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跑啊!胆小鬼!孬种!哈哈哈……」
不行,头好昏。他得想办法对付那根球杆,不然自己的脑袋会被当成球,撞到开花为止。
「认输吧,跟我下跪磕头,说你错了,大错特错,说我才是大哥!」
喀嚓!他一杆子打到家祥身后的墙角,木杆应声断成两截,幸亏家祥蹲得够快,不然应声断裂的也有可能是家祥的颈骨。但这也给了家祥一线生机,他立刻抄起地上的另一截断杆,与柯子豪对抗。
总算不再处于单方面挨打的家祥,开始做出反击动作……柯子豪也不是省油的灯,耍着木杆像是把长剑,时而突刺、时而侧砍。相对地,家祥是诉诸力量作胜负,他重重地猛击着柯子豪的木杆,一次不够再一次,直到柯子豪因手麻而让木杆飞出去为止。
家祥以断杆压制在一脸狂怒的柯子豪颈动脉前方。「叫你的人住手吧!」
「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你有这个种吗?」
家祥一咋舌,他才没兴趣为了这种人渣的命去坐牢。迅如闪电的两记重拳,让柯子豪失去反抗能力地倒在地上,家祥甩甩手,转身准备去拯救懿萍。
但,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诧异地瞪大眼睛。
撞球场内不知何时冒出了多名便衣警察,他们将场子里的人全部都羁押在一个小圈子里头,而懿萍则和她的同事朝他走了过来。
「唐家祥,你没事吧?」
她的同事把蹲在地上的柯子豪揪起,带到那群同伙身边。家祥边看着,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妳叫来的吗?他们动作还真快!」
「噢,不是的,刚刚我在后头搜找到一些可疑物品的时候,就已经电话通知长官,请他派员过来了。你在和柯子豪缠斗的时候,他们就到了,可是我看你正在修理他,所以想说……」吐吐舌头,懿萍小声地说:「给你机会彻底教训他一顿,因此我才没过来阻止你。」
他咧嘴一笑。「身为正义的化身,妳这样做会不会挨骂?」
「我了解你,你不会不知轻重的。再说你也被他弄到挂彩了,这算是自卫!」掏出手帕,懿萍踮起脚尖说:「要不要紧?很痛吗?」
「很痛啊!」家祥逮到机会撒娇,低头说:「要是妳肯亲一亲我,或许我就不会那么痛了。」
送他一记白眼,懿萍移开手说:「一会儿像个大人,现在又跟我用小鬼的口气说话,你以为装装可怜,我就会上你的当吗?哼,伤口你自己处理,我要过去协肋同侪,将那些青少年送上警车。」
「等等!那我呢?妳要让我一个人回去喔?」
懿萍停下脚,犹豫着。
「我觉得有点头昏,妳不送我回家的话,说不定我会昏倒在半路上呢!」刻意说得夸张。其实他意识清楚得很,只是伤口些微发疼,其他并无大碍。为了争取多一点相处的时间,他昧着良心撒谎了。
「好吧。」于心不忍的,懿萍还是点头说。「我先跟同事交代一下,再送你回家。你在这边等我。」
没问题,多久他都甘愿等!
第五章
由懿萍出钱,他们搭计程车回到唐家的巷子口下车,走到他家门前不过短短三分钟的距离,懿萍就当责任已了地说:「好了,你看来平安无事,可以自己一个人进家门了吧?」
「既然都到我家门口了,里面坐坐嘛!」唐家祥赶紧握住她的一手说。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打扮,实在不适直到人家家中拜访,懿萍摇摇头说:「我看不要比较好,要是你母亲当我是不良少女要拐骗她的宝贝儿子,那我可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不会的,我妈很开明,况且她不一定在家啊!」略略施力,不让她走的家祥,赖皮地说:「妳送佛要送上西天,就算帮我上个药再走,也不差这点时间吧?」
懿萍实在不明白他这样积极地要拐自己回家,是有何企图?「唉,你别再拉了,我就进去一下子,帮你上完药后就马上走人了,知道吗?」
「没问题。」
家祥当然不是怕一个人在家寂寞,所以硬要拉个人来作伴。只是打铁要趁热,方才在撞球场中,懿萍对他的「热情」,让家祥心中点燃一丝希望,或许她对自己不是全然没有意思的,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她的「刮目相看」,因此他该把握这重要时刻,让她了解自己对她的心意。
「请进,欢迎光临唐家!」打开大门后,家祥俏皮地弯腰摆出绅士的姿态,说。
这是一栋老旧公寓的一楼,前庭有着为数不少的盆栽,妆点得一片绿意盎然,而进入屋内,古朴的字画与气派的桃心木扶手椅、沙发组立刻捕捉客人的视线,摆设文雅中不失温馨的家庭味,懿萍一眼就喜欢上这屋子所散发出来的恬淡气氛。
「家祥,你回来啦……」
正当懿萍站在客厅中欣赏着壁上的字画时,一名穿着围裙的中年妇人由厨房走到外头来。
乍见懿萍时,唐母吃了一惊,旋即换上大大的笑容说:「哎呀,家里有客人来,我都没发现。妳是?」
「妈,她是我的……朋友。她叫……阿萍。」家祥感叹自己运气真差,老妈偏偏在家里。平常她老是去参与志工、跳土风舞等等活动,跑得不见人影,怎么今天却没外出呢?
