,应该知道他这段时间的付出有多辛苦。
「我一比赛完就赶到妳这边,以赛车手平均二十多岁的年龄来说,我已经不年轻了,我的体力状况没有法子永远都这么好。」他沈声说道,没有隐饰声音中的不悦。
「我知道……」她揪着手帕,缓缓地说道:「但是,我也不能永远都跟着你跑啊。」
「那妳认为我们以后该怎么见面?」麦特森双臂交叉在胸前,眼眸闪着不悦。
这样的情形,几年前也发生过,当时他的某任女友不耐于跟着他四处奔波,而提出分手。可是,现在搭飞机追逐的人是他,他不明白她怎么还能对他有意见。
「我不知道。」欧阳文文颓下肩,手抓着筷子,只是为了想找点事做。
「总是要有人妥协。」他握住她的下颚,咄咄逼人地问道。
「就因为我的工作不重要,所以就一定要逼我妥协吗?」欧阳文文并不擅于吵架,说到这里时,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她连忙低下头,不想让他发现她居然这么脆弱。
麦特森抿紧唇,心痛如绞地看着她,却未伸手安慰她。他对她的心,至少该值得她高一点的配合度吧。
「我并没有认为妳的工作不重要,而是我的工作需要大量的专注力与体力,我一个分神,就会有生命安全的问题。」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赛车不是很安全吗?」她一听,马上着急地抬起头。
「我们是套了防火面罩、戴着安全帽、用全副武装的状态来驾驶着一台时速三百多的车子。但是,即便我们训练有素,车道上若有任何状况,车子一翻,出了什么状况,那便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
「不准说!」欧阳文文连忙摀住他的嘴,惊恐地摇头,却不慎摇落了眼眶里的泪水。
「我只是想告诉妳,我的工作是比较不安全的。妳上班时,可以偶尔打个瞌睡,我却不行。」麦特森拉过她的身子,在她染着泪痕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欧阳文文鼻尖一酸,急忙把脸埋入他的肩膀里。她知道他说的没错,应该是她经常去探望他才对。他的工作危险,他的表现是所有人注目的焦点,他肯纡尊降贵地花这么多时间和她谈长距离恋爱,她应该要感激莫名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