「阿萍?」唐家母亲好奇地端详着。「妳好啊,阿萍。」
「妳好,伯母。」懿萍笑得尴尬,心想对方一定觉得很奇怪,认为她没名没姓的,就「阿萍」两个字。不过她知道家祥是好意隐瞒,假如说出她的全名,搞不好他的母亲会想起自己曾是她儿子的相亲对象。
「妈,我和她要在房间里聊天,妳不要来吵我们喔!」
「要我送茶水上去吗?」
「不用了,要喝什么我会自己下来拿的。」迫不及待地想带懿萍逃回房间里的家祥,突然被母亲拦下。
「我的天啊!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了呢?」唐母严肃地蹙起眉。「唐家祥!说,你是不是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见状,懿萍马上挺身而出。「对不起,唐伯母,家祥会受伤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是我带他──」
「妈!」家祥大声盖过懿萍的解释,道:「只是个小伤口,没什么。我保证妳不会接到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可以吗?拜托妳不要再问了。」
但是唐母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们,她转头问着懿萍。「我儿子是因为妳而受伤的吗?阿萍小姐。」
「……是的。」懿萍做好挨骂的心理准备,诚心诚意地低下头。
「干得好,宝贝儿子!」蓦地,唐母冒出这句话,还加上呵呵笑声说:「要是为了保护女性而受的伤,那是名誉的伤,没关系。阿萍,妳不用感到抱歉,这是我儿子应该做的。我可不记得有教育我儿子,对柔弱的女性见死不救。他维持住我唐家的面子,我还要好好地称赞他一番呢!」
懿萍吃惊地张大嘴,见识到了唐母的「爽朗」与「开明」,莫怪她会养育出家祥这么有主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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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吧,我就说我妈不会介意的。」
唐家将公寓的一楼与二楼打通,做成楼中楼的格局,家祥的房间就在二楼。房间并不大,整理得井然有序,一只书柜、书桌、订做的内嵌衣柜、折迭单人床就是全部。懿萍坐在他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他翻箱倒柜地找出了急救箱。
将箱子交给她,他自己搬来另一张椅子坐在地面前。「可能是我妈没有生下女孩子的关系,她非常疼到我们家来玩的堂姊妹、表姊妹。从小我们就被千叮万嘱,绝对不可以欺负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女孩子。倘若我们兄弟谁欺负了她们,我妈就会把我们打成猪头。有这种铁的教育,我和我哥哥们可是遵循着女尊男卑的观念长大的。和我在一起,妳大可安心,妳会占百分之百的上风。」
懿萍笑着,打开药箱,以棉花沾点食盐水替他清洗伤口,再用酒精消毒。「我并不这么觉得。」
「什么?讲话要有良心,我哪里欺负到妳了?」他抗议地嚷嚷。
「对,你是没欺负我,可是经常占上风的人是你。」她上完药水后,以OK绷贴住,还好伤口并不深也不算太大,不需要到医院去缝合。
家祥举高一手。「借问一下,我几时、哪里占过上风啦?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反倒是可以数得出,妳有几次不照我的劝告去做,结果害得我们惹上了更多的麻烦。」
这分明是做贼的喊捉贼嘛!懿萍啼笑皆非地说:「喂,论年纪,我指挥你是天经地义的事,听不听你的劝告则是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判断出来的。好吧,我不神准,有时猜错了、搞砸了,但我都很坚持不要你跟,是哪个人硬要插手管事的?」